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隔日,他让自己成了风流“财”子,早已踏遍了众多青楼,见过无数女子。
可是,若他见过这勾人摄魂的双眸,他没理由会放过才是呀!
“或许吧,”她的声音透过黑布,不闻娇柔,略带沉静。“鄂无忌,我曾要你帮落月城筑堤防水,你偏不肯,今日落月城的灾难是你带来的,你必须负起所有的责任。”
鄂无忌冷魅暨戏谵的一笑,“姑娘此言差矣,落月城既不是本爷的前庭,也不是後院,关本爷何事?”
他说的是什么话!“鄂无忌你好自私自利,钱财身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劝你无条件救助那些灾民,而後帮他们筑堤防水,以亡羊补牢、积点阴德,好福慧你的子子孙孙。”
鄂无忌收起笑,嘴角微扯著说,“钱财就是最好的福慧,姑娘嚣张太久了,我也做够善事了。”
“还不够,我请你无条件救助那些灾民,你办得到。”
“我是办得到,但我不愿再做没任何利益的生意。”鄂无忌眸色微微一敛,带著异样目光扫视她。
他的眼神透露危险的讯息,教她起了一阵哆嗦,眸底瞬间迷蒙。“你当真不愿无条件救助那些灾民?”
鄂无忌目光锁住她,“恕难从命。”
“你真的毫无怜悯之心?”
鄂无忌噙著一抹俊魅的笑摇摇头,却令她觉得碍眼。
“你的心是肉做的吗?”
漾著一样的笑容,他点点头。
“那你收租金就好,免费供他们三餐。”
鄂无忌摇摇头,唇畔的笑意依旧。
“那租金免了。”
鄂无忌敛起笑,神色残馀一脸漠然。“租金以人头计算,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十岁以下的孩童全免,这是我最大的让步!而且你得留下。”
“你……”她气得将手指比著他,彷佛他是一个凶神恶煞般令人发指。“鄂无忌,你这个小气财神、视财如命的伪君子,恶人终会有恶报的,要我留下,免谈。”
“恶报?”鄂无忌哈哈大笑,“只要有财有势,任何恶报都会迎刃而解,我今天到要看看所谓的恶报。”
“你……”她气得将手指再度比著他,“我不想再跟你说了,请你照著你对曹大人的承诺去做,要我留下,休想!”语毕,她纵身离去。
鄂无忌跟著一跃,挡住她的去路,岂容她如此对他不敬,戏弄了他十几次。
“姑娘骂得挺痛快的。”
“痛快又如何,不比你不救人,还赚灾民的钱来得痛快!”那双凤眼,眼波流转,含嗔带娇。
“哦?”鄂无忌脸色一沉,“先拿下你的黑布,诚心诚意的跟我道歉,再留下来任我处置,否则不要说救人,我还会收回所有的优惠条件,我可不管有多少人会饿死,这全是因为你不肯合作而导致的结果。”
“你……”再次对著他,她又要骂出口了。
“你再说一句不敬的话,我就做给你看。”见她似乎骂顺口了,鄂无忌於是先发制人。
她愤恨的放下手,忍气注视著鄂无忌那张俊美的脸。
要她对一个让她充满不服的人低声下气,还得留下任他宰割,她实在办不到。
岂料,她欲纵身上马,先溜而去之际,鄂无忌也跟著一个纵身,泰然地挡住她的去路。
她连忙跃身闪去,想从另一个方向上马,却又教鄂无忌在她上马之前拦下她。
她知道鄂无忌有些拳脚功夫,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好身手,简直是超乎她的想像,难怪他身边只有一个随从!
