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从门后探出头来,骂道:“傻瓜!你还不懂你师父的意思吗?一旦你有了出息,他会再认你当徒弟的。”
冷漓香回过头来,“你醒了?”
里面还横七竖八的躺著一堆人没醒,她醒得比较快的原因应该是中了好几次香兰薰,身体习惯了些,所以药效比较短暂点。
“我说你这个人很没用。”她走到他身边,一看他要站起来,连忙压住他的肩头,不让他起来。“你给我跪著,我要代替你师父骂你。
“你遇到事情就逃避,还说自己不是属乌龟?当大夫给人咬了一口,你就放弃救人;当捕头错办了一件案子,你就躲起来不肯再办案。
“难怪你师父要说你一辈子就这样了!”她毫不留情的说:“一遇挫折就放弃,你永远也成不了大器,别说老伯伯不要你,你这么没出息,要叫我一声师父,我也不肯!”
冷漓香垂下头,默然不语当真跪著不动。
“你好好想一想,我有没有说错一句,哼。”说完,她很威风的进屋,却马上一脸担心的缩在门后面偷看。
只见他仍是一动也不动的跪著。
“糟啦,会不会说得太过分啦?”
屋内东倒西歪的人纷纷醒了,揉著有些迷糊的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盈盈小偷似的躲在门后,于是问道:“盈盈,这是怎……”
“安颖呢?冷漓香呢?苗杰呢?”
“刚刚屋子不是要塌了?”
他们一人一句,虽然都是男人但比女人话还多、还吵。
“嘘,都别吵!”她回身瞪了他们一眼,“都乖乖的坐著,否则会武功全失。”
“什么!”六人大惊失色,纷纷运气丹田内却空荡荡一片,毫无动静。
“盈盈,这是怎么回事?!”
“天哪!我十多年的心血,没啦!”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吵死啦。”她双手擦腰道:“一个个坐好,照我的话做内力才会回来,不然就准备从头练吧。”
那怎么能从头练呀,大家吃了多少苦头才有点小成,怎么能莫名其妙的丢了?
“好,我们都坐好,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冷漓香准备了迷药要活抓安颖,结果连你们一起迷倒了。”
他们个个口唇欲动,但盈盈马上截住他们的话,“听我说,不许问问题,不然我就不说。”
六人纷纷点头,生怕多说了一个字。
“这迷药叫香兰薰,闻起来像兰花,可是很厉害,会让人武功全失,恐怖得不得了。”
六人又瞪大了眼睛,一脸异常震惊的样子。
“还好,这药也不是没解。”盈盈笑道:“往这里东方六十余里,有个小镇叫朱家集,那有一口井叫贞妇井,你们到那喝个十升八升的水,把药性冲淡,武功自然会回来了……”
她话都还没说完,只见六条人影快得跟旋风没两样,呼呼几声通通奔得不见人影,生怕跑得比别人慢会喝不到井水解毒。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等上两个时辰就没事了。”盈盈呵呵一笑,“男人就是没耐心,我话还没讲完呢。”
把一群吵闹的家伙成功骗走,她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她走到窗边一看,担心的看著冷漓香依然一动也不动的。
东边的天空飘来了一大片乌云,看起来似乎是要下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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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豆大的雨点夹著雷声阵阵,哗啦哗啦的落了下来,打在人身上隐隐生疼。
屋子前的黄土地在大雨的冲刷下显得泥泞不堪,落下的雨水在四处逐渐汇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天色因为这场大雨而迅速的暗了下来,盈盈焦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三个时辰了,他也该想通了吧?
要是没想通,又淋雨淋出病来那不是很划不来吗?
