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材切洗准备好后,我从厨柜里拿出新锅子,随即惊讶地瞪大了眼。这只锅于是日本进口货,上面强调煎煮炒炸绝不喷油,只要依照步骤使用,轻轻松松便可摆平炊事。
简直令人难以相信!季恩扬该不会是为了我特地去买了这只锅子的吧?
虽然他刚才说话的口气依然冷淡,脸色也不好看,但看在他“良心发现”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有了万能锅,这顿晚餐我作来格外得心应手。菜端上桌时,色香味可说都齐全了。
我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原来自己还有那么点厨艺的慧根;或者该说,本人实在聪明伶俐,学习效率特佳,哈哈!
这一次,应该不会再被嫌弃了吧?
我心里这么想著,脸上挂著很有成就感的微笑,走出厨房准备告诉季恩扬可以开饭了。客厅里空荡荡的,不见他的人影。我转而走向琴房,里面也没有人。
我微微蹙眉,不在这两个地方,那就只剩下主卧室和客房了。
在这里工作了一个多月,除了主卧室,这屋子每个地方我都进去过。我想了想,他应该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吧,于是走向那个我只过其门而不入的房间。
门半掩著,透出里面的灯光,隐约还闻到一股混合著柑橘和茉莉的淡淡香味。我站在门外轻敲了几下房门。等了一会,没有回应,于是又再敲了一次,结果仍是一样。
我纳闷地蹙起眉,犹豫了下,而后伸手推开房门探头一瞧。
好死不死地,这一瞧竟让我瞧见了刚从房间浴室走出来的季恩扬。原本,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可偏偏他身上就只穿著一件内裤,毫无遮掩地露出精瘦结实的上半身与劲健有力的双腿。
我应该要惊叫出声的,电影里的女主角遇到这种情形通常都是这样的反应不是吗?只可惜,这不是电影,我也没那个荣幸成为女主角,所以我没有尖叫,我只是瞪大眼,目不转睛地瞧著。
请不要说我不害臊,我只是一时傻了眼罢了。毕竟,现实生活中,我不曾看见过近乎全裸的男人,而且对方还有著很不错的身材,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岂不可惜。
呃……我的意思是,美的事物总是让人控制不住多看几眼啦。
老实说,自始以来,我对季恩扬的评价除了他的音乐才能以外,其余都是负面的;可现在,看著他像杂志上的男模特儿一样,微偏著头昂起脸擦拭头发的帅劲,我心里对他的评价又上升了好些。
唉,色令智昏,我不得不认清自己原来也是个视觉系好色女。
“你打算站在那里看多久?”冷不防,一声低沉的喝斥传来,打断了我的欣赏。
我赶紧回神,视线即对上他微微冷凝的脸庞。此刻,一撮湿发垂覆在他额前,让他看起来更添几分狂野的魅惑力。我忽然想起他第一张演奏专辑的封面,就是像现在这样裸著上半身,全身湿透地在大太阳底下弹琴;那凝在他脸上、发梢以及赤裸胸膛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闪耀著,像是一种引诱。当时,他也因此一举成名,不只专辑大卖,还掳获了所有女乐迷们的心。
“看够了没?你到底还是不是女孩子?!”
