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最不愿见这种卑鄙小人的嘴脸,「好话都让你们说飞,我还能怎么样。」由于不想看到辛衡那张脸,小竹也跨下阶梯,临下看台前还不忘送辛衡一句话,「喂!『心狠』,你知不知道你的嘴很臭耶!」她是影射他满口秽言。
辛衡本来就对小竹怀恨在心,现在更是气得咬牙切齿,骂道:「你这贱——」
「啪啪!」话还没骂出口,耿玮先赏他两巴掌,冷道:「嘴巴放干净点。」他不许任何人出言侮辱小竹。
辛衡被打得眼冒金星,鼻子一阵温热,一摸,竟是流鼻血了,气得他不顾一切地朝耿玮抡拳。
耿玮轻易地扣住他的拳头,捏得他的拳头作响,像是骨头散开了,辛衡痛得变了脸色,软下身子。
慕容正丰出声道:「放了他!你若是敢轻举妄动,我马上把耿老头丢到江里喂鱼。」慕容正丰站在旗杆旁,手持长枪,作势要挑破耿一飞挂着的衣衫。「我就不信你的拳会快过我的长枪!」
耿玮投鼠忌器,放了辛衡,一派轻松地说道:「算你赢。」他懒得跟他计较。
辛衡忌惮他那一身莫测高深的武功,连滚带爬地爬回慕容正丰身边。
慕容正丰气他的不中用,踢他一脚,「起来!还不下去看小姐她们准备好了没?」
看台下的慕容娇娇和小竹早已各就各位。
坐在船上的小竹,兴奋地朝耿玮挥手,「相公,我要开始『飙船』了,你等我回来接阿飞师伯回家!」甜美的脸蛋,笑得亮灿灿的,令人迷醉。
这是小竹第一次喊他「相公」,耿玮听了心里舒坦极了,连毛孔都像春风拂过一船舒服,阳光下,小竹的笑脸像极了仲夏初绽的粉嫩蔷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幻化成柔美的花瓣。
汉江上的粼粼波光,漾出一团又一团的金色涟漪,小船是朵莲花,乘载着精灵一般的小竹,缓缓地淌着,蓝天是她的华盖,遮去了所有严酷的强光,只余下柔柔的暖曦,绵密地撒在小竹的身上……
耿玮不自觉软化了刚毅地脸部线条,露齿微笑,柔声道:「一切小心,娘子。」
好一幅如诗景象。
「喂,你到底比不比!」慕容娇娇杀风景的大吼。
小竹调侃道:「比赛前不都是要和心爱的人说几句吉利的话吗?你若是觉得不耐烦,我也可以等你和『心狠』打情骂俏—番,一人一次,算扯平。」
慕容娇娇怒道:「谁要跟他打情骂俏!见鬼了。」
小竹无奈地对辛衡耸耸肩,道:「『心狠』公子,很抱歉,你被拒绝了,请到一旁树下休息,不过,还是很谢谢你来参加我们慕容娇娇小姐的征夫活动。」又朝另一方喊道:「下一位!」左顾右盼后,自导自演的又说:「啊!没有下一位,应征者只有『心狠』公子,慕容小姐,你要不要凑和凑和一下?」
「哈……」耿玮被小竹这套自编自导自演的「征夫篇」,逗得大笑起来。
幕容娇娇早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使劲拍桨吼道:「比赛开始!」不理会水花溅上小竹的脸,小竹扁嘴道:「没风度。」一边提起衣袖擦脸。
耿玮提醒她道:「小竹,比赛已经开始了,你还在做什么?」
小竹这才惊觉慕容娇娇早已划远去,七手八脚地提起桨,使劲地划。
小船渐渐远离看台。
耿玮突然想起,「不对呀!小竹根本不会游泳,而且她会晕船啊!我的老天,我怎么能让她去比赛?」
唉!他的记性也太差了吧!
