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乖乖地,她离开他的身体,乖乖地,她退至安全距离,那个安全范围圈圈,只有一个女人可以跨越,她叫作周蓉蓉,不是颜育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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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箴在博承怀中清醒。
昨夜她睡不好,翻来覆去,眼睛闭上,全是孩子满是创伤的小身体,她起身到他房前敲门,问他有没有安眠药,或者红酒也可以。
他笑着拥她入怀,悄悄地告诉她,性是最好的安眠药剂。
他的话催眠了她,不去考虑未来或后果,没想过合约终止后的痛苦,她这个律师变得不精明。
他们接吻、他们爱抚,他再度进入她的身体,吟唱着人们千古不变的亘古音律。
然后,她在他怀中看着他的侧影,他说话、她倾听,他微笑、她松懈心情,然后,音渐歇,窗外雨暂停……
交融的躯体诉说事实,他们已是不能被分割的连体婴。
这天,台北市不上班不上课,博承忙得起劲,他送育箴到医院,吴小姐一看到她,就迫不及待抱住她哭哭笑笑。
「伟伟喊痛,他有感觉、他会痛了,以前他一哭痛,我的心就揪成团,眼泪直飙,这次他喊痛,我却幸福得想飞,我想,我一定是哪根筋不对,我真的是疯掉了。」
在她身上,博承知道,法官的判决是对的,这个女人会尽心尽力,给孩子最完整的关爱。
在他们要离去前,伟伟的奶奶和姑姑到医院,她们坚持把孩子带回家,说法官判的日期还没到,孩子仍然归他们家。
育箴失去理智,在医院里,拉起嗓子和她们对骂,她说:「孙子挨打时,妳们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半个人出声阻止?为什么妳们容许一个成年男人对孩子施暴?」
「不过是小小教训,小孩子不乖,哪家父母亲不会打小孩?」
伟伟的姑姑振振有词,还动手推育箴一把,博承不说话,只是站近,用力捏紧她的手腕骨,冷冷恐吓:「有本事再动她一下,我要妳付出代价。」
他的冷酷表情很有效,果然,她不敢再动手动脚,只对育箴咆哮。
「请问哪家父母管教小孩,会把小孩打到重度昏迷?伟伟才四岁,并不是四十岁,他能犯下什么严重错误,逼得你们用这种方式管教?放心,经过这件事,我会要求庭上颁布禁止令,禁止你们家任何一个人接近伟伟,不怕被关的话,尽量放大胆过来。」
「妳故意夸张事实!伟伟哪有那么严重?是他自己哭得太用力昏过去,关我们什么事?妳不要以为自己是律师很了不起,我告诉妳,我们家有的是背景,议员、立委,都有我们的人。」
「好啊!我倒要看看哪位立委愿意蹚这池浑水,每一笔证据我都握在手里,我联络了记者,他们马上到,是对是错,他们会在法官之前抢先报导。」对方凶,育箴也不软弱。
听到记者二字,两个母女落荒而逃,陪育箴打赢第一场战争之后,博承忙着替小孩转院、找医生,他利用人脉帮吴小姐找到工作、住处,暂且解了他们的燃眉急。
这天,他没赚到半毛钱,却忙得很幸福,他终于能体会育箴的成就和快乐起源,也承认,法律是社会最后的真理公义。
夜里,她窝在他怀中,勾住他的脖子与他贴近。厉害吧!她的适应力是宇宙第一,才几次,她熟悉他的体温一如熟悉自己的。
抱住她,博承感觉愉快,她是个不错的抱枕,有淡淡体香、有软软声音、有满肚子知识学问、有勾动他欲望的费洛蒙,还有让他攀上世界高峰的本钱,娶到这种女人,就像他赚到一期乐透头彩。
「为什么妳不交男朋友?」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
「上次我们讨论的重点是婚姻,这次我们说的是爱情,有人说可以不要走入婚姻,但异性朋友不能断。」这是他身边朋友最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我周遭有很多异性朋友。」
分散注意力,她不想在这上面打圈,她的暗恋,天知、地知、她知就够了,不需要他跳进来搅局。
「我说的是更深一层的朋友。」他不教她逃,硬要她在上面绕。
「比方?」
「比方像我这种。」
「你这种?室友?」
「不对,有性关系的朋友。」
这句话,他问得她脸红心跳。没错,她缺乏性经验,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
