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又叫住我。“洗衣店离这里不远,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再说,这也是你今天的工作之一。”
我一听,心里又呕又气,满心不愿地接过两大袋送洗衣物,看也不看他一眼,二话不说就转身走人。
走在街上,我愤愤不平地在心里连声咒骂著季恩扬。
这两袋衣服真是重,他到底是积了几天的衣服了?!
我敢肯定他绝对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想起他那副颐指气使、要怎样便怎样的神情,我便一肚子气。
只是,没多久,我便饿得没力气生气了。
唉叹了一口气,我认命地加快脚步往洗衣店的方向走去,心里一边想著,等会儿一定要先买块面包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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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芳,这里!”
中午用餐时间,我在学校餐厅点了一碗榨菜肉丝面,正想找个位子坐下来享用时,一声清脆的叫唤突地自我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四下张望,瞧见同班同学赵千韵坐在餐厅的一角朝著我挥手。
我扬唇一笑,端著食盘往她的位置走去。
“又吃榨菜肉丝面啊?可怜的落难千金女。”刚坐下,就听到她语带同情地说,然后从自己的餐盘里夹了一块鸡肉给我。
我耸耸肩。“没办法,非常时期嘛。”赵千韵是唯一知道我家里状况的同学,我和她的感情也比其他人来得好。
不过,说我是千金女真是太抬举我了。眼前的她,才是真正的千金女。全身上下穿戴的都是名牌不说,家里还有百万名琴,正宗的富家千金小姐一个。
“不是已经兼了三个工吗?”
“是啊,不过还不到领薪水的时候。”还有好些天要捱呢!暑假打工赚的钱也都拿去缴学费了。
“嘿!”赵千韵突然一脸贼笑地靠近我,压低声音说:“你到“那里”打工也有一个星期了吧?说些事情来听听如何?”
我睨了她一眼,咬了一口鸡肉。“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我在季恩扬那里打工的事也只有让她一个人知道。这家伙才是季恩扬“真正的”崇拜者,标准的视觉系好色女。
“没什么好说的。”我意兴阑珊地回答。“他和你们这些爱慕者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幻灭是成长的开始,我有责任帮助好友成长。
“怎么说!?怎么说!?”她的语气仍是兴匆匆地。
我没辙,只好将自己与他相处一星期以来的感想试著用精简的言语表达:“他那人阴阳怪气的,脾气不好,个性冷漠又嚣张,还很固执。”
“这也难怪,有才华的人总是有些怪脾气的。”赵千韵微偏著头,带著梦幻的表情说。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再怎么有才华的人,个性阴沉古怪总是让人讨厌。”我皱眉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老人家脾气可真大,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更年期的问题。”
不是我存心说话刻薄,实在是连续几天受他臭脸荼毒后,自己心里多少也积了些怨气,不吐不快。
听我这么说,赵千韵忍不住噗哧一笑。“瞧你说成这样!你以为季恩扬多大年纪了?”
“哼,我哪知道他多大年纪,不就是个中年怪叔叔吗?”我是故意这么说的,算是为自己出一口气。
“中年怪叔叔?哈!你看他像吗?”对于我刻意丑化的形容,赵千韵忍俊不禁地又笑了。“人家今年不过才三十一岁,离中年怪叔叔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是哦?我怎么看他都是个中年怪叔叔。”我当然知道季恩扬的年纪并不大,只是他的脾气实在令人难以领教;大凡这种性格古怪的男人,我一律归类为中年怪叔叔。何况,他足足大了我十岁,称他“叔”字辈也不为过吧。
“唉,要不是为了多赚点钱,我还真不想再委屈自己。”我唉声叹气地又接了句。想到今天整个下午都得耗在季恩扬那儿,我就全身无力没精神。每回面对著他,神经就忍不住紧绷,话也说不得,笑又笑不出来,真个是苦了我。
“瞧你说得这么委屈。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这份差?要是让系上的学姐们知道了,肯定嫉妒死你了,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赵千韵哂笑地睨了我一眼,接著又说:“要不是有何慕怀教授引介,你哪能得到这份肥缺。说起来,我还真嫉妒你呢,连何教授都这么帮你。”
“喂喂喂,口气别这么酸好吗!”我挑眉斜睨著她。“你难道想跟我一样这么歹命?何教授不过是知道我经济拮据,才帮我的忙,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才不呢,何教授本来就比较偏疼你。”赵千韵嘟著嘴说。
“随便你怎么说了。”我决定放弃这个话题,继续吃我的面。
老实说,何慕怀确实对我诸多照顾,原因是我和他之间有著另一层关系存在,不过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喂,阿芳。”赵千韵又靠了过来。“听说季恩扬和国内长笛名家魏荣妮正在交往当中,是不是真的啊?”