季恩扬带怒的声音再一次轰来,我只得收摄心神,很快地发出干笑。
“呃,季先生,我是要告诉你,可以开饭了。”嘴里恭敬地说著,我心里却皮皮地回应道:哈,就因为我是女孩子,才会盯著你直瞧;如果我看也不看一眼,就表示你一点看头也没有,对你才真是一种侮辱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那张俊脸上的双眼已经危险地眯紧,我想我大概还会傻愣愣地继续盯著他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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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餐厅里,我迳自盛了饭,自己先吃了起来。等会还有乐器行的钢琴课要上,没时间让我蘑菇。
过没多久,季恩扬进来了。他看我吃得津津有味,才放心地坐下来用饭。
吃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季先生,你给我的买菜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明天的晚餐……”
话还没说完,他立刻掏出皮夹,拿了几张千元大钞给我,一句话也没多说。
我愣了下,在金钱方面他倒是挺阿莎力,给我的薪水也很慷慨。只是……他就这么信任我?查也不查一下就给钱,这样的雇主还真少见。
“你……你不跟我要收据、发票什么的吗?”我忍不住问。
“你有吗?”他淡淡地回了句。“我想你应该都把发票扔进捐赠箱里了吧。”
我呆了一呆。他说的没错,那家生鲜超市的柜台旁摆著一个发票捐赠箱,我一拿了发票便随手投进。虽说第一次是他带著我去采买的,但我仍然感到有些讶异,他看起来不像是会细心留意别人举动的人。
“一开始我就跟你把话说清楚了,如果没有基本的信任,我不会雇用你。”他接著又说,语气仍是冷冷淡淡的,可听在我耳里,不知怎地,竟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随即,我暗骂自己神经病。这有什么好感动的!我本来就是一个诚实、值得信赖的好女孩呀。
收起钱,将剩余的饭扒完,我匆匆忙忙起身,丢下一句话:“季先生,我得走了,碗筷就麻烦你收拾了。”说完,赶著上课去。
“你要赶著去下一个打工的地方是吧?”他突地开口道。“我刚好有事要出门,可以顺便载你过去。”
“你、你要送我?”我惊讶地瞪大眼。虽说他是“顺便”的,也够教人讶异的了。
“怎么,你怀疑我的话?”他又摆出难看的臭脸了。
“没、没没……”我赶紧迭声否认。难得他大爷“善心大发”,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一坐上他的车子,我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带著点柑橘和茉莉的淡淡香味和他卧室里及身上散发的味道相同,闻起来还挺不赖的。
告诉他乐器行的店址后,车子里便陷入一片静默。我一双眼好奇地在车内四处溜了下,他开的是真皮座椅的高级房车,新颖简约又现代化,车内没有多余的摆饰或垂吊品,感觉就像他的人一样——优雅而冷漠。
蓦地,我的眼尾瞄到了一张塞在门边匣里折叠成长条状的报纸。我无聊地抽出一看,入眼所见皆是一则则的分类广告启事。目光随意浏览了下,却赫然发现一则令我感到有趣的征物启事,上头写著:
征:泰迪熊玩偶,德国Steiff品牌197S年所生产之典藏限量品,为棕金色裸熊,脖子上系著一只红色蝴蝶结。
若有人肯割爱,愿以高价收购,请洽09xx-xxxxxx MARK。
哈!这该是最有力的证据了。
署名MARK,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吧?
根据这则启事上头的描述,和李聪淇送我的那只泰迪熊可说是十分类似,无须照片佐证,我想是八九不离十了。
心理暗暗偷笑了下,我刻意开口问他:“季先生,你遗失的东西找回来了吗?登报征寻的结果如何?”
他微蹙了下眉头。“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冷淡、简短的一句话明白地表示了这不千我的事。
在这之前,我会识相地闭上嘴,可今时不比往日,现在的我感觉像是中了头奖,乐得很,一时还关不上嘴巴。于是,我又问了:
“季先生,你喜欢泰迪熊吗?”
季恩扬没有回应,但我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眸光蓦然幽闪了下。
“报纸上有个叫MARK的人在征求1978年生产的泰迪熊耶!”我故意说出启事的内容。“真巧!季先生,这人和你的经纪人MARK先生同名耶,会不会就是他啊?嗯,改天遇到他,一定要记得问问他。”
话才刚说完,就瞧见他脸色微微一变,继而不悦地睨了我一眼。“少无聊了。”
我耸耸肩,丝毫不受影响地接著往下说:“我听何教授说,你遗失的是童年时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纪念品。真难得,现在很少人会这么念旧地还保留著幼年时代的东西呢。”
他抿了抿嘴,没有答话。
“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自得其乐地继续说著,和他闲聊起来。“以前曾在电视上看过一个有名的歌星说他到现在都还保留著自己幼年睡觉时所用的盖被的趣事。那条被单已经破破烂烂的了,他还拿它当宝贝,不管到哪里演唱,只要外宿,就一定要带著它,否则晚上便没办法睡好觉。”
话说完,我转过脸看著他,问:“季先生,你说这个歌星是不是很夸张?这么依赖一件童年的物事,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念旧,还是还没有长大。”
我说这话其实没什么影射的含意,纯粹只是顺带问问而已;可没想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还浮上一抹可疑的红晕;跟著,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