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几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田飘飘喝着燕窝,状似不经意的问。
如玉数着手指头回想道:「嗯……有八贤府的王爷,也有震北侯,和少爷征战时的战友跟将军,还有……打战时的上司杨元帅,跟常常来的秦王爷……」十根手指头都扳完了,还数不够。
「那个秦王爷又来?他身边有没有女眷或客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她就反感。
「没有,不过倒是有天天来献舞的舞娘跟歌妓。」如玉道,奇怪田小姐问这些干什么?
「舞娘?」田飘飘蓦然想起初到京城时,那个在大街上缠住齐士麟的女子,她也是一个舞娘,会不会是同一个?放下手中的碗,抬起头来看着如玉,急问:「妳说的舞娘可是叫做嫣红的女子?」
如玉眼睛发亮的点头,似乎很崇拜对方。「是呀!不只是嫣红姑娘来了,就是水云居里最难请的湘云娘也到了,她们可都是千金难聘的名人,这次冲着大少爷的面子,连续几日到府里献艺、唱歌呢。」
她也曾抽空,悄悄的到大厅去看了一下,发现嫣红姑娘的舞艺果然如人所说的出众,可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举手投足之间,都妖媚到了极点,让观赏的客人浑然忘我。
云姑娘的歌声则是有如黄莺出谷,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听过了还想再听,配合嫣红姑娘的舞姿,令人如入梦境,久久无法回神。
难怪府里的客人们流连忘返,都连续好几日了,依然热闹不减。
田飘飘一听就头大,不只有个阴阳怪气的秦王爷来搅局,现在又多了一个长袖善舞的嫣红,那个齐士麟口口声声说要娶自己,果然只是说着玩。
脸色微微一变,她放下手中的燕窝,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她要知道齐士麟是真的被客人缠住了,还是被一男一女的狐狸精迷住。
她要瞧个清楚,看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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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府大厅里,每位宾客都专注的注视着场中的两位美人。她们一静一动,是绝佳的组合。
一曲结束,身体向来羸弱的湘云娘面露疲色,额际冒出冷汗。
「云娘,妳没事吧!」秦穆怀率先发觉她的不对劲,急忙奔过去扶住她。
湘云娘是外柔内刚、心高气傲的女子,见他伸手来扶,敛裙往后一退,行礼道:「谢王爷关心,云娘没事,毋需担忧。」文雅的气质,丝毫不输名门闺秀。
秦穆怀知道湘云娘是故意疏离自己,因此眼神一转瞧向齐士麟。
齐士麟本来不愿再介入两人之间,无奈接收到秦穆怀的目光,基于主人的身分只好起身,缓缓的走向湘云娘。
「连日忙碌,辛苦姑娘了,今日三曲已唱毕,请让秦兄送姑娘回去吧!」
一口一句姑娘,冷漠有礼的态度,教原本疲惫的脸色更为苍白。
连日来的劳累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多见他一面,希冀他记起往日的情爱吗?
可是结果呢?
还是换不回他一丝丝的温柔对待。
本就虚弱的身子微微一摇,竟然无力的倒下。
离她最近的齐士麟本能的接住,将她抱起来,吩咐站在门口的管家道:「快准备一间客房,请大夫过来。」
丢下一室讶异的宾客和秦穆怀,齐士麟抱着湘云娘走出大厅时正巧遇到前来寻他的田飘飘。
她先是高兴见到他,然后看到他怀里抱着另一个不认识的美丽女子时,漾在脸上的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疑问。
「我还有事,等一下再跟妳说。」齐士麟没空与她解释什么,只淡淡的丢下一句,即抱着湘云娘离去。
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撇在长廊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男一女两个狐狸精还不够,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女人……
齐士麟究竟有多少风流帐,喜欢多少怪人啊?
她的头好晕、好痛,抚着额蹒跚的往回走,一连串的疑问排山倒海而来。
躺在他怀里的女人又是谁?跟齐士麟是什么关系?
