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一下子打开彷佛尘封已久的纸箱,一下子又把同样大小的箱子堆栈在一处,高大的身影忙碌地在屋里动作着。
「那就行了,妳高兴把房间打理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管,只要别把我的屋子拆掉,其余的随妳喜欢怎么搞都行,我的规矩就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钟偲芸呆呆地摇头,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该问的。
这个丁颖耀真的随和到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耶!她是要来住三年,又不是只住三天,他的规矩居然只有短短几句话?
钟偲芸看着初次见面的丁颖耀,发觉他本人明显的比丁妈妈所形容的更为随性。
其实在出发之前,丁妈妈就已经告诉过她不少关于丁颖耀的事,所以虽是第一次见面,但钟偲芸对他倒没有太多的陌生感。
「那就先这样了,晚点我再拿家里的钥匙给妳。」
说完,丁颖耀见她还提着沉重的行李呆站在门口,他皱眉喊道:
「妳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行李放在门边,先去看看妳房里有没有缺什么,缺的东西就列张清单给我,过两天我会帮妳补上的。
房门打开的那间就是妳的房间,因为我妈几个小时前才通知我妳要搬过来,所以时间只够稍微打扫一下,剩下的妳自己整理,扫除用具什么的都放在最里边的小房间,要用什么自己去拿。」
话声一落,他又埋首整理纸箱,看样子真不打算理她了。
钟偲芸愣愣看着那个完全不理人的屋主,看样子打招呼什么的可以先省下了,她还是先去看看她的房间吧!
绕过层层迭迭、明显阻碍通道的纸箱堆,钟偲芸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房间,因为离她的房间越近,走道上的纸箱就越多,数量之多,让她险些走过房间还不自觉。
纸箱上的灰尘积得厚厚地,浓厚的灰尘味教钟偲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难怪丁颖耀不肯再走近这里,宁可在外头整理那些纸箱。
本以为显然是被当成仓库使用的房间,应该是脏兮兮地、积满灰尘的,就像她刚刚看到的那些纸箱一样。
但才走进房间,宽敞明亮的空间立刻让钟偲芸眼睛为之一亮。
这哪里是「稍微打扫一下」了?
除了地板还有些许脏污外,就连容易被忽略的天花板角落也整理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来在几个小时前,这个房间应该还是被当做仓库使用。
因为许久不曾使用,所以房里并没有什么家具,仅有一张单人床、梳妆台和衣柜,但钟偲芸已经非常满足了。
因为双方家长坚持的关系,必须跟素未谋面的他住在一起,就已经让一向不爱麻烦别人的钟偲芸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她决定在未来三年,只要在她做得到的范围里,绝对不给丁颖耀添麻烦。
挽起袖子,钟偲芸走到放扫除用具的小房间,取出她唯一需要的拖把,因为正如丁颖耀一开始所说的,她只需要拖个地。
钟偲芸仔细的将房间的地板拖干净,再将因搬动纸箱而沾染灰尘的走廊地板也拖干净,她的打扫路线一路来到大门,却不见丁颖耀的身影。
她没花时间去找寻他,只是继续将拖地的工作完成。反正是在他自己的屋子里总不可能搞丢吧!
将洗干净的拖把放回小房间,行李搬进她未来三年的卧室,然后因扫除工作而口渴的钟偲芸开始寻找厨房,希望赶快倒杯水解解渴。
好不容易找到了厨房,钟偲芸还来不及倒水,一个裸男赫然出现!
「啊——」怎么会有裸男出现呢?!
钟偲芸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巴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先尖叫出声。
男人大皱眉头,想也不想就伸手摀住钟偲芸的嘴。
「吵死了,妳想震聋我的耳朵啊!」
被摀住的鼻尖传来淡淡的肥皂香味,意外地安抚了钟偲芸饱受惊吓的神经,脑袋也开始运转了。
这个声音……是丁颖耀!
刚刚看到的裸男画面对于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女而言实在是太过刺激,所以钟偲芸只看到那片精壮结实的胸肌和腹肌,压根儿没注意到裸男长啥样。现在一冷静下来,自然立刻想起屋子里就只有两个人,这裸男除了是丁颖耀,还会有谁?
见钟偲芸不再尖叫,丁颖耀也跟着放开手。隔着一个流理台倾身摀住对方的嘴也是挺累人的。
一得到自由,钟偲芸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丁颖耀,结结巴巴地道:
「丁、丁先生,你干嘛不穿衣服?」一边问着,她一边努力离丁颖耀远一些。
天啊地啊,报纸跟电视新闻常说强暴犯往往是熟人居多,她才刚搬进来,不会马上就遇到贞操危机了吧?!
