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拍眉心。“所以,假若他们的日子过得舒服,你就安心了?”
她又愣了一下,而后缓缓点头。如果他们生活的衣食无缺,或许她就不会再这么挂念了。
石中御盯着她,没说什么,而后迈步走进府里。初雪则同回头望曲华离开的方向一眼,这才跟着入内。
入进屋便甩甩头振作精神,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她轻扯他的袖子,石中御回头。
“方才在庞府的时候,为什么生气?”她比划着。
“那件事不重要。”他蹙眉。
她摇头。“可是,你从来没那样过!”
“吓到你了?”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她摇头。思及他方才的举动,白嫩的脸蛋迸出红晕,害羞地低下头。
石中御注视她低垂臻首,不禁扬起一抹浅笑,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初雪偎着他,张开手环上他的腰。她发现二少爷最近变了好多,对她好温柔。她轻叹了口气,满足地靠着他。
而石中御也在想方才的事,没想到他会生这么大的气。最近似乎只要碰上跟初雪有关的事,情绪就会收到波动。以前在山庄时,从不曾如此。
他抚着她乌亮的发丝,想着自来这儿后,不断有人想霸占住她。先是石扬,而后是庞财麟、小狗,结果现在连亲人都找上门来。一想到这儿,他就有股怒火,若是在山庄,根本不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发生。
这两天他想了一些事,发现自己对初雪有很强的占有欲,而这是他以前从不晓得的,或许是她从小跟着他。久而久之,他便将她纳为自己的所属而不自知。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他已将她归为已有,那她。就永远属于他。对于已是他的东西那他就绝不放手。
初雪抬头望着他,表情有些腼腆。“有件事……”
他扬起眉宇;示意她继续。
她红了脸,比着:“昨天……昨天……少爷说……吻我,是在做实验,那是实验……什么?“
“你不喜欢这个实验?”他问。
她摇摇头,脸蛋几乎快烧起来了。“不是……我只是不懂在实验什么。”
他盯着她。“在实验是不是每次吻你的时候感觉都一样?还有,我会在什么情况下想吻你,是只对你还是对每个女人都~样。”
她听到最后一句话,心沉了下来,难过的低下头。
想到他要吻别的女人时,她的心整个都揪起来,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管少爷的事,但却仍是忍不住悲伤。
他抬起她的脸倾身刷过她的唇。“你不喜欢我去吻别的人?”对于她的心思,他很容易感受到,也很容易猜出。毕竟两人长久朝夕相处,因此对方时清绪波动,很容易感受到。
她颔首。“不过……”她没有再说下去。
“不要吞吞吐吐。”他轻圩她的脸。
“奴婢没有资格管少爷的事。”她以手势比着,强调地以“奴婢”和“少爷”来称呼两人。
石中御不悦地披一下眉头,心里非常不痛快,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因为她并没错,她的确是没资格管他的事,毕竟她只是他的奴婢。
但严格说来,他并没有要求她的言行举止要百分之百的像个婢女。因为有时她自称“我”而不是“奴婢”
时,他并不会生气,也不会叫她一定要改口。所以初雪也没有很严格的执行。
其实刚开始时,她没自称过“奴婢”,而他也没把她当作下女看待。是后来阿桃一厢情愿地这么认定,希望初雪能来服侍他,为庄里出一份心力。而当初他并没有坚决的反对,所以后来初雪就成了他的侍女。
虽然知道她说的没错,但他心里却仍是不舒服。
“你倒是把奴婢的规矩背得很清楚。”他冷声说道,手指自她的脸上移开。
初雪没有回应,只是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么说,只要是主人的话,你一定服从?”他问道。
初雪点头,服从是下人必遵的法则。
“若是宗渊要吻你,你也服从?”他怒道。
她大吃一惊。“这…小少爷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大荒谬了。
“回答我的问题。”他硬是要她说出答案。
“不会。”她只是摇头。
“为什么?这样就不服从了。”他抬着她的下巴。
“不是,这不一样。”她只能摇头。
“哪里不一样?”他追问。
初雪被逼得说不出话来。
“回答我。”他命令道。
她轻咬下唇。“少爷说过‘我只属了你’。”
石中彻仍是皱着眉头,他放下手,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他想捕捉那份感觉,但那感觉却一因而逝。
“我说错了吗?”初雪见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你没说错,你是属于我的。”他平静地看着她,虽然不懂心中那份怅然是什么,但目前这样就足够了。
因为意念常是忽灭忽现,若错过了,再思索也是徒然。但只要时机一到,它又会再浮现,所以心急也没用。
“走吧!”石中御对她说道。
初雪点头,柔顺地跟在他身边。心里想着其实她方才不是要这样说的,只是她开不了口告诉少爷,是因为她喜欢他,所以才会让他亲她。
毕竟说了又如何,这根本没意义,说不定只会让少爷觉得尴尬,那么——还不如不说。
***
曲华拄着拐权,手里拿着酒,蹒跚地回到城外的破庙里。他一进门,妇人阿贵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你去哪儿了?”她扶着已有些醉意的他。
“别碰我!”他推开她。“我又不是两条腿全废了。”
他一吼,原本坐在墙角的阿鸿更将身体蜷缩起来。
曲华灌了口酒说道:“你想知道我去哪是吗?我就告诉你,我去了石府了。”
阿贵大吃一惊。“你去那儿做什么?”
