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迈开一个步伐,就让苏玉霓的心悸了下,全身止不住颤抖。
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天啊,这一天怎么会这么快到来?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欧阳律伸出长臂,一把紧握住她的小巧下巴,俯下身,恶狠狠地瞪向她,「女扮男装好玩吗?洛阳富商苏富贵之女,苏玉霓。」
当初她瞧见苏富贵时的反应,他可没忘。
苏玉霓惊得脸色惨白,泛白的双唇直颤着。
「少爷……我……」
「哼,叫我少爷?会不会太委屈妳这位大小姐了?对了,更别提妳还得低声下气来服侍我,从来不晓得竟然有人这么喜欢当下人。」欧阳律每一字、每一句皆带着锐利的尖刺。
苏玉霓的心被他那尖锐的言语扎得伤痕累累。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欺瞒你,只是--」话尚未说完,就被他一把用力挥开,跌落地面。
「住口,如果不是故意,那妳所做的这些事又算什么?全是无心之过?哼,别笑掉人大牙了。」他下手毫不留情。
苏玉霓没料到他会猛然将她挥开,就这么跌疼了身子,皱起小脸,脸上净是痛苦神情。
好疼……身子疼,心也疼。
然而,仍在气头上的欧阳律完全不将她脸上的痛苦看在眼里。
「少在那边装可怜,虽然不晓得妳混入府内究竟想做什么,不过妳既然那么想当下人,我自然就得让妳当个够。」
苏玉霓抬起头看着欧阳律,不明白他打算做什么,但他眼底的冷漠,让她感到心痛。
为什么他一发现她身为女人,非但没有疼惜,反而更为冷酷无情?难道他之前对她的那些好,全都是假的吗?
「来人啊,带她到后头劈柴,在午时以前,得将那一堆的木头全劈成柴火,谁也不许帮忙。」
此刻他不管她是谁家的女儿,只知道她既然待在他的府内,无论他下达什么命令,就得乖乖照办。
顾福立即自外头步入厅堂内,准备带领苏玉霓到后头劈柴。
苏玉霓忍着疼站起身,深深看了一脸冰霜的欧阳律,轻咬了咬下唇,随即转身离开。
即使他如此待她,她对他的心意仍然不变。
尾随着顾福来到宅第后方,远远就瞧见一座堆积如山的木头,等着她去一一劈开。
顾福没多说什么,只将一把斧头递给她,「快些干活吧!慢了,就怕会被少爷责罚。」随即转身离开。
原先看苏玉霓乖巧懂事又颇识大礼,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名女子,而且还是位名门闺秀,天晓得她来到欧阳府内接近少爷,存何居心?
而此事也只有他与少爷两人知道而已,其他人完全不知情。
只是……少爷对她也太严苛了,竟然让一名女子做这种劈柴的粗活。唉唉唉,他只能说,这一切全都是她自个儿不好,谁教她要欺瞒少爷呢?
苏玉霓看着顾福摇头又叹气地离开后,这才提起沉重的斧头,缓缓走向前,开始劈柴。
在大太阳底下工作,额间早已布满热汗。从来没劈过柴的她,虽然力气比一般女人大,但长时间劈柴下来,那双原本柔嫩的手早已磨破了皮,渗出鲜血来,双臂更因为疼痛而止不住颤抖。
咬着牙,忍着疼,继续手上的工作,不敢停下。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全落入站在远方观看的欧阳律眼底。
她就这么认命吗?无论他叫她做什么,她就会乖乖去做,完全不敢违抗,连偷懒也不敢。
瞧见她双手磨破皮,滴下鲜血的情景,心头一紧,十分不舍。
但他随即命令自己得舍去这份对她的同情,以前的事情,难不成他忘了吗?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哼,管她流多少血,那都与他无关,因为造一切全都是她自找的,他根本就不必同情。
欧阳律随即撇开眼,挥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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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事儿,妳听说了没?」
「什磨事啊?」;
「昨儿个夜里苏玉霓他不晓得做错了什么事,少爷竟一早就罚他到后头劈柴呢!」
「劈柴?那不是还好吗?这事儿不就都是由男人去做的?」
「妳有所不知,是叫他将放在柴房外那堆成山的木头全劈开。」
「什么?!我前些日子有经过那里取柴烧火,那些木头可多着,就算花上两、三天的工夫还不见得能劈完。」
「可不是?少爷还命令他得在晌午前完成,我看……是难啦!」
「话又说回来了,少爷先前不是待苏玉霓极好,无论上哪儿都会带着他一道同行,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二厄事妳问我,我问谁来着?只是妳可知道小翠为什么在昨儿个夜里就领了薪俸离开?」
「我也不晓得,但见她哭哭啼啼的,我问她,她也不答话,只是忙着收拾包袱,然后就跟着总管离开了。」
「好奇怪啊,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紫霞站于房门旁,听着从走廊经过的婢女们的谈话声,咬着下唇,心里对苏玉霓是满满的愧疚。
定是大哥也一并惩罚苏玉霓了,但他无罪啊!该怎么办才好?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免于责罚?
