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只剩下被撞歪的脚踏车孤零零的躺在路边。
第十章
四季饭店的副总办公室里,莫维哲气定神闲的在批阅报表,但是却有人心浮气躁的在办公桌前来回走动,非常的不耐烦。
终於她忍耐不住了,两手重重拍著桌子,「哥,你快将人带回来啦。」
莫维哲没抬头,顺著话应道:「谁?」
「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纪未希。」耿然沁不满。
她昨天回台湾,才踏入饭店,就已经有一堆人迫不及待的向她提供目前最热的八卦消息,听到男主角竟然是她这个正直自律从不闹绯闻的哥哥,她马上调来眼线,在最快的时间里将所有的事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被情节发展震撼得瞠目结舌的她,马上就对那位「骗倒四方无敌手」的女子起了极大的好奇心,说什么都要亲眼看到人才甘愿。
听到她的名字,他握笔的手紧了紧,「我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她。」
「那可以带回来後慢慢再想啊,你若想不出来,我还可以帮忙。」
「沁沁,别玩了,我要办公。」
「哥,你也别装了,这叠损益表是上个月的,你看了大半天都没认出来,根本就无心在公事,何必自欺欺人呢。」耿然沁贼笑的指出。
莫维哲仔细一看,才发觉报表真的不对,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揉揉额角,叹了口气,「沁沁,我和她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贸然带她回来,只会增加困扰。」
耿然沁盯著他看三秒钟後,才再开口,「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和一个人很像?」
「谁?」
「我老公于篁,当他拿我没办法,又不知道怎么应付我时,就是你这模样,原因就出在他太爱我了。打我,他心疼;纵我,他又头疼,就只好揉著额头叹气了,真是半分不差。」
莫维哲皱眉,「沁沁,别乱比喻。」
「哥,你其实很明白你根本硬不下心给她一丝一毫的责罚,否则你乾脆就将人交给她的仇家算了,那些人绝对有一百种折磨她的好方法,既然如此,何不就放开心接受她呢?她是骗钱没错,但也挑对象,被她骗的人不是为富不仁,就是流氓恶霸,你也查过育幼院一直陆续有接到大小不一的无名氏捐款,这表示她真是将钱都汇回育幼院了,她或许手法不对,但用意却是善良的,就像是现代版的廖添丁,只是人家是义贼,她是『义骗』,说真的,我还真佩服她耶。」耿然沁睑上升起一抹惺惺相惜,说不定她们能成为好朋友呢。
她这神情教莫维哲看了啼笑皆非,「沁沁,她欺骗了我。」
「那也是不得已嘛。」
「感情里混入了蒙骗,就不再纯粹,不再让人信任。」
「但是最後她不也将真心给了你?」
莫维哲靠入椅背里,俊脸上有一丝疲惫,他何尝不明白她将心和纯洁的身子都给了自己,所以才让他陷入泥沼,恨她的欺骗,却又放不下她,两难的情怀煎熬著他的心。
「哥,你在作茧自缚。」耿然沁说出结论。
「谁在作茧自缚?」于篁开门走入,只听到最後四个字。
耿然沁连忙迎上前钻入丈夫怀里,「篁,你帮我劝劝哥,他走入死胡同里,在钻牛角尖,这样下去会害我没大嫂的。」
于篁看看一脸郁闷的舅子,再看看打算当管家婆的爱妻,当下觉得自己进来得真不是时候。
「沁沁,感情的事旁人是管不了的,要当事人想通才行,你就别一直给维哲压力了。」
「于篁,我是要你说服哥哥,你怎么反过来了,你到底在帮谁啊?」丈夫胳臂往外弯,让耿然沁大发娇嗔。
于篁连忙搂著娇妻安抚道:「沁沁,有些事是需要时间体会的,强求不得,现在最不好受的就是维哲了,我们应该给他支持才对,不是加添他的烦恼。」
「我没说不给他们时间,我总觉得面对面比分隔两地好解决事情,将人家丢在外面,万一她被仇家找上呢?别说不可能,哥哥能找到她,别人或许也可以,她惹的那些人都不是善类,她的处境真的很危险,若她真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就後悔一辈子了。」
「沁沁,你不要危言耸听……」
突来,电话铃声打断了于篁的话。
莫维哲坐正身躯,连忙接起电话。
「英杰,什么事?育幼院纪院长打电话找我?在哪一线?」
听到回答,他赶紧按下外线电话键。
「纪院长,我是莫维哲,你别急,慢慢说,怎么了……什么?」莫维哲怒吼,跳起来,「小希失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耿然沁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抱紧丈夫。
