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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梁伊吕只停留了二十分钟,便离开了。

  之后,顾以法送谢青雯去董家。

  路上,他怎样都不肯说刚刚的会谈内容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的脸色相当凝重。谢青雯看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伊吕学长说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坐在车上,谢青雯还是不放弃,追问下休。「你为什么一直摇头?好,如果没什么,你为什么不讲?他和景翔到后期是来往最频繁的朋友,一定有很多事情是别人不知道、而他知道的。」

  「对。」开车的人只是淡淡回了一个字。

  「什么东西对?」谢青雯快疯了,她努力压抑自己想尖叫的冲动。

  「妳说得对,他应该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嗷!」

  问了半天,顾以法才说了这一句几乎像废话的回答,谢青雯终于忍不住伸手重重搥了他一下,让他呼痛。

  顾以法偏着头,欣赏了一下她气得红通通的脸儿。虽然刚才被揍了一拳,不过他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嘴角开始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昔日的她,已经慢慢回来了。

  本来就该是个活泼热闹的人儿嘛。

  「你笑什么?!」谢青雯火大地问:「到底说不说?!」

  「妳不用问了,不说就不说。」何必说呢,梁伊吕只是来表达他的不满而已。他用优雅却带刺的口吻,要顾以法最好不要再乱造谣、多管闲事了。

  他说,人死为大,如果顾以法继续破坏好友的名声,他不会置身事外。

  很显然地,他忘记顾以法也是柏景翔的同学、死党了。

  他嘴角的鄙夷,到现在,顾以法还记得清清楚楚,犹在眼前。

  顾以法把车停下,丝毫没有露出一点情绪,自在地指点谢青雯:「就是那一栋。快去,我下午会来接妳。妳不要随便外出,谁的电话都不要接。我四点会来。」

  一肚子不愉快的谢青雯忍不住要找碴,举起手机摇晃。「谁的电话都不能接?万一你临时有事来不及,打电话联络,我也不能接吗?」

  「没错,不能接。」顾以法只瞄了一眼,脸色略变,伸手便接过手机。「这个给我。我说会来就是会来。妳不用担心。」

  「那你也不用拿走我的手机啊。」

  顾以法不答,端详着那不算太新的机型。「妳现在不需要它。先借我一下。」

  「你不是不相信所有通讯工具吗?」她没好气,故意说。

  没想到顾以法点头。「又说对了。」

  幸悻然进了董家,来开门的是个外籍女佣,大约三十出头,浓眉大眼,黑黑胖胖的,看起来很凶。

  不过一见到谢青雯,她便咧嘴笑了,露出洁白牙齿。她用怪腔怪调的中文说:「泥是……写小姐吗?请进。」

  「怎么每个人都认得我……」她一脸诧异。

  「她不认得妳,她认得诺玛。我跟她说,诺玛讲过的谢小姐要来借琴,所以她知道。要不然,她对访客的脸色可是都很难看的。」董郁琦边说边往这边走过来。

  依然长发流泻,雅致的丝质衬衫和长裤,举手投足,都是富家气质美女的味道。

  她一手挽着一个价值可能是普通上班族一个月薪水的皮包,一手则是外套,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我要出门。」她证实了谢青雯的疑惑。头一偏,优雅地指点着:「琴房在那边。客厅的演奏琴只是摆好看的,很久没调音了,妳自己选要用哪一台琴吧。需要什么就告诉玛丽亚。她听得懂国语,不过讲得不好。忍耐一下。」

  「我叫米丽,不叫玛丽亚!」黑黑胖胖的米丽抗议。

  「妈妈说妳叫玛丽亚,妈妈说所有菲佣都叫玛丽亚。」她们居然争执了起来。「不服气的话,妳回去跟妈妈说。」

  「可是我是印尼来的。」米丽得意洋洋地说。

  谢青雯目瞪口呆。

  「她是我爸妈那边的印佣,一个礼拜来几天帮我收拾房子而已。」董郁琦似笑非笑地解释:「他们外籍劳工很有组织的,彼此间都认识。我父母家住得离柏家不远,所以她认识诺玛。」

  「诺玛!」玛丽亚,不,米丽很大声说:「诺玛很科连!」

  茫然。谢青雯听不懂,

  「她是说诺玛很可怜。」董郁琦翻译。「抱歉,我真的该出门了。妳不用客气,琴房隔音很好,放心练琴吧。」

  说完,便飘然出门去了,留下谢青雯和米丽在玄关面面相觑。

  「弹钢琴,这边!」米丽热心地接过她的手提袋,一手拉她,领着她穿越光线充足,装潢简单却素雅的客厅,往琴房走。

  这才是真正符合世俗期望的一切。闪亮的钢琴--有;白纱窗帘--也有;旁边小桌上铺着蕾丝桌巾--少不了;木质地板、深色乐器柜、高雅书柜摆满乐谱--一样也没缺。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钢琴前坐下,摆上自己的乐谱,她开始试弹了几段音阶和琶音,暖暖手。

