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嘛,还挺愉快的!他抿紧了薄唇,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幽黯。
嫔妃们见到皇上,吓得要行跪礼,但他一使眼神,大家全噤声的退了出去,却担忧的看着惟一留下的侯念媞。
其实她是因为被她们劝烦了,不想听了,才硬要她们陪她玩游戏,也藉此让她们不会再围着她七嘴八舌的劝着。
但皇上不知情……
「咦?怎么这么静?妳们至少要出个声音,不然我怎么知道妳们在哪?」
侯念媞知道大家玩得很勉强,其实她也没心情玩,但玩这无聊游戏总比被她们轮番上阵的念经要好一些些。
朱元骏看着蒙着黑巾的她,双手用力的在空气中抓啊抓,渐渐的来到他面前。
「怎么不说话?唉,我知道妳们是好意,可是皇上他真的很差劲……」
她边晃手边将他过去欺骗她的事一一道来,这愈说是愈生气,因为四周还是静悄悄的,可见大家还是全站在皇上那一边。
「我知道妳们全爱他,在妳们心中,他是明君,但在我心中,他跟过去一些君王没什么差别,噬血、桀骛、狂妄、冷酷、放浪……是个自我的暴君……哈,我抓到了!」
她拉到了袖子,开心的扯下黑巾,但下一瞬间,她的脸色倏地一变,黑了。
而她眼前的男人,一张俊脸更是黑到不行。他的眼神冷硬,严峻的脸上只有阴森的怒火。
惨了!不,该说是死了!她的心头开始发毛。
「妳刚刚说朕如何?」他的口气冷得吓人。
「我、我……」
「妳说我噬血、桀骜、狂妄、冷酷、放浪……还说我是什么?」
「我……」她困难的吞咽着口水,背脊发寒。
「说。」
他的黑眸不带一丝波动,但却深沉得让她不寒而栗。
「自……自我的暴……暴君。」
她交扭着十指,指关节处都泛白了,瞪着这张刻划分明的脸,那一双像要吞噬她、如鹰隼般犀利的冷眸,她真希望这是一场恶梦。
「既然朕是暴君,那朕就不需要耐心,朕爱妳,妳就非得爱朕不可!」
「不……我不爱你,也不想爱你。」
现在的他看起来太可怕了,她就算想爱,也不敢爱,也不愿意爱啊。
「好,很好,既然不想让朕爱妳,那就让妳恨朕!」
他那双冷眸黑得邪气,嘴角甚至扬起一抹令她心寒的笑意。
她不由自主的颤栗,也知道自己正处于危险边缘,但她手足无措,眼前的朱元骏并不是她熟悉的朱元骏。
「来人啊!」
朱元骏冷冷的看着快步进来的小顺子跟李伯容,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似是听到他们的对谈了。
「将她拖出去抽二十鞭。」
闻言,她脸色刷地一白。
两人更是一惊,急忙上前求情,「皇上,请三思。」
「她忤逆我,明白吗?拖出去!」他狂吼而出,布满阴寒的俊颜有着吓人的铁青。
两人不敢多说,却见侯念媞面无血色的自动走出去,他们也只好跟上。
虽然执行鞭刑时,小顺子跟李伯容皆小声的嘱咐下手的执鞭手,要「声大力小」,但在利鞭抽中侯念媞身子的剎那,她的心仍碎了。
伴君如伴虎,她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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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骏动了鞭子的消息一出,皇宫便陷入一片阴霾,即使难得冬阳露脸,天空晴朗无云,但也无法舒缓宫中凝窒的气氛。
御医奉命送上冰镇凉药、上等补品进了御月斋,众人皆明白皇上仍是不舍,但两人这种紧绷关系,实在也让大家替侯念媞捏了把冷汗,
而就在这种低落的时候,人在夏宫的朱韵瑜回来了,因为她得到消息,母后已取消婚事。
只是她兴冲冲的回来,没想到迎接她的是这种低迷气氛。
在了解所有的来龙去脉后,她立刻去找皇帝哥哥替侯念媞大抱不平,结果却被轰了出来,气得她去看侯念媞时,一张小嘴噘得老高。
「皇帝哥哥变了,他从不吼我的!」她气呼呼的看着侯念媞道。
由于伤在臀部,侯念媞只能趴在床上,听她这么说,只好摇摇头,「我们不谈他,好不好?」
朱韵瑜叹了一声,看着病撅撅的她,「好吧,谈皇帝哥哥,妳是不好受。」
「那妳就出去,别影响她休息。」