“你说呢?”他哈哈大笑。“当然是着石公子能不能再多舍点钱,结果——我呸!那个石公子一毛不拨就算了,竟还摆张臭脸给我看,拜托!本大爷是来道谢,又是来借钱的。”
阿贵急道:“你……”
“我?我怎么样,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曲华又喝口酒。“你是怕我去找咱们的女儿,是吗?”
“没……没有……”阿贵突然大声道:“你别胡……
扯,咱们的女儿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她鼻头一酸,泪水掉了下来。
“哭哭哭,一天到晚哭,老子就是给你哭衰的。”曲华怒道。“再哭给我试试看。”
阿贵忍住泪水,不发一语。
“明天我们再去一趟石府。”曲华说道。
阿贵一脸震惊。“去……去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去认女儿。”曲华吼道。
“没有,没有女儿。”阿贵连连摇头。“她十八年前就死了。”她在心中告诉自己绝不能承认。
其实这一切都怪她不好,前天她从昏迷中醒来后,知道自己的女儿曾在身边照顾,一时情绪激动,便哭了起来。回到破庙后,因为急于想把内心的苦闷渲泄出来,便口无遮拦的说了一堆,当她察觉事态严重,要收口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把秘密藏在心中,连丈夫都没有透露半句,但如今…都怪她不好,都怪她……
“别以为你瞒得了我。我告诉你,老干这条腿当年就是因为她才断的,现在她有钱了,我去跟她拿些钱来花花有错吗?”曲华怒道,又唱了口酒,若不是当年断了腿,他现在也不会变成废人一个。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阿贵掩面哭了起来。
“我有说错吗?如果不是我的腿断了,不能做事了,我需要靠你养?还窝在这种鬼地方。”他大吼大叫。
坐在角落的阿鸿,将自己缩得更小,伸手掩住耳朵。
“我告诉你,你别跟我装蒜,否则有你苦头吃!就算你不去,我也会拎着阿鸿去,他也看过他姊姊,总认得出来。是不是,阿鸿?”曲华叫道。
阿鸿缩成一团,没有回答。
“我叫你你没听到是不是?”他一拐一拐地走到儿子面前。“听到没有?”他举起拐杖。
“你做什么?”阿贵冲上前,挡着他。“别吓着他”
曲华又喝口酒“哼”了一声,迳自走到干草堆上躺下,呼呼大睡起来。
阿贵哭着抱着儿子。“没事的。”
阿鸿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阿贵看了丈夫一眼。抹去泪水,拿件破毯子给他盏上。想着好久好久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刚嫁给他时,他待她极好。两人快快乐乐地过了一年,后来她有了身孕,两人更是高兴得快疯了。
但不久,女儿却染上风寒,而他为了给女儿治病,拼命赚钱,帮人搬货、扛东西,却在一次疏失中被压断了腿。自此以后,他便意志消沉、自暴自弃。
后来,他发现女儿竟然失去听力时,整个人便像疯子一样,不停地大吼大叫。说要她何用,枉费他断了一条腿却只救回一个聋子,倒不如当时就让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