「我刚刚在洗澡啊,妳见过哪个人是穿着衣服洗澡的?」丁颖耀走到冰箱取出冰凉的牛奶。「妳要不要喝牛奶?」
牛、牛奶?他指的是真的牛奶,还是意有所指?
背对着丁颖耀的钟偲芸当然没看到他走到冰箱旁,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她还以为丁颖耀想对她做什么,吓得动弹不得。
「不、不用了,我不喝牛奶的。」嘴里说着不用,钟偲芸还一边猛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一点也不想喝牛奶。
她好想拔腿就跑,但不知是不是吓呆了,她居然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不喝牛奶?」瞧她背对着自己,脑袋还摇得几乎快断掉了,丁颖耀觉得这个小女生好奇怪,只是一杯牛奶,有这么惹她厌吗?「小孩子不喝牛奶不行喔,多喝点牛奶对妳的身体有好处。」
「真的不用了!」钟偲芸几乎要尖叫出声。
「不想喝就算了,干嘛叫得像看到鬼似的……」丁颖耀低声嘟囔着,拿起纸盒就灌入口。「对了,冰箱里头已经开封的饮料妳都别喝,因为我习惯直接拿来喝,妳想喝什么就开新的,别喝剩下的。」
「咦?」话题怎么突然转到饮料上了?加上刚刚好像听到某种咕噜声,禁不住好奇的钟偲芸悄悄转过身,想偷看丁颖耀到底在做什么。
结果一瞧,钟偲芸不禁呆了好一会儿。
只见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的丁颖耀站在冰箱前,手里拿着一个纸盒包装的牛奶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
原来他有穿衣服,虽然只是一条浴巾……原来他也真的只是问她要不要喝牛奶,并没有任何一丝恶意……
对于自己的过度妄想,钟偲芸因为突来的心安而险些虚脱。
也对,丁妈妈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坏蛋?如果丁颖耀真的有什么让人不信任的地方,妈妈也不可能这么放心的让她来住一个陌生人的家。
搞了半天,都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
「对了,我以为钟伯父、钟伯母今天会陪妳上台北,怎么只有妳一个人过来?来这里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他还以为那个热心开朗的钟伯母一定会陪着女儿上台北,难道他们不怕她在台北迷路吗?
「我……我对台北还算熟,所以他们很放心让我自己上来。而且小弟突然发高烧,让我妈留在家里照顾小弟也好。」钟偲芸轻声答道。
听到她答话的声音突然变小,丁颖耀怀疑地看向钟偲芸。
「嗯,妳的脸色很差喔,是因为今天太累了吗?」直到现在,丁颖耀才终于好好的看清他未来三年的同居人——
剪成清汤挂面的发型是丁颖耀许久没见过的老式发型,他很讶异现在居然还有美发师能剪出这种八百年前就该淘汰的东西,但更让他讶异的还在后头。
巴掌大的小脸被一副黑色粗框的眼镜遮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小截被镜框压得快塌掉的鼻尖,以及其下的小小檀口。
镜片太厚,让人看不真切她的眼睛,只能从她死咬着下唇的举动,猜想她似乎非常不安或非常不舒服。
瘦小的身子包裹在简单的T恤及牛仔裤底下,简简单单的穿著是很清爽,但她的打扮会不会太清爽了点?一点也不像时下的年轻女孩该有的爱美搞怪。
太过瘦小的身影让人忍不住想要张开双臂保护她,丁颖耀皱眉,他该不会很不幸收留到一个非常需要保护的小鬼吧?
瞧她那风吹就倒的孱弱模样,丁颖耀就忍不住想灌她八百瓶牛奶,看是不是能把她灌得胖一点。
「我、我没事。」
「真的没事?」丁颖耀狐疑地走近她,弯身想瞧清楚小女生的表情,但她的镜片实在太厚了,除了她突然发红的双颊,他几乎什么也瞧不出来。
「没事,我真的没事。」裸男……不对,是半裸男突然朝自己走来,加上那精壮结实的六块腹肌直直朝自己而来,让她紧张得要命。
最要命的是当洗去脏污后,一张斯文帅气,相貌直比偶像明星的好看脸庞突然贴近自己,教钟偲芸如何能不紧张?
「妳的脸好红,不会是发烧了吧?」说着,丁颖耀伸手就想去摸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