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他诧异地说。
「所以真的有喽。」周念苹睁大眼睛。
程伯仁又不说话了,周念苹的脑筋实在转得太快了,他发现在她面前,他随时都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你该不会把它们砍了吧!」周念苹叫了出来。
程伯仁面露尴尬地看了看她。
周念苹难以置信地瞪着程伯仁看。噢,他不知道怎么说,心里有各种情绪翻涌出来。
她对之前误会他,感到抱歉与愧疚。
她为他这样做感到吃惊。
她猜他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她的尴尬或恼怒。
她的心中涨满了奇异的感觉,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像是感动,但又不是感动两个字就可以说得清楚。
「你不需要这样的。」最后,她喃喃地这么说。
他没说什么,只是放心地笑了笑。
只要她不误会,或是不生气,这样就好了。
她看着他,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像风吹来一样,让人觉得很舒服,心口暖暖的。
「其实我很坏。」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来是想开开你的玩笑,看你脸红,看你说不出话的样子。」
他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喔。」
他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原来是这样。」他终于明白了。
「你不生气吗?」她看着他。
他摇头。「不会。」他反而因为多了解她的想法,而觉得有趣。
她和他真的很不一样,不知道她得花多少时间了解他,但是他总觉得能更加了解她是一条他想走的路。
她像是个小宇宙,他正在慢慢发现她,这种感觉很奇妙。
「其实,」他一笑。「要看我脸红,或是说不出话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妳不需要绕这么一圈的。」
她笑睇着他。「这样说来,那些樱花死得还真是冤枉。其实你不用把樱花树挖走的;留着,说不定以后我就可以到你家来赏樱了。我一直梦想着在樱花树下喝杯清酒,或是办场宴会的。你家本来是个最赞的地方,现在不行了。」
「是这样啊。」他皱起眉头,陷入苦思之中。
看他这样,她赶紧说道:「我是随便说说的,你可不要认真听。」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因为他,她的心口一再觉得满涨暖暖轻轻的感觉。
她猜想他对所有的女孩子应该都是这样体贴、单纯而认真地对待,但是她心中仍然因为这样的他而涌上奇异的暖甜。
这样的男人,也可以打动女孩子的啊。
周念苹浮出这样念头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打动。
「喔。」程伯仁困惑地一笑。
他无法辨识她的话是随便说说或者是认真以对,因而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她高兴。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他,笑咪咪地直盯着他。
程伯仁张大眼睛,全身紧绷而僵硬。「怎么了吗?」她的笑容在他面前飞扬,风吹来,她的发丝飞起,她的香气包围着他。
她想怎样?他该怎样?
她吟吟地笑了。「欸,你这人真有趣,只是这样盯着你,就可以让你紧张喽。」
他无奈地扬起唇角。那是因为是她啊!
他和她大姊周念芷在一起的时候,就很轻松;和女同事在一起的时候,就只是公事往来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感觉;而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并不会这样紧张。
她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他一愣,因为她的举动,汗淌了出来。
「好滑喔!」她惊讶地叫嚷。
她会突然这么做,是因为盯着他看的时候,发现他的皮肤又白又细,忍不住想摸摸看,所以就伸手摸了他。
「天啊!」她啧啧地叫着。「好让女人嫉妒的皮肤。」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句话并不能安慰他受创的心灵,他都已经二十七岁了,竟然像个七岁的小孩一样,让人捏脸颊。
「你是怎么保养的?」她张大眼睛问着。
「妳是随便说说,还是认真地问?」因为紧张,他的表情有点严肃。
「我是很认真地问的。」她举手,一副发誓的模样。
看他严肃的样子,她才警觉自己吓到他了。
「对不起,我常疯疯癫癫的。」她吐着舌头。
不过虽然她本来就疯疯癫癫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格外放肆。可能是他让她觉得很舒服、很放心,所以她什么怪事情都做得出来。