朱元骏的声音突地响起,房间内的两个女人同时一怔,但朱韵瑜还是很快的有了动作,她闷闷不乐的起身,随便行个礼就走了,走时,还不忘给在床上的侯念媞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小鱼却坚持站在一旁。她知道自己也该走,毕竟连公主都走了嘛,而她只是个下人,但她好担心小姐跟皇上独处。
「妳也下去,小鱼。」朱元骏面无表情的下令。
「可、可皇上……」她眼眶红了。
「下去!」
她深吸了口气,突地双膝跪下,「除、除非皇上答应小鱼,绝不再伤害小姐,不然,小鱼就算拚了这条命也不离开小姐。」
闻言,他的怒火全消,从他气到失了理智伤害候念媞后,不论是母后、或是嫔妃,她们几乎都守在御月斋,就怕他又--
他摇摇头,不再想下去,「妳放心,小鱼,朕不会伤害她了。」
「谢谢皇上,小鱼马上出去。」她拭去脸上害怕的泪水,急忙退出去。
朱元骏的目光回到侯念媞的脸上,这才发现侧趴着的她,脸上也挂着两行无声清泪。
他的心揪痛,连忙上前,「很痛吗?」
她看着他,对他脸上的不舍感到不解也感到愤怒,「痛不痛,你说呢?!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要我恨你!」
「念媞,朕--」
「反正只要你喜欢,都可以将别人的自尊踩在脚下,鞭刑算什么?再激怒你,你甚至可以喊声『拖去斩了』,不为什么,只因为你高兴,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她忿忿的截断他的话。
他知道她生气,也知道她有权生气,天知道,他有多内疚。
「念媞,所有的人都得臣服于朕,但那不包括妳!朕只要妳爱我,因为朕从来没有爱得这么深、这么苦、这么不知所措……」
侯念媞哽咽的说:「你的爱太多了,皇上,我没办法……我没法子跟那么多妃子分享你,你放过我吧!」
「朕的爱太多?」他苦笑,「朕十五岁时,母后就给了朕三名妃子,再来有多少妃子,朕是不清楚,但妳说的爱,若问朕可有爱上任何一名妃子?没有,这点朕很清楚。」
她怔怔的看着他。可能吗?那些嫔妃都那么美……
「妳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与众不同吗?妳与一般的官家千金不同,妳直率、真诚,敢言他人所不敢言,妳征服了皇宫里的每一个人,也包括朕。念媞,朕是被妳征服了,而非征服了妳。」
她无言,眼泪迅速的盈聚眼眶,
她也迷惑了,她能爱他?可以爱他吗?
自己身上还带着他给的伤,而心里的创伤还能再承受一次吗?
朱元骏倾身轻轻的吻了她的额际,这吻极轻但却停留极久,彷佛要将他心中的愧疚、不舍与深情的爱,透过这一个吻传达给她知道。
她哽咽、无言,任由泪水一滴一滴跌落眼眶。
「好好休息,我的爱。」
他深情的凝睇着她久久……久久……才转身离去。
第十章
数日后,侯念媞的伤好了,为了补偿她,朱元骏特别带她出宫去透透气,但对她想探望她奶奶一事却婉拒了。
因为他知道,若届时她不肯跟他回宫,自己是无法强行押她回去的。
侯念媞知道他有心补偿,但这种自由是自由吗?
走在京城的街道,不管往哪儿走,身边都有一群侍从,连到客栈用餐,还都得将客栈净空……
走着走着,突然一个小女娃的哭声乍起,「不要嘛,爹,我不要当童养媳,让我跟着你,我不要娘了,我没有娘没关系的,我不会再跟你吵着要娘了……爹……呜呜呜……」
街角,有一名小女娃紧抓一名中年的瘦小男子哭得好伤心。
「傻丫头,李妈是好人,她会疼惜妳的。」
「我不要、我不要……」
纵使小女孩哭得凄惨,但终究还是让人给拉进了房子里,留下低头拭泪的老父。
听着、看着,一种感同身受的凄楚袭向侯念媞的心坎。小小娃儿的未来就这么被定下来了,而她的未来同样也是被别人定下来的……
她的眼眶泛红,可见泪光,朱元骏注意到了,他先是对着她凝望的方向看了一下,再对李伯容使了一个眼神后,便温柔的看着她问:「怎么哭了?」
侯念媞忙将泪水压回,「没事,只是沙子吹进眼睛。」
「我看看。」
「不用了……」
但朱元骏的手已滑进她的发丝,按住她的头,倾身看了看她泛红的眼眶,徐徐的轻吹气儿,这举止太过亲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闪动着两簇火炬的黑眸紧锁着她的秋瞳,这眼神看得她喉头紧缩,什么话都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