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唯一能让她暂且忘却伤痛的,就只有工作——
思及此,她连忙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瞧——「天哪!八点半了。」惨了,居然又睡过头了。
这几天,她都得吞安眠药才能人眠,导致连续几天都睡过头。她陡然惊醒,急急忙忙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却怎么也遮掩不了昨晚哭得红肿的双眼。
不得已,只好翻箱倒柜,特意找出尘封已久的粗框眼镜遮掩丑态。对著镜子再三确认看不见浮肿的眼袋,她才安心出门。
她搭乘电梯,直达地下一楼停车场取车,但引擎却怎么也发动不了。
「怎么回事?!」她揪紧眉心,反覆转动著钥匙,车子仍没有半点反应,她抽出钥匙,用力拍打钥匙孔,完全不像成熟女人该有的举动。
不死心的插进钥匙再度启动,还是没有动静。
「不会吧?」连车子都欺侮她?哀叹一声,她乏力的瘫靠著座椅。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倒榍透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被甩的人是她,为什么还要遭受这种惩罚!她在心里忿忿不平的嘶吼。
没多余的时间哀悼故障的爱车,沈书嫚立即下车,到外头拦计程车,可偏偏老天爷要和她作对似的,在街口站了三分钟,就是不见一辆车子经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九点半的重要会议,她恐怕是无法准时与会了。
进公司三年多以来,即使偶有病痛,吞了止痛药後,仍旧去上班。也从不迟到早退,每个月都保持全勤,看来,这个纪录要在今天破功了。
沈书嫚颓丧的垮下双肩,无声的叹息,她无助沮丧的站在街头,首度兴起请假的念头。
「叭叭——」蓦地,身後响起轻轻的喇叭声,她下意识的让开。
一辆高级房车驶过她身边,在她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从驾驶座走出一名西装笔挺、长相俊逸的男子。
沈书嫚第一眼就认出对方的身分—台湾曝光率最高的议员——楼耘绅,也是她的大学学长。
虽然他们讲话次数寥寥可数,但对他的印象却一直非常深刻。
除了出色的仪表格外引人注目外,洋溢出众的才华以及流利的口才,让他成为全校女生疯狂迷恋的对象。甚至,连他校的女孩子都慕名而来,只为一睹他的真面目和耀眼风采。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她就深深被他吸引了。
简言之,就是所谓的一见锺情。由於国、高中就读女校,和异性接触的机会本就下多,加上她个性保守、缺乏自信,所以根本不敢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何况,他身边无时无刻都围著一群人,男男女女皆以他为中心运转著,她从没机会、也没名目靠近他,只能在背後默默的关心他。
他毕业後出国深造,她无从得知他的情形,直到他决定出来参选议员,才又再度掌握他的行踪。
那份爱慕之情,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藏在心底多年的情意,却在一个倒楣的早晨重新涌现。
看著他朝她一步步走近,沈书嫂屏住呼吸: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现在的他身分不同以往,在政坛上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一举一动都是媒体追逐的焦点。
他的人气始终居高不坠,想藉故和他攀上关系的人不知凡几。
贵人多忘事,他还会记得她吗?
