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驯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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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道他受不了她的调皮,明知道他不喜欢她老在他身旁晃,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脚,一得空便要往他家寻去,赖在他身旁、巾在他身上。

  那么多年了,他还会记得她吗?

  也许记得的只是她的顽劣,再忆不起其他……不过,无妨,她已经改变了,再见面,他会大吃一惊。

  想起他,满满的幸福感充塞在她胸臆间,微微上扬的唇角偷偷泄露出她的想念。

  他仍是她文质彬彬的穆哥哥吗?握住颈间的护身符,寻那是他给她的东西,贴在身上已经陪她走过许多年。

  嘈杂的人声传来,打断她的回忆,想掀开盖巾,看看外头发生什么事情,可又想起,这……不是大家闺秀的行径,穆哥哥会不喜欢的。

  接着几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旭脉没听清楚,竖直了耳朵想再听清楚,只听见重物落地、脚步远离声,垂了头,想不出这是怎生光景,她伸起手将红巾帕轻挽起。

  在同时,轿帘亦被掀开,两相照面,鼎骥和旭脉都是一惊。

  旭脉眼光穿过脸一覆着黑帕子的“歹徒”,无畏地探抽轿外——外面已无半个熟识的人,心虽慌乱,但固执地,她不调回眼光、不让害怕外露,只是紧紧遥望远处山岳,她的神态气势骄傲凌人。

  蓦地,他想起地双眼睛,原来是她!

  那个属于清澈纯净、无瑕无忧的大眼睛记忆来自于她!

  原以为早忘记她的一切,今日再见,所有的“曾经”跳过时空,全翻涌上心间。

  她长大了,那股丽质天生的纯灵气息,独特而飘然,宛若贬入凡尘的冲凌波仙子,让千娇百媚的花朵失尽颜色。

  收敛起心神,鼎骥让没有温度的表情再度挂上脸庞。

  他不发一辞,静静地等待她的胆颤心惊,等待她的焦忧惶恐,等待她问上自己一声——人是谁?

  出乎意料的,她没说话,凝视远山的眼神始终落在同一定位点,就是不肯调向他。

  事实上她已经好多年不曾开口,硬叫她再言语也算欺侮。

  “你的家仆全逃命去了,再没人可以护你。”他的冷言想逼出她一丝心慌,可她仍然一脸安泰。

  她的表现不在他的算计内,他讨厌这种不在掌控中的情况。伸手一扭,他反她自轿内拉出,两并行站立,他足足高上她一个头,让他有了高高在上的权威优越。

  “主了!兄弟们刚刚汪点过,总数有金项圈、金珠首饰三百六十件、玉器宝石二百九十件、银器一百五十件、金元宝三万两、白银五十万两、妆蟒七十疋、各色绸缎二百七十疋、四季衣服五百六直件。”孔辅仁上前报告。

  “宋老爷真阔气,拿这些嫁妆想把难缠女儿给嫁出门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偏偏要挑上穆家公子?自取其辱!”鼎骥挑起她的下颌,唇角一句满是嘲讽。

  旭脉不解他的话意。

  他冷笑,她的笑容也没热过,侧脸对他,她忽略下巴处的量。

  骄傲?她居然在他面前骄傲!

  难道她不知道眼前的状况全在他掌握中?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拿捏在他手中?

  他加重手劲,在她下颌处捏出瘀青。

  “其实……嫁给我当押寨夫人,也挺不错。”他在语气中加入轻佻。

  她淡淡横过一眼,虽然连一个字都没有说,但他明明白白地在她眼神中读到“你不配”。

  狠狠放开她,他的表情中闪过一丝狼狈。

  她居然鄙视他?可恶的肤浅女人,竟用金钱来权衡人性地位,简直无知!如果他今天亮出穆家商行的旌旗,她是不是要看在金光闪闪的财宝上,伏地巴结?

  她笑了,扬起的唇角彰显出她的胜利——强盗?不过尔尔!

  她的笑惹怒向来冷静的穆鼎骥,转过身去,他泄恨地对一干手下说:“把金银宝石收入库房,绫罗绸缎和四季衣服分送给寨里的女人。”

  “是!”领了命,一群人兴高采烈地抬起妆奁往菊花寨方向行去,今天可是大丰收。

  寒目望过他的背影,旭脉转身往回家方向走,心中暗自盘算,若脚程够快也许赶得上家仆。至于嫁妆……就给他吧!

