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岚儿,」他向来不羁,却没想到她竟也能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磨练,他的岚儿果然有些不同了。「你不羞?不怕?」
「为什么要羞?」她软软双臂勾住他颈项,笑得无邪却诱人至极,「我爱你,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怕,」她柔着嗓音,让他酥麻了身子,「为什么要怕?有你呢!」
「是呀!有我呢!」
这丫头总知道适时地满足他的大男人心思,他拉下她双臂,开始动手帮她穿衣。他不怕扎尔刚兴师问罪,却怕让人看见她美丽的胴体。
他帮她穿妥衣物,再披了件将军府的白貂裘,冷哼了声,「先暂用,回去后再烧掉!」若非无从选择,他才不愿让扎尔刚的东西再触着了他的岚儿。
在他理妥自己之后,他捉牢她软软小手,甫踱出房门口,果不其然,以扎尔刚为首,一列列侍卫包围了两人。
「真是大阵仗呀!将军!」飒骐亚将温岚拉至身后,冷眼睇着眼前持羽箭、握长矛对准着他的侍卫。
「找人找到将军府?」扎尔刚沉声道,「飒寨主不觉太过分了吗?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将军当然敢动在下,」飒骐亚一脸淡漠,「将军连在下的女人都敢动了,自是对在下毫无忌惮。」
「飒骐亚!」
扎尔刚一个沉吼,温岚身子震了震,飒骐亚?!原来这是他的名字?原来她昏迷不醒时喃喃喊着的就是他的名字?原来她不是在昨夜才爱上他的,她应该已经爱他很久很久了,才会在遗失自己的当儿却依然固执地记挂着他……
「你不要欺人太甚!」扎尔刚恼红了脸,「什么你的女人?岚儿是我的,是大金王国的皇上赐婚给我的……」
「是吗?」飒骐亚冷冷打断他,「如果没记错,岚儿千里迢迢来和亲的对象是契阔别,」他毫不在意直呼塔善王的名字,「她是来当王妃的,可不是当个劳什子的将军夫人,若非契阔别拿她当货品似的转来转去,也不会轮到你扎尔刚!」
「你怎么说都成!」扎尔刚怒道:「说到底,她仍是塔善王赐给我的妻子,是你这土匪半途将她劫走的。」
「既然你知道我是个土匪,既然你也承认她曾被我劫走……」他耸耸肩,「那么我说她是我的女人并没有错,不是吗?」
「岚儿,你……」扎尔刚转向温岚,试图说动她,「这些日子我自问待你不薄,你留在将军府里要啥得啥,一定不愿意沦落到个土匪窝里餐风宿露……」
「我要跟飒骐亚!」
温岚晶亮的眼在飒骐亚身后灿动,「你是个骗子,我根本没有嫁给你,根本没有!你放了我们吧!」
「他妈的!」扎尔刚再也沉不住气的怒骂出声,「飒骐亚,你别太嚣张了,要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你走得了吗?」
「如果你摆出的阵仗就这些没用的废物,」飒骐亚冷冷一笑,「那么,我是真的可以要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是吗?」扎尔刚唤来一名侍卫,低低吩咐了句,他转头向着温山风,「岚儿,你若真要走,那么,可别怪我要为难那丫头了。」
只见后方兵卒手中押着一名女子,一身亮眼黄衫,清爽爽两条麻花辫,俏丽而干净的脸庞让温岚看傻了眼,这女子,似熟悉却又陌生得紧,她喃喃出声问:「你……你是……」
「烂亚亚!坏亚亚!死没良心的亚亚!」
阿篱凶巴巴又恶狠狠,「才不过几天,你竟连我都认不出来?还是,你脑子又撞坏了,连我都忘了。」
「阿篱?!」听到熟悉的咒骂声,温岚才真正确认了眼前这漂亮出色的小姑娘是她的生死之交,那个整日捉根绿竹杖,蓬头垢面的小乞儿,她不禁讶然,「你怎么变了个模样?又干净,又漂亮,别怪我认不出你,是你自个儿变了。」
「叙旧叙够了吗?」扎尔刚冷冷一哼,「岚儿,这会儿,你还是决定不顾这丫头死活硬要离开吗?」「扎尔刚!」温岚皱皱眉,「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何苦硬要为难我?」
「不为难,」扎尔刚沉声,「你留下,我会好好待你,不计过往。」
「谁管你计不计!」温岚依在飒骐亚背后向扎尔刚扮了个鬼脸,「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见了你直想吐,你骗我是你妻子的事儿我不同你计较,可你若硬要留我在身边,只是逼我每天向你吐口水罢了,再加上……」她浅笑,临起脚尖向着飒骐亚耳际呼气,不顾旁人眼光,表现两人异常亲昵,「我现在是飒寨主的女奴,你真想要我,得问过我主子。」
「你!」扎尔刚恼声,长剑一举抵住阿篱颈下,惹得阿篱杀鸡似的聒叫起来,「你当真不顾这丫头?」
「我留了,你就会放了阿篱吗?」温岚皱皱眉头,「你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叫我如何信你?」
「扎尔刚!」飒骐亚面无表情,眼神远扬,直透过扎尔刚身子,「借挟持个弱女子达到你的目的,你不觉得丢人?」
「只要能达到目的,」扎尔刚恶笑,「我向来不择手段!」
「只可惜这回你怕是不能如愿了。」一个含着笑的男人嗓音在扎尔刚身后响起,且还伴随着寒意迫人的锋利剑气,扎尔刚不敢回头,全身冒汗,这人究竟是人是鬼,怎能堂而皇之穿过一排排侍卫,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后,并用剑尖抵住了他!