沈书嫚呆立在原地,脑子却快速运行著,许多疑问一闪而过。此时楼耘绅噙著优雅的微笑,在她面前站定。
她竟宛若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般紧张、脸红,一股热气袭上脑门。
「好久不见。」他凝睇著她,温柔的问候。
闻言,沈书熳的心漏跳一拍,与暗恋对象不期而遇,心情既惊喜又不免慌张。她推了推眼镜,抿抿唇,故作镇定的回道:「好久不见。」但声音却透露出些许紧绷和颤抖。
他敛眉,不著痕迹的打量著她——
一头乌黑的秀发自然披泻,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动人。鼻梁上的粗框眼镜几乎占去脸蛋一半面积,伹隐约可见她的轮廓和五官,透著女人的成熟韵味。
标准的上班族套装,乏善可陈,一如她无趣死板的个性,不过裙下那双长腿倒是颇有看头。保守端装的形象,和大学时并没有多大差别,一样那么教人倒胃口。
他直接而热切的目光,惹得沈书嫚面红耳赤,不敢正视他。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楼耘绅语气透著几许意外,当然,是刻意「演」出来的。
不等她开口,他接续道:「赶著上班?要不要我送你一程?」表面上,他是按照「常理」推断,其实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在决定接下她的Case後,他花了三天时间,摸清她的作息,等有十足把握後才展开行动,她车子突然故障,就是他的「杰作」。
沈书嫚一脸讶然,受宠若惊,不敢相信从天而降的妤运。
这可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
她心里明明雀跃异常,但嘴里吐出的话却截然不同。「不必了。」
楼耘绅没料到她居然会断然拒绝,著实愣了下,但随即恢复惯有的招牌笑容,温文儒雅的模样,亦是他征服女人的武器之一。
「何必那么见外?」他打开副座的车门,催促道:「上车吧。」
「真的不必麻烦,我可以自己搭车。」沈书嫚语调平板的回绝。
纵使她心动不已,也明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後就不会再有同样的串运降临,但她就是无法跨越「矜持」的鸿沟。
她的严肃和不擅表达,容易让人曲解她的意思,常常给人难以接近又爱摆架子的错觉,然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即使是阅历丰富的楼耘绅,也认为她高傲、自负、脾气不好,心中对她的坏印象又增加一分,想作弄她的决心也更坚定一分。
「再拖下去,就真的迟到了。」他虽然情绪欠佳,但仍捺著性子,展现出他绅士的风度,但实则是恶劣计画中的一个环节。
「沈书嫚?」他柔声轻唤。
听到他亲昵的呼唤她的名字,沈书嫚全身冒起鸡皮疙瘩,呆若木鸡的杵愣著。
楼耘绅索性一把牵起她的手,强制她入座,像是怕她逃走似的,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她的男友……现在该称呼他为「前」男友,汪定帆,交往三个月来,从未替她开过车门,倒很常叫她下车占车位。所以,他体贴的举动,让情感脆弱的沈书嫚感到无比窝心,对他的好感如潮水般袭上心头。
「谢谢。」她双手规规炬炬的置於膝上,语气因为紧张过度而显得僵硬。
楼耘绅扬唇一笑。「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嘴巴虽说著客套话,心里却对她的冷淡和做作反感至极。
不过,她一旦坐进他的车子,就等於踏进他设的陷阱。
这场他一手编导的「竞标游戏」宣告正式开始,他已不容许她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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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您在前面的红绿灯停就行了,谢谢。」在公司大楼前一个路口,沈书嫚哑著嗓子,连声喊停。
楼耘绅瞥了她一眼,神情严肃,加上一身黑的穿著,让他误以为身边坐了一个修女。
他忍不住拧起眉,对她的衣著品味不敢恭维。且不管她欲提早下车的原因是为什么,有机会整她,他自然不会放过。
「你不是在大铨纺织上班吗?还有一段距离。」他不理会她的请求,继续往前驶去。「怎么?怕被男朋友撞见?」他佯装无知的猜测,故意在她伤口上洒盐。
他说的每一句话,甚至往後的每个行动,都是为了伤害她、挫她的锐气。
惹毛他,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他的反击,每次都直指敌人弱点,不达目的,绝下善罢甘休。在斯文俊雅的外表下,却有一张针针见血的利嘴、满脑子坏思想,以及一颗媲美恶魔的心。
「恶绅」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她垂下眼,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没有回答。
她越失落,他就越得意,捉弄她的兴致也越高涨。
眼看就要抵达公司,沈书熳绷著嗓子,再度请求道:「楼议员,请您停车。」她冷静的口吻,听在他耳中像在命令,令他十分不舒服。
女人向来都只想赖在车上不肯离去,主动急著下车的,她倒是头一个,他不会因此认定她与众不同,反而更觉得她傲慢、目中无人。
他如果顺她的意,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我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楼耘绅淡淡的说道,依然故我的继续前行。
名贵的房车停在大铨纺织大楼大门前,引起周遭行人的注意。沈书嫚迳自解开安全带,螓首低垂,仓促道过谢後忙不迭下车。
岂料,楼耘绅也跟著下车,迈开长腿,从身後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她还来不及反应,他便在她唇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