冷漓香闭著眼,让那张狂的大雨不断打在身上。
盈盈的那番话直接踩到他的痛处了,她把他最不堪的地方放在阳光下,那让他觉得被侮辱了,尊严被践踏了。
可是他没办法生她的气,因为他比谁都还要清楚,她说的是事实。
他是个没出息、窝囊,遇事只会逃避的人。
他自己清楚明白得很,盈盈给他的并不是当头棒喝,而是一种选择。
为了她、为了师父,他应该再有出息一点。
他低垂著头,感觉到雨滴已经不再打在身上,一双给黄泥弄脏的绣鞋在他眼前,他居然出神到连盈盈来了都没发现。
盈盈撑著一把油纸伞,很同情的看著他,“雨下大了,你起来吧。”
冷漓香抬头看她,“你拉我一把。”
她并不了解他这句话背后还有其他含意,只是单纯的说道:“好。”
他们伸手相握,她使劲一提想将他拉起来,但他久跪之下双脚麻木,猛然站起来只觉得腿软,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于是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以免跌倒。
她怕他跌倒,连忙扔下了伞空出手来抓著他的胳膊,“小心!唉,我扶你吧。”
伞一扔,她全身上下立刻被雨给打湿了。
“你湿透了。”
“有什么关系?当洗澡就是了。”盈盈问道:“你想通了没?”这才是重点。
他反问道:“什么东西想通了没?”
“我跟你说的那番话呀,难道你一点领悟都没有?”
“我干么要有领悟?”他更奇怪的看著她,“你的话那么多,难道每一句我都要去斟酌吗?”
她瞪大了眼睛,“那你跪那边干么?难道不是在反省?”
“我脚麻了,站不起来,你又不快点出来扶我,让我等这么久还淋了这场雨,真是不好受。”
盈盈把手一放,推了他一下,“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你是跟我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了?”他把一手放到她的肩头,将身体一半的重量转到她身上,“我脚麻,站不住。喂,扶一下……”
“我又不是你的丫头!”她肩一扭,把他的手甩掉。
冷漓香拉住了她,“喂!”
她怒道:“喂什么,我没有名字的吗?”
“盈盈。”
他喊她,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轻轻的拥在怀中,她跳著脚想挣扎。
他轻声在她耳边道:“别动,一下子就好,让我抱著你,一下就好了。”
盈盈安静了下来,有些别扭的站住不动,他激怒她又突然抱住她,到底是想干什么呀?
他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在雨中拥抱著她,却一句话都没说。
冰凉的雨打在她身上,冷得她发抖,可是肩窝那里却是热热的、暖暖的。
那……那是他的眼泪吗?
她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背上,跟著移到了脖子后温柔的抚著他的发。
原来男人,也是会流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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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听错了,你再说一遍!”盈盈难以置信的大喊著。
“我说你自己回聚香园去,我要到金陵娶妻。”
“你是昨晚雨淋多了、发烧了,脑子坏了呀?说这是什么疯话?”
冷漓香让她知道最苦涩的心事,让她见到了最软弱的一面,难道还只是把她当“喂”而已吗?
她陪他淋了一场雨,怎么说也应该有一点点不同吧?
“我答应了风月要帮她这个忙,既然我没事了,当然不能反悔了。”
“你那么守信用干么?说不定景泽遥会去帮忙,根本用不到你。”她说道:“你不是也说风月比较喜欢景泽遥吗?”
“我说她‘属意’景泽遥,没说喜欢。”
“都一样啦。既然这样,你干么去多管闲事?”她拉著他的衣袖不放,“我认不得路,自己一个人回不了聚香园。”
“景泽遥给叮当缠著,就算他想帮忙,恐怕也无能为力。”
“你有我缠著,所以也无能为力。”
冷漓香道:“你缠著我干么?眼睛也好了,华陀神经也不在我身上,你没理由再跟著我吧?!”
“喔,原来你把我当那种利用完别人就扔在一旁的小人。”盈盈生气的说:“我偏偏不如你的愿。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我要跟著你,找机会报答你,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他笑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去金陵?”
“没错。”她点点头,“你不是说过只要我想得到办法帮你,你就不娶风月?”
“我是说过。”他说过的话是不会赖的,当初他的确说过这句话。“不过你的办法,我想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人娶风月,帮她气走那个未婚妻,她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
“反正只是要找个人娶她就行了吧?”盈盈说道:“那有什么难的?”
“难。”冷漓香嘴角挂著一抹微笑,“风月跟男人没两样。事实上除了风家两老、风月自己、我和景泽遥,没人会把她当女的。”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