卧上榻,他身体有些僵硬,君泼依着他,感觉睡意来袭,偎着他的体温,她反而比他更快入眠。
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北川孤星低眼望她,眼神霎时柔了。
她就偎在他身侧,脸颊靠着他胸膛,娇小的身子完全贴住他,仿佛怕他不见似的,一手还揪着他衣襟不放。
一个人无意识的举动,往往比说出口的话更真心。她明明开始依赖他了,嘴上却怎么都不肯承认。
真是逞强!
偏偏他就是觉得这个爱逞强的小女人,极对他的味。
拉过被褥,轻覆住两人,北川孤星唇边不觉勾起笑痕。
等回到都城,她知道他有多少女人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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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受着伤,北川孤星还是下令在隔天一早拔营,一行人赶路回都城。
一路上,他仍坚持自己骑马,并将她搂在身前。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君滟已经比较能适应整天坐在马上的情况,虽然这次赶路不像上回那么匆促,
但是几天下来,她依然被一路的颠踬弄得全身酸痛。
让她觉得惭愧的,是乌玉自己也骑一匹马,而且速度完全不比男人慢,紧跟着乌坦达与沙那身后。
十天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都城,所有都城内的子民几乎都到城门口来迎接他们的大王。
「恭迎大王……」
「欢迎大王回城……」
人民的欢贺声此起彼落,君滟听得目瞪口呆。
北方连年征战,沙漠之国真正建立也才三年,可是……瞧这都城里安居乐业、民生和乐的模样,哪里有征战留下的影子?而,所有的居民夹道欢迎,衷心迎接北川孤星的归来,足见他有多么得人心。
以北川孤星为首,乌坦达与沙那率领的十六骑为辅,在城门口开始缓步入城,而后面的士兵则全下了马,依序步行牵马入城。
若不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士兵不会这么自动自发,无人下令,却在城门口一致行动,以不扰民为最高原则,全部下马。
「臣恭迎大王归来。」城门人口处,一名身穿玄衣的中年男人领着一千臣民,躬身行礼。
北川孤星点点头,昂首扬笑,对所有前来欢迎的民众致意,然后策马一路直驱王宫。
君滟一路看着。
这里的建筑与南方有着明显差异,比起南方华丽的宫廷楼阙、山水庭园,北方的建筑讲究的是质朴与实际,不用太多华丽的装饰,一柱一檐所着重的是气度与威势,建材坚固而耐得起艰劣环境的考验。
回到王宫门口,北川孤星抱她下马,扶着她的手没有立刻放开,一手招来乌玉。
「大王。」乌玉立刻向前。
「带小姐回寝殿休息。」他吩咐。
「是。」乌玉立刻扶着君滟先往内宫走。
整座王宫占地绝对不比其它国家的王宫小,里头也有庭园造景、水池等,半是观赏、半是实用,北方没有太多的花草,却有着质朴耐寒的松竹。
说是寝殿,但其实北川孤星住的地方,是一座充满阳刚气息的别院。
一如在营地时他所住的主帐,没有太多装饰、也没有区分成太多累赘的空间,一踏进室内,入眼的是一个大书桌与满墙的卷宗书籍,侧方的纱帘是一个入口,过了一个玄关,卷开布帐便是卧房。唯一不同的,是卧房大多了,多了个屏风,区分出一座浴池。
卧房里还摆了些奇珍异品,充满北方的粗犷气息,卧杨旁的柱上悬挂着一只通体全黑的弯刀,刀柄上镶有许多珍贵的宝石,排列成的图样正是川漠氏族的图腾标记,一如他披风上的绣图,而能覆住刀身的锦囊则垂挂其下。
这把刀,大概是整座王宫里最华丽的东西了。
「小姐,妳要不要先沐浴,然后休息一下?」这一路,除了北川孤星,乌玉是最接近她的人,也最了解她的身体情况。
「嗯。」她点点头。
乌玉立刻叫人准备热水,服侍君滟入浴池后,她连忙去准备一些比较保暖的衣物,准备给小姐穿,顺便叫人在屋里点上火炉。
秋末入冬时分,夜里常会降霜,冷凝的温度他们这些在北方长大的人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对君滟来说,这种程度的冷已经算是女凰国最冷的冬天了,就算已经多穿了一层衣服,身边还有北川孤星这个超级暖炉,她的手脚还是冰冷着。
沐浴过后,她就在卧?上睡着了,直到掌灯时分,北川孤星回到卧房,忍不住抚摸她脸颊的举动,才扰醒了她。
「北川?」她模糊地低问。
「是我。」沉稳的声音,让她眨眨眼,睁开。
「天黑了?」卧室里,一盏油灯摇曳。
「妳睡过了晚膳时间。」他的手臂,让她攀着坐起身。
「怎么不叫醒我?」她问,语音有着刚醒来的沙哑。
他只是一笑,然后命人备来晚膳,领着她到卧房外用餐。
走出卧房,厅里的温度比卧房里冷多了,她不觉瑟缩了下。
「冷吗?」他立刻察觉,搂住她的同时,命人再点来一盆火炉。
君滟看着下人来来去去,为他的命令忙碌着,先是铺上一层地毯,然后放上矮桌,两只垫子,再将菜肴一一端上桌,他则将自己的披风罩在她肩上,领她到毛皮铺成的毯上坐着。
「妳的手还是冰的。」握着她的手,他皱着浓眉。
「我没事,已经暖和多了。」看着他为她这么大费周章,她就是再冷,心头也暖了。望向满桌的菜肴,她问:「你还没用晚膳吗?」
他不可能忙到现在吧?真有那么多的「相思」必须他一个个去安抚!?