“我不知道。”边说边喝口汤。
“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到底想问什么?”我放下碗瞪她一眼。
她赶忙陪笑。“我的意思是,你在那里打工,难道都没见过魏茉妮去找他?”
“没有。”我想也不想地回答。季恩扬根本没什么朋友,整整一个星期没瞧见过有人上门拜访,就连电话也少得可怜。除去何慕怀不算,我也只接过他的经纪人MARK打来的电话。
“没有?”赵千韵半信半疑地。
“也许他们已经分手了。”我随口说道。
“咦!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道理很简单,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话,又哪用得著我?”我略微分析了下。“还有,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还会成天摆著张臭脸吗?一点也不像是正在热恋中的人。”
“也对。”赵千韵眼睛亮了起来,一副欣喜雀跃的神态。
“你在高兴什么?”我眯趄眼瞧著她。“瞧你这副神情,该不会真对季恩扬动了春心吧?”
她瞬即脸红。“我……哪有!我只不过是欣赏、仰慕他的才华罢了。”明显的言不由衷。
“哼哼,少来。只是仰慕,会对他的事情问得这么详细?”我不客气地戳破她的粉饰,随即又皱眉说:“真搞不懂女人在想什么!不是说了有才华的人脾气都很怪,可想见一定也很难相处、很难伺候,怎么还有一堆人前仆后继地想和他谈恋爱?!”我说这些话可一点都没冤枉了季恩扬,毕竟我是亲身体验、领教过他的脾气。
“嘿,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女人。”赵千韵抗议地挑眉。“而且,你不是也很崇拜他吗?”
“哈,我才没那么笨呢!又不是自虐狂,没事自讨苦吃。”
在我的观念里,谈恋爱就是要快快乐乐、甜甜蜜蜜的,像季恩扬那种令人不愉快的性格,我是避之唯恐不及。“还有,我只是单纯地崇拜他的琴艺而已,请不要把我和你这种浪漫派的梦幻美少女混为一谈。”
说完,我伸手夹了一个她餐盘里的虾球送进嘴里。
“是喔,爱情这种事是说不定的,你愈以为不可能,偏偏就愈有可能发生。”
哇咧……听了她的话,我差点没被虾球给噎死。
“呸呸呸!”好不容易一口气顺了过来,赶忙连呸三声。“你少诅咒我了!目前我的生命里只存在著钢琴和赚钱这两件事,其它的敬谢不敏。”
开什么玩笑!和季恩扬谈恋爱?又不是嫌日子太好过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赵千韵一眼,感觉全身冷飕飕的,胃口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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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赵千韵,我匆匆穿越校园,赶著搭捷运去打工。
“杜芳乐。”
刚要走出校门,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喊我的名字。
那声音清朗而宏亮,是我熟悉的。转身一看,果真是何慕怀。那张阳光般明朗的笑脸让他看起来很年轻,不认识他的人见了他大概会以为他也是个大学生;而事实上,他和季恩扬同年呢。
看著何慕怀向我走来,我不由得拿他和季恩扬比较起来。
何慕怀可以说是校园里最具亲和力的师长,他那视学生如友的洋式教学作风和邻家大哥般的爽朗气质,让他赢得许多学子们的喜爱;加上他与学生们的年龄差距并不大,大家总是喜欢亲近他,毫无隔阂地与他谈论音乐上及生活上的种种事情,有些同学甚至连心事都会告诉他。
当然,我也不例外。比别人幸运的是,从小教我弹钢琴的钟瑷媛老师恰巧是他的小阿姨。因著这一层关系,他对我比对其他人多了一份兄长般的关心爱护之情;出了校园,我们并不以师生相称,我习惯叫他何大哥,彼此感情好得就像亲兄妹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