现在也只能找娘了!
一下定决心,欧阳紫霞立即打开门扉,就要步出房门。
然而,她却被一名婢女拦下,「小姐,妳打算上哪儿去呢?少爷吩咐过我,请妳务必待在房内,这几日都不得离开。」
欧阳紫霞一愣,她被大哥软禁在房内了!
「我没打算上哪儿去,只是今儿个我与娘约好,一同在房内诵经,现在就得马上过去。」
「啊?」那名婢女愣住。
小姐应该可以前去与老夫人一同诵经吧!但少爷的吩咐她又不敢不从,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不如妳同我一起去,这么一来,大哥也不会责罚妳,因为妳一直同我一道啊!」欧阳紫霞想好对策。
无论如何,她非得去见娘,请她帮忙不可。
「这……好吧!」婢女这才点头。
欧阳紫霞立即带领身后的婢女,往爹娘所住的内苑步去。一来到他们所住的厢房前,她独自一人推开门入内,瞧见娘正坐在椅上,准备缝制一件外袍给爹。
「娘!」她着急奔向前。
「妳这孩子,究竟在急些什么?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最近似乎是变得更美了。」王月放下手中布料。
「娘,我有件事得求妳,务必帮帮忙。」
「什么事?别急,慢慢说。」王月朝她温柔一笑。
欧阳紫霞咬了咬下唇,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对娘隐瞒的,不如将一切经过全道出。
随即将昨夜所发生的事,以及一早大哥对苏玉霓的严惩,毫无保留、一五一十告诉王月。
王月听完后,皱紧蛾眉,「妳这孩子,怎么如此不懂事呢?小翠也太不应该,竟会出这等馊主意。」
「娘,我知道错了,但苏玉霓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错,大哥不该如此罚他啊!」欧阳紫霞眼眶含着泪。
王月见紫霞有心认错,也觉得苏玉霓的确是无罪之身,不该受到如此严厉的责罚,这才决定帮忙说情。
「我会同律儿好好说一声,妳就待在这里,书写经文两回,做为惩罚。」王月站起身步出内苑。
而究竟是怎样的人,竟然让紫霞如此倾心,她得先去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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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苏玉霓仍站在大太阳底下,奋力劈着柴,明明双手早已疼得举不起来,沾满鲜血,但她仍努力不懈,继续欧阳律所交代给她的工作。
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不去想,不间断手上的工作,只因为她怕自己若是停下来,就会想起欧阳律那张酷似冰霜的脸庞。
先前厉耀师兄都再三警告过她了,千万不能欺瞒欧阳律,以免激怒他,但她为了见他一面,什么事都肯豁出去。
心阵阵抽痛,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这一切全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而他就这么痛恨女人?还是痛恨她的欺瞒?又或许……两者皆是?
天啊,她究竟该做什么,才能让他对她再次展露笑容?
心里的痛楚不断扩大,泪水更不听使唤落了下来,此时,听见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她连忙抬起手拭去颊边的泪水,转过身一看,竟是一名未曾见过的老妇人,她身着华服,尊贵非凡。
「请问您是……」苏玉霓客气地问着。
王月一瞧见苏玉霓,就知道她身为女儿身的事实。
「怎么紫霞会如此胡涂,竟然看不出来,妳明明是个女孩儿啊!」
「什么?!您……怎么会知道?」苏玉霓大为震惊。
她来到欧阳府内好些日子,都没有人发现到她身为女儿身的事;没想到竟被眼前的老妇人一眼看穿。
「傻孩子,我阅人无数,怎么可能会分不出男女?」王月朝她挥了挥手,唤她来到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