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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总是人满为患,这是唯一不受经济不景气影响的地方。在没有单人病房以及韦克凡特殊身份之下,任氏两父女被安排到为达官政要所保留的高级病房里。三人将准备陪同任晓辰聆听遗言,而韦克凡亦准备接受任父所开出的任何条件,除了表示负责之外,也为那一阵莫名的心疼。
三人来到病房里,任晓辰尚未苏醒。她犹如沉睡中的精灵,静静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仿佛苦难从不曾降临过。一张清新脱俗的脸蛋,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仙子;一头长长的秀发披泻在枕头上,犹如黑缎般光滑柔亮,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紧闭的双眸。
韦克凡二度见到这张容颜,他不禁纳闷,为什么这张容颜会带给他莫名的心疼?
“没想到你未来的老婆竟撞落了一个天使。”姚立杰面对这张清新脱俗的容颜有感而发。
“从一进医院,她就一直这样沉睡着,可是急煞了急诊室里那些怜香惜玉的医生。”韦少凡也深受这张容颜的影响,尽管他正是新婚燕尔。
而韦克凡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一场车祸,虽夺走一条宝贵人命,但他相信,他绝对可以处理得仁至义尽。可那股心疼,竟扰乱他整个思绪,教他不知所措。
任晓辰在三人期待下幽幽的转醒,她眨眨双眸,开始逡巡眼前种种。眼前这三个人,尤其是韦少凡一身医生服,使得车祸前的片段记忆陆续回到她脑海里重组。
她很快的发现父亲就躺在她隔壁的病床,她起身下床摇摇晃晃地冲趴在父亲身上,韦少凡立刻推了张椅子让她坐下,在医院里,医生的反应总是快于常人。
“爸……你还好吗?”任晓辰轻摇父亲双手并紧握着,害怕、紧张,尽现眼底。
任父张开双眼注视着爱女,老泪已无法控制地流了下来。
“爸…你是不是很痛啊?”看见父亲流泪,任晓辰只能猜测,因为没人告诉她,她的父亲是因即将离开她而流泪。她转身求助于韦少凡,气息虚弱的说道:“医生,求求你快看看我爸爸,他好像很痛!”
纯真无知的表情让三个大男人不知所措。
“小姐,你先不要激动,我们有话要跟你父亲说。”医生不愧是医生,见多了这种状况,总有办法应付家属的激动情绪。
韦少凡一说完,便向韦克凡使了个眼色,暗示他时间已不多。
“任老先生,我叫韦克凡,弘韦集团的负责人。祸是我闯的,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任父亦知自己即将死去,他将目光移向讲话的韦克凡。他无法判断这个男人是否能接受重托,而此时此刻也只能希望,他临老托孤托对人。他气息奄奄,缓缓道出他唯一的需要:“终其一生,尽你所能保护……照顾我的女儿晓辰。”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女儿。
“爸……你为什么这么说?”任晓辰发现了不对劲。
而这样奇怪的遗嘱也跌破三个大男人的眼镜。他们总认定,任父一定会来个狮子大开口,要求一笔大数目才是。
任父的目光依旧锁住了韦克凡,那双充满父爱的眼使他无法多加考虑,随即答应道:“我会的,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爸……你不要这么说,你会没事的。”被蒙在鼓里的任晓辰只能安慰着父亲,她自己毫发未伤,父亲应该也不会太严重才对。
“孩子……你一定……要勇敢,爸爸……会在……天上……保佑你……”任父咽下最后一口气,带着韦克凡给他的承诺,得以瞑目的合上双眼。
看着父亲闭上眼睛,任晓辰问着韦少凡:“医生,我爸爸只是睡着了,对不对?”她的口气中充满不确定,却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小姐,我很抱歉,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任晓辰不可置信的望着父亲老泪未干却带着一丝微笑的容颜,她无力地让父亲的手由她手中滑落。她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快得来不及令人反应的噩耗,仿佛让她在刹那间变成了化石。房间里除了空气尚在流动,一切似乎都沉寂了,大家皆在等待任晓辰下一个动作。