「脚踏车被撞坏了?有人看到她被抓走吗……黑色轿车,两人将她抓入车里……不……不会,小希不会有事的,我会将她找回来,纪院长,你别担心,有任何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挂上电话,莫维哲拳头抵在桌上,低垂著脸。
「小希被人抓走了。」
「我……我不是故意要乌鸦嘴的。」耿然沁惶然,她说得也太准了吧。
于篁拍拍妻子的背脊,安慰道:「乖,这和你没关系。维哲,你猜得到谁抓走她吗?」
「她仇家那么多,我怎么晓得?沁沁都能看出她的处境危险,我却将她丢在外面不管,我是混蛋,我真是个混蛋……」他大力捶著桌面。
耿然沁见状连忙扑上去阻止他的自残,「哥,你别这样。」
「维哲,别冲动,要救人就必须冷静下来。」于篁低喝。
莫维哲拧眉喘气,静默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神情已恢复平静,镜片後的眸子精光内敛。
「如今,必须要找一个人帮忙了。」
「谁啊?」耿然沁连忙问。
「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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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未希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努力聆听,可惜厚厚的木门隔音效果太好了,她除了听到几声「老大」、「董啊」、「大哥」……的称呼外,什么重要消息也听不到,她试著转动门把,结果一如预料,是上锁的,她叹口气,只好再走回床畔坐在床沿。
打量著这间鹅黄色调的小房间,除了一张床和化妆台外,就没有多余的家具了,比较异於平常的是两面窗子都用木板钉死,那是怕她爬窗逃走,其实他们是多此一举了,窗子外面有铁窗,她再厉害也不可能破坏铁窗脱逃。
不过看看自己手脚没被绑起来,还能在房间里四处走动,而且也不会苛刻她吃喝,一个犯人能得到这样的待遇算是很好了,就别说外头至少有七、八个等著将她剥皮抽筋的仇家。
从她被抓来这里後,消息一传开,上门寻仇的仇人就络绎不绝的出现,每来一个,木门就会打开,让那些仇家认清楚她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她就只能坐在床上,像动物园的动物明星,任由人评头论足,再听他们咬牙切齿的述说她是如何的使出骗招,骗了他们的心灵後,更骗走他们的钱,教他们人财两失。
说真的,虽然他们是受害者,但是看他们油光满面、横眉竖眼的不仁貌,实在激不起她一丝的愧疚感,她在帮他们做功德,他们还应该感谢她才对。
反正闲闲没事,纪未希扳著手指头数数,她记得……
有两个说,她答应要当他的二房,却拐了大批金饰跑了。
三个称说,她和他们订婚後人就不见了,也带走订婚礼。
三个说她是在婚礼前一天落跑的,先收的礼金当然也入了她的口袋。
最後来认人的那个指她是落跑新娘,不但礼金不见,还让他丢光脸,因为才发生不久,他对自己的恨意最深刻,几乎当场就想扑上来教训她,被他之前的前辈们阻止了下来,拉到外面消消气。
原来外面下只七、八个仇家,正确是九位,就因为她身上背了太多仇怨,纵然大家都想报仇,却一时之间无法想出最妥当的分配法,才能让大家满意,所以也才留她一条小命直到现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并不好受,她一直忍著恐惧,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坚强,才有法子逃出生天,她从没期望有人能来救她,却很担心妈妈的反应,只盼望这件事下会吓坏了妈妈,否则她真是不孝了。
压力会让人睡不著,也有会让人老想睡,她是属於後者,算是老天爷给她的最後眷顾吧,至少睡著了,什么都不知道。
打个呵欠,纪未希缩在床上,眼睛闭上,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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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的声响在木门外响起,夹带著男人的哀号,然後是钥匙开门的声音,下一秒,门就被重重的踹开。
一向从容的身影被焦虑取代,本是斯文尔雅的俊脸,如今充满暴戾,残酷得有如阎罗,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床边,看到床上蜷缩的人儿,他脚一软跪下地,手微颤抖的抚上白皙小脸,马上又为她的过於沉静而发怒,一把抓起刚被他摔入房,还没能站起身的冯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