  出动那么多人,好歹也要赏碗饭给人家吃吃,别教他们做白工,怨气太大,可要薰坏了她这新嫁娘的喜气。

  “等一等,我有说你可以离开?”他讨厌她浑身上下那股傲然,一时间,驯服她的欲望在脑海中膨胀。冷漠在脸上出现了裂缝,他强力抑下捏碎她骨头的冲动。

  她没理会他的话,仍依着之前的速度往前行,没有加快亦无放慢,她拿他的怒喊当拂柳春风,吹一吹就没事。

  该死的女人!素日的冷静被她的骄傲焚毁,穆鼎骥暴吼一声,飞身追赶上她,拦腰截下她的持动。

  瞪住他,旭脉的大眼中冒出熊熊烈火,仰起下巴,她一脸不驯。

  “你勾起我的兴趣了,虽然你不够浊柔可人、不够乖巧柔顺,但我再也不会放掉你,从现在起……我要一寸寸谋杀你眼底的骄傲,直到你锐气消尽!”他冷冽地撂下一道寒语,威胁意味浓厚。

  到那时才放她回家吗?撇开脸,旭脉不答话。下流强盗,她不屑与他对峙。

  “我倒要看看,你要到几时才开口说话。”俯下头,他在她颊边烙下一吻。

  轻浮的举动带出两人一阵心悸,她霍地推开他,他却用更大的力气,把她身子再次收纳于自己怀中。

  头撞上他的心窝,稳定的心跳震上她的耳膜,这个怀抱……是她的穆哥哥吗?

  不、不是!

  她的穆哥哥浊文儒雅、和善有礼,绝不是这个粗鲁的无耻之徒;穆哥哥的怀抱会让人心平心安,不会像这个怀抱,教人心慌意乱;穆哥哥沉稳实在、道德观念重,甚至……还有一点点迂腐,才不像眼前这个轻薄的下流强盗。

  列举多项不同处,一颗心重新安回原位。她的穆哥哥是独一无二、谁都无法取代的!

  抱起她,他暂且不去理会她脑袋瓜里想法,跃上马匹,他疾驶回菊花寨。

  坐在屋内,环顾四壁,这里……算是高级囚笼。

  没有铁栏、少了阴间断发霉的腐臭味,连点缀监牢的小生物——蟑螂、老鼠,都没见到。或者,这个土匪窝经济状况还不错。

  拍拍胃,刚被那个粗鲁强盗一手提起,倒挂在马背上,奔驰了老半天,几次反胃工呕吐,到最后连绿色胆法都叶尽了,他才把她头上脚下翻转回来。

  他存心惩罚她,她偏不教他得意,优雅从容地抽出藕色手绢,轻轻拭去嘴边的污渍,用一派高高在上的姿态作戏。

  他唤人把她送进这里后,门咋地一声落了锁,再高贵的身份都成不了气候,主子、奴隶的角色立时分明,她再高傲都气不了他分毫。

  白着一张脸,她拼命吐气、吸气,想把胃中那阵翻搅平息。

  靠着床边,想起穆哥哥,她心头袭来一股酸意。

  本来……可以在明日见到睽违已久的穆哥哥,她在梦里痴痴念念想过多年呀!

  谁知一矣莫名其妙的匪类,抢走她的嫁妆不打紧,连她也不肯放过。

  爹爹知道她被掳走之后,肯定操心极了,要是有机会托人送封家书报平安该有多好。

  穆哥哥知道她被绑走会心慌心焦吗?说不定会亲自上山寨讨人,那可不好,文弱的他肯定要吃亏的。

  不!不要穆哥哥吃亏,她不想再害他倒霉,自从他认识她,好像就没少吃过一次亏,这回,她说什么都要维护他。可是……旭脉记得那回,邻居小翠被一个地痞无赖强带回家,之后,未婚夫家便来退亲,说她不贞。

  不知道穆哥哥会不会也这样待她……不会,她的穆哥哥不会这样。甩甩头不想了,多想无益。

  决定不开口说话后,很自然地,旭脉会避开和人打交道的机会,也因此情绪起伏变得极少,没想到,如今一个下流人物竟让她心情不断翻涌。

  深吸气,她试图平下怒意,生气不能解决眼前的窘局;想逃,她要有充分准备,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储存体力。既来之,则安之,她不多想其他。

  褪下霞被,除去鞋袜,她准备上床养足精神。

  站在站外许久,他等不到她眼中的惊慌无措,有点儿讶异、有点儿怀疑,但眼神中更多的是……欣赏!放下宋旭脉,他上议事厅商议过几件事情后,便到这里来,默默地看她偏过头想心事,一动不动坐上许久,然后约莫是想通了,便坐上床准备休息。她倒是挺能随遇而安。

  蓦地,一抹秀丽的影子跃入眼帘,鼎骥立刻间入树后。

  小匀手拿一套旧衣衫由远走近,没敲门,笔直入内。

  “这是骥哥哥要我拿来给你换的。”她不客气地把衣服放下,两个眼睛盯住她猛瞧,心下暗中,较劲。“我看不出来你是哪一点对上骥哥哥的眼。”

  如果说勾心斗角是女人的潜藏天性,引发这种战的男人无疑就是导火线了。旭脉没动作,冷眼看着桌上那套粗衣荆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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