他又为何如此紧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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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麟,怎么样?她不会有事吧?」秦穆怀在客房小厅内不停的走动。
大夫正在里面为湘云娘诊脉,但两人都知道,湘云娘一向体弱多病,稍一受风寒,即十天半个月卧床不起。
此次要不是为了见齐士麟,她不会轻易冒险出门,更不会连日在众人面前献唱。
这一切只为了一个「情」字。
「一切等大夫看过之后再说。」但这番努力看在齐士麟的限里,只是多此一举,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焦急跟关心,淡然坐在小厅内喝茶。
「或许我当初不该答应她的请求,逼你让她到府上献唱。」秦穆怀自责不已,在桌前坐下来,也倒了一杯茶灌下。
「你该知道她的烈性子,即使你不托我,她也会来。」
湘云娘就是这般死性子,外表冷艳如霜,一旦动起情来,却是谁也想象不到的痴。
他就是看出这一点,才会毅然决然的离开她,不再相见。
秦穆怀又何尝不知好友的心思,奈何从第一次见到湘云娘开始,他就被她荏弱的外表、坚毅的精神所吸引,明明是个命运乖舛的女子,却身处青楼洁身自爱,不攀权附贵,不慕荣华,只是默默的与命运抗衡,是这份坚忍不拔的毅力吸引了他的目光,自愿担负起好友遗弃的责任,代为守护照顾。
遗憾的是,她总是透过他看着远方,思念着某人,一年来眼神从未真正停留在他身上过。
虽有怨,亦甘之如饴。
经过仔细诊脉之后,大夫提着药箱出来。
秦穆怀一跃而起,立刻询问:「云娘情况如何?是否无恙?」
「秦王爷不必担心,湘姑娘的心悸病是痼疾,只因近日劳累,又未加妥善调养,才会一时寒气入侵,旧病复发,只要服几帖药就行了。」大夫将一张开好的药单交给他。
「难道没有根治之法?」虽是陈年旧疾,但见佳人屡次因此受苦,实在于心不忍。
「方法是有,只是药引难求。」大夫实说。
「是何药引?哪怕是千金之价,秦某也一定找到。」只要有一丝希望能解除佳人的痛苦,他秦穆怀就一定要求到。
「以王爷的权势,要求此药或许不难,只消命令匈奴王进贡黑山岭上的诛心果就可以。」
「诛心果?好不吉利的名字。」秦穆怀眉宇一蹙。
大夫哈哈大笑地解释:「名叫诛心果但不是真的诛心,而是取其重生之意。诛心草是一种生长在极寒之巅的毒草,其果却有阳补的功效,因为栽植不易,七年方成一果,所以非常珍贵。一般百姓人家是见不到的,只有皇室王族才有。王爷若想要,就奏请皇上派人向匈奴王讨即可,不难拿到。」
这话说得简单,却不知道秦穆怀为了婚事,与皇上暗中较劲的难处。
若是让皇帝知道他喜欢一个青楼女子,别说是求药了,连夜派人抄了水云居都说不定,哪有可能会答应!所以秦穆怀是提都不敢提。
「谢谢大夫。」苦笑的将大夫送至房外,一回头就见齐士麟笑着依在门边。
「是不是想向皇帝上疏啊?我可以代笔。」
「别取笑我了,反正云娘的病也不急在一时半刻,我会另外找法子。」秦穆怀挥挥手,一抬头就见一道羸弱的身影站在内房与小厅之间。
他急忙走过去扶她。
「不劳王爷费心,小女子想单独和齐少爷说两句话,可以吗?」湘云娘神情幽怨的望着齐士麟。
秦穆怀怅然的看湘云娘和齐士麟一眼后,无言退出。
厚重的雕花木门关上,客房内只剩下齐士麟跟湘云娘。
「姑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移动长腿,走到窗边,推开紧闭的窗户,让夜风吹进来,冲淡房内凝滞的气氛。
「我问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云娘若是做错事,你尽可以骂我、责备我,千万不可以遗弃我。」一字一步,她含泪泣诉他的狠心无情。
她从不明白,为何一个月的缠绵恩爱,换来的是狠心对待?难道就为了他说过,想找的一个多年未见的少女吗?
齐士麟没有移动身体,任凭她哭倒在他怀里。
「我早告诉过姑娘,与妳相交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声音冷如冰。
「因为我有几分像她。」湘云娘哭喊着退开他的怀抱,一个绝情的男人可真懂得怎么伤人啊!
为了这句话,她庆幸过,也怨过,却从来没有此刻听来的撕心裂肺,就因为她对他的情不再是单单的好感和思念而已,而是深深的爱呀!
「就算只是一个替身也罢,云娘甘愿留在公子身边,只求公子怜悯,答应云娘好吗?」放下高傲的尊严,她卑微的恳求。
「妳毋需作践自己,妳就是妳,不用当任何人的替身。」言尽于此,多说无益,齐士麟略微颔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