  比起她年代久远、超过十五年,买的时候已经是二手货的旧琴……面前这台史坦威,真有如天堂一般美好。

  音色漂亮,音准毫无瑕疵,触键恰到好处,踏板反应也很灵敏,是所有音乐人梦想中的好琴。

  弹着弹着,她却觉得寂寞了起来。

  那样清亮快乐的音色,要是可以让她父母听见,该有多好呢……

  他们一辈子也买不起这样的琴吧?可是,不管她用多破旧的琴练习,练副修小提琴时发出多么不悦耳的声音,她的父母还是充满骄傲地聆听着。

  一串串分散和弦流丽奔放,彷佛诉说着最动人的故事。她一口气练了三首曲子,包括贝多芬和萧邦。

  弹琴也像打球,有时状况好,有时状况差;不过重点都是在勤练,只要几天没碰,就会生疏,需要更努力练习把感觉抓回来。

  待她近来纷乱的思绪都被优美琴音洗涤清明之后,她停了下来。

  事情不对。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她心里。

  关键的轮廓似乎正在浮现。她闭上眼,静下心来,慢慢思考着。

  「写小姐……」米丽不标准的中文在琴房门边响起。「妳……咬不要此饭?我煮好了。」

  向来都是她煮饭伺候人的谢青雯,听到米丽的话,讶异回头。「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处理……」

  「妳不此饭吗?」米丽圆胖的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挣扎三秒,谢青雯放弃,决定听她的。「我要吃啊。妳跟我一起吃,好不好?」

  最后,她们真的一起坐下来吃饭。在光亮、现代化的大厨房里。

  米丽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很无聊的样子,有人和她说说话,还一起吃饭,真是让她开心死了。只见她忙里忙外,不断用她不标准的中文殷勤劝菜,还困难地想要和谢青雯聊天--

  「诺玛,喜欢妳,」米丽快乐地宣布,「说妳是好人。」

  突然获颁好人荣衔的谢青雯哭笑不得。;退好啦,谢谢。」

  「『先生』不是。」米丽的脸一皱,眉毛打结,做出夸张的不愉快表情。「『先生』很坏,诺玛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们都不喜欢!」

  谢青雯叹口气。诺玛到柏家没多久,不到几个月吧,柏景翔就出车祸死了,诺玛根本没有太多机会和柏景翔互动,哪来的恶感呢?

  「先生没有那么坏啦,而且他现在已经死掉了,像这样,轰!」谢青雯做个两车相撞的动作,示意是车祸。「死掉了,就不要说他坏了,他会难过的。」

  「喔!」米丽瞪大眼睛,被她深褐色皮肤一衬,黑白分明得可怕。她诧异地说:「不是那个先生!那个先生死了,我知道!」

  被她这个、那个搞得头昏,谢青雯摇摇头。「还是,诺玛是说柏爸?他对诺玛也不坏,只不过对我特别坏而已。」

  说到这里,她又叹口气。

  她也真是够了,跟一个初见面的印佣抱怨这些?

  应该是因为米丽殷勤到近乎讨好的笑容,以及可以深深体会的孤寂吧。一个人离乡背井,来到语言不通、文化风俗都不同的地方帮佣……那种处在底层,每天除了努力工作之外,没人可以聊天、谈笑的感觉……

  到底为什么要对他们不好呢?

  还有,到底哪个先生是坏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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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青雯过了好几天这样的生活。

  每天,除了去音乐教室上课,就是去董家练琴,晚上回到顾以法的办公室睡觉。顾以法要她联络家教学生,可以在学生家上的就在家上,不方便的,暂时先停课。而他不管多忙,都负起接送的责任。

  「这样不大方便,要停课到什么时候?」谢青雯皱着眉,困惑地问:「我已经说了,我可以先还一部分的钱,我们应该就不用躲躲藏藏了啊。」

  顾以法摇摇头。他刚洗过澡,换了比较轻便的衣服,光着脚,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摊在他近几天的床--也就是沙发上,自顾自地看着杂志,闲闲地回答:「还要一阵子,不过快了。钱庄的事情不是妳该负责的,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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