「好汉,你……」扎尔刚声音沙哑。
「将军误会了,在下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不过,比起用剑抵着女人的狗熊还要好些就是了。」司徒怅声音笑笑的,却隐含冰凉,扎尔刚背心一寒,只觉身后利剑又刺近一寸,「放开她!」
「壮士是飒骐亚的人?你听我说,只要你肯帮助我,日后我定安插个官衔给你……」扎尔刚试着出声利诱。
「省点儿口水吧!」司徒怅语气平淡,「你希望数到三还是五,希望由脚开始还是脖子,希望深入三分还是五寸,需不需要断筋?要不要见骨?要刮骨还是挫骨?想要断几条经脉?眼珠子挖不挖?舌根断不断?」司徒怅凉凉叙述着,像极了大厨在询问客人想吃什么菜式。
匡唧一声扎尔刚软手扔了挟着阿篱的剑,司徒怅伸长手将阿篱揽入怀,另一手则依旧持剑抵在扎尔刚背心。
「司徒怅,」飒骐亚见危机解除,睨着男人哼了声,「原来你还活着,这么久不见你,我还当你已经死了。」
「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司徒怅嘻皮笑脸,「不但没死,这些日子我可做了不少正经事。」
「这倒难得。」揽紧温岚,飒骐亚连看也不屑再看一眼情状窘迫着的扎尔刚,「你收拾,我先走了!」
「恭送寨王!」司徒怅笑嘻嘻。
因为剑尖仍抵在背脊,扎尔刚连动都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飒骐亚抱着温岚倏然飞离,一群侍卫忌惮着将军在人家手上,也只能大眼瞪小眼,不敢多吭气。
「唉!你们这……」扎尔刚摇头叹气,「你们何苦硬要与咱们王过不去,你们也该知道,若塔善与大金真起了争执,对于大家都没好处……」
「温岚既已被飒骐亚那野蛮男人给看上,劝你还是另想别的方法快些。」司徒怅耸耸肩。
「别的方法?」扎尔刚不解。
「你不会随便找个女人,推说温贵妃到了异邦水土不服,乱吃东西中了毒导致容貌起了变化,或干脆割花替身的脸,说温贵妃思乡心切,心情不佳,自行毁容,或说温贵妃野心勃勃,阴谋策反颠覆塔善王朝,被逐往大食,再不然,你也可以说温贵妃领兵西征,这会儿人在花剌子模,或说她一心向佛,领队到天竺取经……」
「够了!够了!」
扎尔刚听得头昏脑胀,哀求着,「谢谢司徒公子好意,您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您请走吧!快带着这姑娘走吧!」
「将军确定?!真不需要在下帮您出主意,不瞒您,帮人出主意我最有兴趣。」他用抵着扎尔刚的长剑开始在沙地上画地形图,「您瞧瞧,如果大金特使自这方向来,您不妨推说,温贵妃出门要看方位,日子不宜,犯冲,她不能见客,再不然……」
「成了、成了!送客、送客!」原是个刺客,这会儿倒成了他欲送走的「贵客」。
扎尔刚头疼得紧,没了温岚却又惹个瘟神?他猛挥手,「别再说了,求求你,快走吧!」
半晌后,阿篱走在路上直笑,笑得半天直不起腰。
司徒怅哼了声,微感失落,「有这么好笑吗?我觉得那些主意都还蛮不错的呀!」
「是不错。」阿篱甜甜笑开,「是扎尔刚自个儿蠢,不懂得用罢了,喔,对了!」她挣开他的手,斜眼睨着他,「干吗回头,你不是走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