「我忙。」
「好借口,但我比妳更忙,我还是交女朋友。」
「你天赋异禀,哪能人人像你?」
「妳不觉得一个人空虚寂寥?」
「寂寞是你在美国急于找一只跟屁虫订婚的主因?」她反问他。
沉吟须臾,他缓缓点头。「也许。」
「你后悔过吗?」
「人生很多事情是不需要后悔、不值得后悔的,妳后悔过小时候对我那么好,却处处受我欺侮?」
「没有。」
她没后悔过,几次记忆掀起,那段带给她的甜蜜,总能填补他不在时的空虚。她不晓得如何解释自己的怪异,但让二十几岁的她重新选择,她相信自己仍然愿意留在他身边,即便被他欺凌。
「对啰!我和妳一样,我不后悔爱上蓉蓉,和她共处的那段,让我成长。她是高干的女儿,从小养尊处优,不知人间辛苦,在她身上我看到自己,也看到身为男人应该负起的责任。」
「于是,你在就学期间,开始经营事业?」
「对,那是段艰辛历程,我一方面照顾学业,一方面研发程序,还要四处找客户、征人才。不过,当我赚到的钱为蓉蓉买下第一件毛皮大衣、第一套珠宝首饰时,我觉得光荣骄傲,我终于有本事,为我的女人盖起温室,供她优渥生活,如同她父母亲为她做的一样。」
「你的岳父母一定很欣赏你。」
「对,他们对我进军大陆提出很多帮助,他们甚至希望我把重心摆在大陆,把父母亲接到大陆同住。」
「如果你们之间顺利,也许你已经是个成功的台商。」
「不一定,由于我过度忙碌工作,忘记娇嫩花朵除了供她温室,还需要园丁时时照拂,我疏忽她的身体、没注意她的心灵空虚,等到发现时,为时已晚,只能面对她哭着要求我原谅她的任性。」
「你原谅她了?」
从他们时时电话联络、从他对她的温柔声调,育箴猜得出,他对她,怨少爱多……
「她生病了,妳没办法对一个生病的女人要求,何况,她曾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物。」
育箴这样算不算豁达大度?她居然和「丈夫」谈论他的前未婚妻,且讨论过程平静。
「假设,她回头要求你,告诉你,她悔不当初,希望和你从头来过,你会怎么做?」
环住她腰间的手硬了硬,他僵住。
育箴暗骂自己,笨蛋!妳的假设让他难堪,抿抿唇,她挤出一丝微笑,手压上他肩膀,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夸张对他说:「笨蛋,当然是说好啊!然后赶紧拉起她的手,走入礼堂,用一只戒指圈住你们两人的下半生。」
「我走入礼堂,妳怎么办?」他对育箴有了道义,不愿轻言离弃。
「我哪有怎么办?当然是继续为公理正义奋战,别忘记,我是不认同婚姻爱情也不害怕空虚寂寞的颜育箴,不管有没有温室,我都活得很好,也许哪天,我会站出来为民喉舌,到时我找上你家大门,逼你捐政治献金,先说好,你可不能小气。」
至于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彼此在意的亲人、是提供临时需求的室友,谁在意?
育箴的话掀起他的不满,不舒服的感觉高涨,他在生气。
「怎么了?不想捐政治献金?知不知道你这号表情很像矮黑人。」她拉拉他的脸,意图把他的臭脸挤回去。
「什么矮黑人?」
「你小时候啊,像猴子一样,又黑又矮,明明比我矮半个头,说话的时候偏要半仰脸,好像自己很伟大……」
话转开,他们不再针对蓉蓉发话,这让两人气氛重新轻松。
翻过身,他把她压在自己身下,矮黑人长大,长长的手臂能圈住小小的她,宽宽的胸怀有本事替她架起安全港,虽然港口里缺乏爱情,但他愿意用其它物品填平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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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承对她很好,真的。
他们一起上班下班、一起聊天吃饭,偶尔他会驾车载她到山边、海边,观松涛、听海浪。
他们都不是浪漫的族群,可是他们一起成就许多浪漫事情。
她捡一袋袋松果,替他串起门帘,每次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松果轻敲他的发缘,就像山间微风,轻抚。
他用沙子,为她盖起城堡,还挖了护城河,让强弩攻打不进,城堡里面,公主生活得安安心心,城堡里的王子为她高唱情歌,一曲又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