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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将肉放在地上,景泽遥笑着说:“刺一刀?这倒有趣。”

  他抓住刀柄,五指成拳猛力的刺了一刀,刀刃完全没入猪肉之中。

  “好,可以了。”王仵作把肉背在背上,反手上下将它拉直,“再刺一刀,小心别伤了我呀。”

  “放心,伤了你就破不了案啦!”说完,他又刺了一刀。

  王仵作往前踉跄了几步,心道:帮你这个忙要记一堆台词就算了,还要挨这一刀,真是不划算呀。

  “好啦,大家都看到刚刚景捕头刺这两刀的时候,拿刀的手势是相同的,可是留下的伤口却因为猪肉摆放的位置而不同。”

  “啊?”大家明显的一头雾水。

  景泽遥连忙解释,“王仵作的意思是说,请大家想象这块猪肉是名大庄主的背,当他躺在地上时,我一刀刺落的方位是垂直的,创口与刀刃相同大小;当他站着时,我刺落的方位就斜了,创口会比刀刃来得大一点点。”说完他将那块猪肉传了下去,“请看刀柄与肉交接的地方不同,一个紧贴、一个斜插。”

  名绝问:“这代表什么?”

  “代表名大庄主挨背上、腿上这五刀时,人是躺着的。”景泽遥说明道:“这非常的有意义。”

  名剑插嘴问:“这能告诉我们谁是凶手吗?”

  “不能,不过多少有点帮助。例如我们可以怀疑,除了心口上那一剑之外,其它地方都是障眼法,为了给人他死前曾有一场激斗的错觉。”

  “名庄主背后那三刀,都能使他致命,凶手不需要补上心口那一剑,他其实是稳死的,如果凶手一开始就杀害了名大庄王,他为何要再多捅上这没意义的几刀?是为了泄恨,还是掩饰?”

  王仵作继续道:“再来就是尸体的腐烂程度了,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记得景捕头吐得浙沥哗啦的模样?”

  叮当一听,忍不住噗哧一笑,惹来了名家人忿怒的白眼。

  景泽遥尴尬的说:“有的没的不用说了,直接说重点。”

  “我验尸的时候,名大庄主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味道很重了。照常理说,才一天的时间,尸体不可能烂那么快,况且那时还下着大雪,名庄主遇害的地方又在地下数尺,更为寒冷、空旷的刀冢里。”

  “简单的说,以你多年的经验,你认为名大庄主当时已死亡不只一天?”景泽遥看了看一脸震惊的名家人,若有所思的说:“不过名大庄主剑试大会那天下午还活着,傍晚才被发现死亡,我们亥时就过来了,中间只差几个时辰。”

  王仵作耸肩道:“那我就不知道啦。”

  “各位,你们知道吗?”景泽遥转而征询名家人的意见,“名大庄主真的有出席剑试大会吗?”

  “那是当然的,我们全庄的人都看到了,难道还会有假?”名绝皱眉,“景捕头,你们说得这么多,到底有没有把握破案?不要把我们名家人当傻瓜。”

  “我正在破给你看呀。”他两手一摊,“耐心点,我们一起厘清案情不是很好吗?”

  “这么说你知道凶手是谁喽?快说、快说!”名杰猴急的嚷着。

  “我不确定,还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没弄清楚,像祭剑台上面的血,我就很不明白了。”

  “什么意思?”名剑道:“请景捕头直说。”

  “叮当,借一下你的大将军。”

  “干什么?”叮当好奇的问。

  “没什么,宰了它示范一下尸体和血迹的关联。”放完了血还能做成一顿烤猪大餐,那也挺不错的。

  “什么?别想!”她瞪了他一眼,“你就是爱打它的主意,难怪它那么讨厌你!”

  景泽遥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既然你不肯割爱,那就算了。”

  她把头一撇,哼道:“废话,我当然不肯啦!”

  “景捕头,请你办正事。”名绝不悦的说。要打情骂俏待会吧!