「没关系。」他一笑,有点腼?地说。「只是我其实没特别做什么保养。可能因为我没太多机会去晒太阳,所以看起来比较白。不过因为我母亲很重视养生,所以我也尽可能地维持规律的生活、适当的运动、合宜的饮食、愉快的心情。此外,就是天天喝茶了。」
他说的没什么特别的,因为这样,他说完后,脸颊又有些困窘地红了。
她注视着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明亮,他也受了她的感染。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视,笑了出来。
也许笑得有些莫名,但是当她看到他认真又紧张地回答她的问题时,她就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忍不住想在他面前大声地笑。
她笑呵呵地看着他。
他的皮肤白,脸红的时候,完全藏不住。
他说的没错,要逗他脸红,很简单的。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人,一切都新鲜有趣。不能怪她这么喜欢作弄他啊,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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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苹留在程伯仁家中做寿司。
做完寿司后,两个人拿着寿司到院子里吃。
两人也没搬椅子,就这样坐在台阶上,对着光秃秃的院子。
周念苹转头对着程伯仁说道:「我们把眼睛闭上吧。」
「喔。」程伯仁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把眼睛闭上。
周念苹哧地一笑。「欸,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就把眼睛闭上了。」
「喔。」程伯仁脸暗红,张开眼睛。「那是为什么?」
周念苹看他这样,忍不住吟吟地笑着。
好像不应该用可爱来形容男人,但是,她觉得程伯仁实在是个可爱的男人。
她笑道:「我们把眼睛闭上,为冤死的樱花默哀。如果你没有冲动地把它们砍了,现在我们就可以一边赏樱花,一边吃寿司了。」
他终于懂了她的用意。
她的想法,他总是猜不到,可是那样的可爱有趣,也总是让他莞尔。
他微微一笑。「这样看来我是杀人凶手,所以我应该不是默哀,而是忏悔罪行了。」
她笑吟吟地说:「好呀,那我代替樱花原谅你。」
两个人相看,笑了出来。
程伯仁没想到过,胡说八道,是这样令人快乐。
正中午的阳光照了下来,他觉得世界一片明亮。
周念苹瞇起了眼睛。「春天的天气真是怪,前几天冷得让人几乎冻坏,今天太阳却大得晒人。」
他一笑,有感而发地说道:「所以春天像是爱情。」
那样捉摸不定的天气,让人困惑,却也让人迷恋。
不管天冷还是天热,因为花儿在这时节开了,空气中总有一股甜蜜的气味。这是春天,这是爱情。
周念苹唰地张大了眼睛。「喔,所以说你谈过恋爱喽!」
程伯仁尴尬地笑了笑,目光紧张地回避着周念苹。
「说啦。」周念苹扯着程伯仁的衣袖。
程伯仁念着:「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这是什么?」周念苹明知道他是顾左右而言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他解释。「这是把二十四节气,编成一条简单的歌诀。二十四节气,依序是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
他以为他已经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没想到,她没有耐心地打断他的话,叽哩咕噜地也念了一串。「天枢、天机、天旋、天权、玉衡、开阳、瑶光。」
要说些完全没关系的事情吗?她也会说啊!他会二十四节气是吗?她还会北斗七星哩!
他看了看她,脸又红了起来。
不行,她太古灵精怪,他真的招架不住。
「我们可不可以只吃寿司……不要说话……」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们可不可以坦诚地说话?」她露出甜蜜的笑容。
他无奈地看着她。
好吧,他叹了一口气。「有暗恋过人,但是没有谈过恋爱。」
「喔。」她的眼眸贼溜溜透出笑意。哈,她也是这样猜。
「我们来吃寿司了。」她把自己盘中的寿司放一个在他的盘中。
这是她指点,由他动手做出来的寿司。
「你很强耶!」她称赞着。「每片寿司大小切得都一样,就像用尺量过。你绝对有做饭的天赋,只是欠栽培而已。」
「谢谢。」他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来了。
她看他表情很僵硬,笑了出来,又想作弄他。
她笑呵呵地说:「你刚刚不是说要吃寿司吗?我喂你好了。」
「不用,不用。」他迭声地说。
「怎么了?你嫌弃我吗?」她故意装作一脸可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