目睹这一切的耿一飞,只有叹息,心里压根不指望这对「脱线冤家」来救他。
看来,他这粒货真价实的「肉粽」,注定要效法屈原投江了。
「嘿休!嘿休……」小竹卖力地划,使劲地划,划得浑然忘我,划得忘了自己根本不会游水,而且还会晕船的事。
慕容娇娇不久便落在小竹之后。她这备受呵护,从不曾做过一点粗活的千金大小姐,没划多久,便觉手酸,便嫌路远,便怪船破……总之,她已经不耐烦了。
她四处张望,叨念道:「辛总管派的人到底躲在哪个水域?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个人影,难道要叫我继续划这艘该死的破船?哼,手都磨粗了,指甲也弄断了,再这么晒下去,我这身白嫩的皮肤都要变得跟丫环们一样黑了,真讨厌!」
慕容娇娇蛮横地甩了几下桨,没想到,竟然把桨给甩脱手了,木桨扑通—声地滑入水中,漂远去,这下子就算是她想划也没得划了。
慕容娇娇气急败坏地诅咒:「该死的!连这烂桨、破桨、垃圾桨也跟我作对,我……我干嘛受这种气,都是那该死的花小竹!可恶的花小竹……」说着说着,嘴—扁,竟哭了起来,而且一哭不可收拾。
她哭得唏哩哗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完全不顾她名门闺秀的身份。
而此刻,小竹的船早就不知道划到哪里去了。
慕容娇娇想起耿玮和小竹的夫妻关系,哭得更加伤心,又想及自己现在孤立无援的处境,干脆更加放声大哭起来。
忽然,眼前的水向上出现了一支会移动的麦管,吸引了慕容娇娇的目光。
她吸吸鼻子,暂时忘了要哭。
麦管迅速地移到她面前,突地——
「哗啦!」一颗人头破水而出。
「啊,鬼呀!」吓得慕容娇娇花容失色,直往船边缩,一个不留神,倒栽葱,扑通落水,顿时成了落汤鸡。幸好她从小在江边长大,还懂点水性,能游几下,但被那「怪头」一吓,手也软,脚也软,根本使不上劲游水。「救命哪!救命!」
忽然,她觉得身子被托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
原来那颗「怪头」是自家的手下,都怪她平常做太多坏事,才会疑心生暗鬼,自己吓自己。
慕容娇娇终于搞清楚状况,惊魂甫定,便发起脾气,「你要死了,想把我吓死啊?还不快把我弄回船上!」
那手下十分无辜地招来四、五个同伴,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慕容娇娇拖回小船。
泡了水的慕容娇娇还真不是普通的重,活似一床吸了水的棉被,拖都拖不动。
而且还动来动去,鬼吼鬼叫,一会儿叱责他们的手乱摸,一会儿吼他们来得太慢,—会儿怪他们装神弄鬼,故意躲在水里吓她……
天晓得这位千金小姐是哪根筋被吓短了,他们做这些事,还不都是她指使的,为了配合她的计划,他们可是已经在水里泡了好几炷香的时间,皮就快泡皱了。
慕容娇娇坐定位后,才发现自己已然钗横鬓乱,胭脂花粉全溶成一团,狼狈得如落水狗,大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刚才死到哪去了?」气得鼻孔一掀一合。
那个吓倒慕容娇娇的「怪头」手下嗫嚅回道:「启禀小姐,我们全在前头约定的水域等候小姐,没想到小姐的桨掉到水里去了,故而迟迟未到,我们听见小姐的……呃,声音,」他不敢说是听见她「惊天动地」的哭声才赶来。「所以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吓坏了小姐,属下知错,属下该死。」
「啪!」慕容娇娇掴了他一巴掌,「你们岂只该死,简直该千刀万刮。」害她变成这副丑样,而且还看到她这副丑样,要不是念在要靠他们来对付花小竹,她早就派人杀他们灭口了!
几个手下被她那母夜叉的面孔吓得魂不附体,怯懦地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他们不过是几个替人卖命,讨口饭吃的武师,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竟然就要被千刀万剐,教他们怎么能不怕?
「没用的东西,统统都是饭桶,还不快把我的桨找来!」慕容娇娇斥道。
掉入江里的桨要从何找起?都不知道流到哪儿去了,要他们去哪里找?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没人知道该怎办。
「还不快去!」慕容娇娇扯开喉咙大吼。
终于有一个人敢回答了,还是那倒霉的「怪头」,碍着头皮答道:「禀小姐,那桨……那桨可能……找不到了。」
「饭桶!全是饭桶!」果然是预期中的河东狮吼。
那几个人都赶紧把头缩入水中,减低耳朵的收音能力,以免被吼聋了。
慕容娇娇恰北北地抓起其中一人的头发,硬把他拉出水面,咆哮道:「找不到桨,难道要我一直待在这破船上,想把我饿死啊!」她状似疯女。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那人吓软了腿,若不是在水中,早跪在地上猛磕头了。
「统统给我出来!哪个不想活的就给我继续缩在水里!」又是震耳欲聋的狮吼。
几个人十分无奈地冒出水面,心中大为感叹这慕容家的钱难赚。
「别要死不活的!」慕容娇娇颐指气使地道:「你,还有你,负责把我的船推回接应的画舫。」她伸出手指来,随便点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