  “根据王仵作的验尸结果,致命伤是心口上的那一剑,当剑拔出的时候,鲜血一定会激射而出,我想凶手一定满身是血。”

  “那是一定的。”大家纷纷点头。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免不了要跟人家动手,多少都知道会这样。

  “所以说血如果是用喷的,落点会比较远亦会比较散,到处会有一点一点的血花。”景泽遥转向名雄、名豪、名杰。“三位一起发现尸体的,可不可以再说一次尸体当时的情形。”

  名雄冷静的说:“可以。我们三人一进入刀冢,就看见我大哥面朝下,俯卧在祭剑台上,整个上半身倒在一摊血泊之中,已经没气了。”

  景泽遥点头道:“那天我看见血迹就觉得很奇怪,所以我往两个方向去想。第一是名大庄主当时站着,如果他背后挨了几刀,最后凶手将凶器扎往他心窝,让他当场毙命,而在凶手拔走凶器之后,除非他把尸体翻面,否则他不可能面朝下,鲜血也不应该只局限在身下,远一点的地方应该有血迹才对。

  “第二是名大庄主可能是仰躺,凶手第一刀便扎在名大庄主心口上,而在他背后腿上留下刀痕,为了泄恨或是掩饰都先不管,他会面朝下没有错,但是七处创口分别在不同的地方,鲜血缓缓流出来时,应该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流。

  “可是名大庄主却是躺在一摊血泊之中。”景泽遥顿了顿,又道:“所以我想,那绝不是他自己的血,要造成那样大片而集中的血迹,用倒的比较有可能,杀一头猪就能达到这个效果。”

  叮当一听,秀眉一挑瞪了他一眼,却没插嘴,只是在心里抗议他老是念念不忘着要杀猪。

  名世不耐烦的问:“这代表什么?”

  “当然是代表名大庄王不是在祭剑台上被杀的呀。”这点相当重要。

  名豪冷笑道:“景捕头说了这么一大串,名某听起来就像是为了要替这位姑娘脱罪。”

  景泽遥摇摇头,“她偷了绝世名剑当然是她不对,但人不是她杀的,我没必要为她脱罪。”

  “如果你知道凶手,就爽爽快快的说出来,不用在我们面前卖弄!”名杰吼道。

  他慢条斯理的说:“我想凶手是名女子。”除非名大庄王有点胭脂的嗜好,否则凶手一定是女子无疑。

  他的指甲里面有红色的凝固物,原本他和王仵作以为是血,挑出来一嗅却有花香味,是胭脂。

  此言一出人人哗然,大家纷纷把怨恨的眼光集中到叮当身上。

  “大家请安静,她绝对不是杀害名大庄主的凶手,景泽遥以性命为她担保。”

  “不是她会是谁?”名世恶狠狠的问。

  “我也不知道。”景泽遥无奈的说:“线索是线索,多半是王仵作的观察和我的推理,至于凶手是谁……”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罗唆了半天,结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名绝怒道:“景捕头,想必你以为名剑山庄是可以大放厥词,不用负责任的地方?”

  “我虽然不知道,不过她知道。”他朝叮当一指。

  “我哪知道?!”她讶道,待见到他对她挤眉弄眼的,似乎是叫她别出声,她只好乖乖的闭了嘴。

  “哼!先把绝世名剑交出来,否则不管你知不知道凶手是谁,名剑山庄绝不会放过你。”名杰瞪着她威胁。

  “稍安勿躁,剑马上就来了。”景泽遥才一说完,突然听见门外响起豪壮的男音——

  “妃子十载相随,万般恩爱,怎能相舍,只是此番交战,必须要轻车简从,方得冲围而出,不得与妃子同行,这便怎处?唉呀,妃子啊,我想刘邦虽与他为敌,但是我两人却系旧交。不若你随了他去,一来免得一人在此受苦,二来也免孤王此去悬挂。”

  男声一说完,却又转成女音,忧愁凄切的说道:“大王此言差矣,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罢,大王欲图大业,岂可顾及妇人,愿乞大王腰间三尺宝剑,刎死大王面前,以报深思,也免得大王挂念。”

  男声又道:“妃子岂可寻此短见。”

  女音幽婉的唱了起来,“大王啊,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独生。”

  众人皆听得出来门外那人忽男忽女,男的是西楚霸王项羽,女的是虞姬,唱的是“霸王别姬”,只是这时候来了个唱戏的,大家都觉得奇怪,只见一个人穿著锦袍,脸上画了油彩脸谱,也不知道生得是圆是扁,边走边唱——

  “哇呀呀!一见泪双倾,好叫人乱箭穿心。”

  景泽遥笑道:“项霸王,在自刎前先把东西拿来吧!”

  风月手往后一伸,抓住了剑匣,柔掌一推,剑匣平稳的往前飞,直直送到了名绝面前的桌上,嘴里还唱着,“俺今空有拔山力,不能保护一妇人。”

  叮当听着这人忽男忽女,声音口吻唯妙唯肖,虞姬自刎这段唱得尤好,令人听了心下不胜凄楚、无限欷吁,比宫里的名伶唱得还好,不禁大力拍手,拚命赞道:“唱得好、唱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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