「还没。」煨暖了她的手,他动手切开盘子里的大块卤肉,夹了一小块到她碗里。「先吃点儿,妳太瘦了。」
她本来就不壮,而连着几天的奔驰,让她的食欲变得更差,不够丰腴的身子这下更是连一点肉也没有,轻得简直像风一来就会被吹跑!
「才没--」
「吃!」
当这男人板起脸,威严赫赫的表情绝对可以吓哭小孩子,君滟虽然不至于被吓到,但也知道这时最好别跟他唱反调,只好乖乖地吃。
「你今晚要睡在这里?」吃到一半,她忽然问。
「不然该睡在哪里?」他挑起眉。
「你……不用陪你那些……」她说不出口。
「女人?侍妾?妃子?」他却意会,邪气地笑了。
君滟别开脸,气得想捶他。
「在妳来这里的一路上,有见到其它女人吗?」
没有。
她一怔。可,她是被乌玉一路领着往这里走,这能代表--他没有其它院落吗?
「我只有一个寝殿。」
君滟惊讶地回眼,懂了。
「你骗我!?」他根本没有其它女人!
「我不记得我说过已娶妻。」他坏坏地道。
「你……你……」根本是故一意耍她!
「我给过妳机会,是妳不肯问。」不是他不肯回答。
君滟顿时红了脸。
「那是因为你……」他不肯直接回答,她问了,就代表她介意、在乎了他,她当然不肯问!
「口是心非。」他笑。
「你……恶劣。」她骂,半带嗔怒。
「快吃吧。」他再切一块肉到她碗里,自己吃完大部分的食物,然后啜着酒看着她小口、小口地进食。
用过膳,等他也沐浴完毕,她取来医药替他更换纱布。从拔营到回都城的一路上,都是她替他处理伤口,十天下来,他的伤口其实早就愈合,只是因为刀口太深,加上他并不刻意休养,才会到现在仍然必须包扎。
等处理完毕,他搂她躺上卧杨,如同过去的每一夜。
从被他带回北方,他夜夜搂着她入睡,就算是她以为他没回帐的那三天,其实他都在夜深她熟睡时上榻将她搂入怀中,天未明时又离开。初冬时节,气温变得更低,她常常冷得睡不安稳,若不是有他的体温,她只怕会更加憔悴。
而到现在,他怀里渐渐有了一个她熟悉的固定位置,让她一偎靠,便自动寻着。
从他受伤开始,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悄悄转变,他不再深沉难测,他的心思,她往往能意会,只因他在她面前从不隐藏情绪;而她,总要他诱引着,才会显出真性情,长久以来的压抑,让她的情感较常人被动许多。奇怪的是,他这个应当没有耐性的男人,却对她有着出乎寻常的耐心,逗她、宠她、惹她,就是不许她一个人闷闷不乐,把忧郁往心里藏。
「这把刀……也是你的吗?」她望向柱上,不觉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是。」
「你没有带着它?」眼神转回到他的睑。
「这是川漠族长的传承信物,不带它,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必须用到它的时候。」这把刀是罕见的黑钢打造,锋利得能削断任何东西,而它最奇特之处,是伤人不沾血,虽然刀身通黑,放在暗处里,却亮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