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个神医,却不想办法救救自己!难道见死不救的规矩也用在自己身上吗?
她眼眶有些发热,但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眼睛受伤的关系。
“不给就算了,需要那么生气吗?”他哈哈一笑,“清香没份,元宝蜡烛总该有吧?”
盈盈气极,一掌拍在他肩头,“你还说!”
“好,不说了。”他抓住她的手,说道:“有人来啦。”
有人骑著一匹马远远的奔了过来,盈盈也听到了,“哼,说不定是你的仇家。”
“我哪来那么多仇家?”来人奔得近了,连面目都清晰可见。“是他?”
她昂头好奇的问:“是谁呀?”
“冷公子!”来人不待马停便飞身一跃,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之后,稳稳的落在冷漓香前面,右膝一屈双手高举一封信函过头,恭谨的说:“我家少爷命我送信来,请冷公子过目。”
冷漓香在心里赞道:好功夫!
也不知道风月到哪里去收了这么一个又忠心,武功又好的随从。
想到这里,他自然而然的看了盈盈一眼。
“风月好吗?”他接过了信函,随口问道。
“我家少爷好。”风福站起身来,奇怪的看了盈盈一眼,对冷漓香道:“少爷要我带回冷公子的口信。”
意思就是叫他快点看,让他快点回去覆命。
“还是老样子,性子这么急。”他拆开信函,快速的浏览了一逼,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呀?谁给你写的信呀?”盈盈自从看不见东西之后,好奇心更加的旺盛了。
“一个老朋友。”冷漓香道:“跟我求亲来了。”
“什么?”她睁著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封信就只到我手上吗?”冷漓香笑著问道:“景泽遥呢?”
原来是风月的未婚妻找上门来,因此她发信求援,要他先下手为强娶走了她,让她的未婚妻扑一个空。
“少爷没信,只要我先带口信到自足庄给景公子,邀他到风月楼一叙。”
“这么说来她属意景泽遥,只是拿我当垫底的。”他摇摇头,“风月呀,你这如意算盘可打错啦。”
景泽遥身边有个小辣椒似的叮当,她怎么会坐视不管,让她的小卒子去娶别人?
就算是假夫妻、掩人耳目都不行。
盈盈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又会扯到公主的意中人?”
“待会再跟你说。”冷漓香道:“阿福,叫风月放心,等我这里的事一了,一定登门迎亲。”
“多谢冷公子!”风福抱拳为礼又飞身上马,匆匆而去。
“你答应娶谁啦?你把话讲清楚!”盈盈拉著他怒道:“不许瞒我。”
“刚刚那个人武功很高。”冷漓香牛头不对马嘴的说。
她生气的喊,“那又怎么样!”
“我如果没答应的话,会有血光之灾,而我一向爱惜皮肉。”刚刚风福那种眼神太危险了,他一向很识相的。
“那、那也不能轻易允婚呀!难道你真的要娶他家少爷,男人怎能跟男人成亲?”
“风月又不是男的,只是喜欢大家把她当男的,要家里人喊她少爷而已。”
“那、那……”她一咬唇,声音居然有些哭音了,“你真的要娶她呀?”
人家写一封信来求亲,他就立刻答允,想必本来就很喜欢那个风月。
否则哪有人因为怕挨揍,就不敢拒绝婚事呢?他一定是喜欢那个风月啦!
“我怎么娶呀。”他忍不住要骂她一声笨,也不知道她在急什么,“十二天之后,我也只不过是黄土一坯。”
人家他这叫缓兵之计嘛!
“那要是你没死呢?那你就得娶她啦!”事情总有个万一。
他看著她,声音虽然带著笑意,但脸上的神情却是若有所思的。“那你就帮我想个好办法呀。”
盈盈怒道:“我为什么要替你想办法?”
“你不替我想办法,我就只好娶她呀。”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因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就可以轻易许诺吗?”她生气的转过头去,“你不是最铁石心肠的吗?干么不拒绝!”