“闪得真快!”鄂无忌戏谵道。
她是闪得辛苦,直在心中大喊不妙,况且鄂无忌的功夫在她之上,她必须想办法脱身,否则落入他手中是迟早的事。
灵机一动,她从怀里摸出两颗珍珠,一同射向鄂无忌。
驱马离去前,她得意的一笑,却教黑布掩不住她晶亮灿烂的眸色。“鄂无忌,当我没骂过你,什麽事都没发生。”
“不,我鄂无忌一向一诺千金,我决定收回所有的优惠条件,由那些灾民承担你的错。”
“你……”欲开口继续骂他个狗血淋头,偏偏又不得不赶快走,她怒视了他一眼,随即驱马离去。
“哈——哈——”鄂无忌被她那双翦水秋眸一瞪,全身竟觉舒坦,开怀的笑了起来。
鄂兴想追,却被鄂无忌举手制止,鄂无忌蹲下身,拾起那两颗珍珠。
“爷,为什麽不让属下追!属下发现她功夫一般。”
鄂无忌摊开手掌,珍珠在他手中闪著晶莹之光。“我起了兴致想跟她玩,我会让她再来找我。”
第四章
鄂无忌下令取消所有对灾民优惠的消息,立刻在照阳城传了开来。
众人不断散播著安乐爷出尔反尔的小道消息,说是因为有个蒙面人对安乐爷拦车示威,对安乐爷不敬,才使他有此动作。
曹司龙听到消息立刻拜见鄂无忌,以求他重施恩惠。
鄂无忌提出的条件是要这个蒙面人当面向他请罪,他才愿意视情况而既往不究。
曹司龙回县府後,匆匆往後花园走,并且交代任何人不能靠近那里,因为他知道欧阳珞珑此刻会在後花园里等他。
後花园是他们碰面的地方。
後花园的凉亭四周围绕著长青竹,使得凉亭中倍感黑暗。
有一抹纤细身影正坐在黑暗里,等著曹司龙的到来。
曹司龙走进凉亭里,与那抹纤细身影一同隐没在黑暗中。
“珑儿,你怎麽会拦下鄂无忌的马车,你这样不是让他看见你了吗?”曹司龙口气焦虑的问著。
“他没看见我的脸,我一时情急才那麽做,没想到弄巧成拙,帮了倒忙。烨哥哥!你去见鄂无忌了,他怎麽说?”
“像市井所传,他要你去当面请罪,才肯恢复优惠。珑儿,你知道吗?就算你蒙了脸,你那双眼,还是会暴露了你的身分。”她的凤眼太美,这也成了他忧虑的原因。
“不会的,他不会记得那麽多,从他忘了珍珠就可以确定了。”她转过身背对著曹司龙,心烦意乱的扯下一片竹叶。
这种心烦意乱的情绪已经困扰了她一年。
曹司龙以为她是被鄂无忌的要求困扰著,“珑儿,我明天再去求见鄂无忌,你毋需去见他。”
“不,是我太莽撞了,我必须弥补自己所犯的错。大家都知道鄂无忌一诺千金,我若不出面,他肯定不顾那些灾民的死活。”
曹司龙扳过她的身、抓住她的肩,口气更为焦虑:“珑儿,我不准你去见他,你一见他,我怕你们会更难断!” “烨哥哥,他是我的夫君,我不懂你在说什麽。”她脱离他的掌控,踱向凉亭。
“你懂,除非你忘了我们过去的情分。”
“烨哥哥,我们只是师兄妹的情分,其他没有了。我已经一再告诉过你,我早已指婚给鄂无忌了,为什麽你就是不死心?”
从他第一次写情诗对她示爱,她就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了,偏他始终不死心,甚至还取谐音,更名为司龙,代表著“思珑”,现在还请调到照阳县。
“若非他如此待你,我又岂敢一直奢望著你,珑儿,你懂我的心。”知道鄂无忌的奸商行径是欧阳玲珑所不齿的,加上鄂无忌又如此待她,才让他对她存有奢望之心。
她忙不迭的摇摇头,道出违心之论:“我不懂、不懂。”她是不能懂,也不敢懂,更毋需懂。
“不,你懂!你懂我对你的心,你懂鄂无忌有意让你独守空闺一辈子,让你老死在他深禁的侯门中。” 她知道鄂无忌是这样打算的,但她不明白鄂无忌为何这样对她?她在洞房花烛夜後,就被迫接受这个残酷又莫名的安排。
她一向率性而为,偏偏这件事让她手足无措。
她总不能去找自己的夫君,然後不知羞的问他:你为什麽不跟我圆房,是我的容貌让你不喜欢吗?为什麽残忍地把我软禁在寒烟楼里?
天啊!她宁可独守空闺一辈子,也问不出这样羞人的话。
见她不语,曹司龙趁势追击。“我愿意罢官,携著你一同云游四方,我们都憧憬过那样的日子,我们志同道合。”
闲云野鹤的日子、毋需在侯门中争宠、等死的日子,她在习武的那段山林岁月後,的确憧憬过。
见她依旧不语,曹司龙知道自己所言的话,成功地引诱著她。“你拿皇上指婚当回事,他怎么对你啊?”
不是断了情,是根本毫无情分,他们本是两个陌生人,只在皇太后十二年前的寿辰之日,有过一面之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想拿定情的珍珠当暗器,也不明白自己怎麽会有这样的心思?
“我该回去了,桃红会心急。”她的心好乱。
“珑儿。”曹司龙喊住她,知道她又要逃避了。“你不是一个愿意受礼教约束的女人。”
她的确不想当只笼中鸟,就算贵为西陵郡主,也不愿臣服於礼教。
或许可以说她曾经是只笼中鸟,却在十一岁时,因身体不适,西陵王送她去习武强身後,自此飞出了牢笼,性情也随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