“因为我找不到理由拒绝。”冷漓香道:“司徒,你发什么脾气?允不允、娶不娶那是我的事吧?跟你……”
盈盈猛然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举步就走,快速的用竹棒点地探路,走得又急又快险象环生,走没多久竹棒还来不及探路,她就已经一脚踩空,踉跄的跌到了花圃里。
她硬是忍著疼痛坐起来,双手慌张的摸索著她的竹棒,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竹棒又偏寻不著,扭伤的脚隐隐作痛,她忍不住沮丧的哭了出来。
“别哭,起来吧。”冷漓香蹲在她身边,把竹棒交到她手里。
她用力的把竹棒扔得远远的,更是止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你就是要我当瞎子!一辈子当瞎子!我不要你的竹棒,我不要你扶我!我要看得见东西!呜呜……”
就是因为她看不见,什么事都变得不对劲了,她一点都不像是那个笑盈盈的盈盈了。
她变得爱哭又爱生气,她变得一无是处,每天只能拿著那支竹棒咚咚咚的探路。
“我恨你!你欺负我!你害我变瞎子,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事都办不到!你能帮我,却又狠心不帮我!
“我永远都看不见东西,你最高兴、最满意、最快乐!我、我……”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我想看见你呀!
冷漓香伸出手去,似乎是想抚摸她的秀发,但手停在半空中,轻叹了一声还是收了回来。
“你说得对,我希望你是个瞎子。”他悠悠的说:“我的确是存心、故意不帮你治眼睛的。
“我希望你……”他看著她,似乎可以看穿白布下那双无神的大眼睛,心中黯然的咽下这句话——在我死之前——“都是个瞎子。”
依赖他、需要他,并且永远都无法看穿他。
在那对看不见东西的眼睛之前,他才有信心做真正的自己,他才能不需要隐藏,他才觉得自己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生命只剩下这短暂的时间,他自私的不理她想重见光明的意愿,利用她的痛苦让自己快乐、满足。
没有人想孤孤单单的死去。他知道她之所以跟著他、赖著他,完全是为了要重见光明。
一旦目的达到了之后,他也就没有价值了。
他留下了独门解药和医治的方法,写了一封信寄放在村长家,只要他一死,村长会将东西交给盈盈,她很快就能重见光明。
她愕然的抬起头来,惊讶的停止了哭泣。
“你、你要我当一辈子的瞎子?”他真的那么狠心,还这么坦白的说出这种冷血的话!
他希望她是个瞎子!她忍不住难过,泪水不断的涌出来。
“如果我说我要你瞎著,是要你陪我、离不开我,你信吗?”
盈盈呆愣住了,她脸上充满了惊讶与不信的神情。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治好你的眼睛。就这样了……”他站起身来,背著手慢慢的踱了开去。
他踩过了他一向最爱惜的花儿,却不觉得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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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主动和她说话了,这次两人不是为了赌气。
从冷漓香答应帮盈盈医治眼睛那天开始,他就很少跟她说话。
当她见到到一些些光亮的那一天,他留下了一座烛台,自己睡到隔壁房间去了。
当她兴奋著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时,他把药全给她,让她自己动手了。
等到她完全看得见时,他却看不见她了。
他做饭只做自己的,从来不招呼她吃饭,就算看见了她也像是没看见。
盈盈受不了被人忽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就是有办法不理她。
今天,她终于受不了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干么不跟我说话?”她气愤的问:“我想要看得见东西,这点得罪你了吗?”
他不理她,依然背对著她在花圃里除草。
“你到底跟不跟我说话?!”她一跺脚,“冷漓香!”
她既气他莫名其妙的冷落,又气自己窝囊的想要他正视她。
“好!你不说话、你把我当不存在,难道我很希罕待在这里惹你嫌吗?”她一甩头,人家她也是有骄傲、有自尊、有骨气的。“我走好了!了不起呀,哼。”
她走了几步,没听见他喊她,于是怒气冲冲的回头喊,“既然我要走了,我也不怕得罪你!你做的饭难吃死啦!还有呀,你睡觉还会磨牙,吵死人了!”
依然没反应,她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道:“我要走啦!三天后没人帮你收尸,我看你怎么办!”
冷漓香动都不动,就好像她的叫嚣是蛙叫虫鸣,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盈盈又快步走了一段路,回头一看他还窝在花圃里,她实在气极了,握著拳头用尽力气的大喊,“冷漓香王八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