在大家屏息以待之下,任晓辰渐渐恢复神智,有了动作。
泪水如决堤般倾泻而下,却没哭出声,她缓缓起身、转身,充满泪水的双眸瞅住方才在父亲面前自首的凶手——韦克凡。她握紧粉拳,跨至他身前,双拳如细雨般落在他胸前大叫着:“凶手!凶手!你是凶手……”随即昏倒在他怀里。
韦克凡适时地扶住她,将她紧抱在怀里,感受着柔软的身躯所在他内心深处挑起的另一股骚动。他打横抱起任晓辰放回床上,韦少凡立刻趋向前去查看、按铃叫护士,随即交代处理任父的遗体,在详细检查任晓辰并确定没事后,一行三人才放心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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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父的丧事在韦克凡的全权处理下,算是圆满落幕,他也依任晓辰的要求,将她父亲与母亲的灵位放在一起。任晓辰历经了人生最大的痛苦与转折。她在医院观察这段期间,全靠韦少凡与姚立杰的陪伴与鼓励,才能这么快的走出伤痛。
三个星期过去了,她虽失去了父爱,却也感受到韦克凡与他的朋友真心的关爱。虽然在这三个星期里,韦克凡尽量避免与她碰面,以免加深她对他的恨意,却不时透过韦少凡和姚立杰从中表达他的关怀和诚意。
任父出殡当天,场面虽哀伤却也在和谐的气氛中进行。任晓辰紧抱着父亲最后安身立命的小坛子,没有大哭大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代表了她已勇敢接受事实。
也在当天,韦克凡大胆的以任父遗嘱为由,要求任晓辰搬进韦家,并接受他的照顾。不知所措的任晓辰在韦少凡、姚立杰和好同学谢珊珊的劝说之下,勉强点头答应。
是日,任晓辰整理好行李等候着韦克凡时,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她根本不了解韦克凡,而韦克凡也不了解她。她只知道他是个有钱的企业家,足已承受父亲的遗言,而他是否知道,自己就像个烫手山芋,背负着黑社会要人要债的压力?
他一心想弥补过错,殊不知父亲遗嘱的背后,有着爱女心切的自私,她应该拖累他吗?
门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犹豫不决。她知道自己还是得跟他走,她根本无法保护自己。她打开门,来人不是韦克凡,而是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男人。“你好,你是任晓辰小姐吗?”他礼貌的问着。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韦家的管家,我家少爷临时有个会议不能来,你这里又没有电话,所以韦先生就派我来接你,等他开完会他会马上赶回家。”
她打开铁门,“请进,那就麻烦你了。”
“请问行李就这些吗?”他指着二箱书、一袋衣物。
“是的。”他和父亲必须节俭度日,方能存钱让她出国读书。她的衣服皆以牛仔裤为主,原因是耐穿、冬夏两相宜,就算洗白了也不退流行。就像现在,她依然是一条泛白的牛仔裤、一件黑色T恤、一双布鞋。
韦家的管家体贴的将车子尽量开到接近任晓辰的住处,等到人跟东西都上了车后,黑色高级进口房车缓缓驶离狭窄的巷道。
她习惯性地将目光锁在车窗外,思绪却飘得好远,熟悉的景物一一飞掠而过,她并没有依依不舍,或许,未知的将来比已知的过去,更让人需要花心思担忧吧!
车子继续往郊外行驶,接着进入了山区。约十分钟后,车速缓慢了下来,韦家的管家将车驶进韦家大门,一栋四楼高、充满异国风味的别墅随即映入眼帘。
房子大门在车停的刹那应声而开,花园里站着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堆满笑容。“小姐你好,少爷叫我董嫂,开车的是我先生,你叫他董伯就可以了。他一定没自我介绍对不对?他那个人就是这样。来,我先带你到你的房间去。”
随即,董嫂领着任晓辰进入大厅,直上二楼房间。二楼只有二间房,一间是韦克凡的卧室,另一间则是给她的。
房间里的摆设一应俱全,音响、电视更是一样不缺,还有一台她盼望好久的电脑,而且还是最新机种。她是个电脑高手,家里却买不起,每次总要窝在谢珊珊家打一整天电脑。
整间房比他们租的地方还要大,光是浴室就比她的房间大。她跌坐在床上,抚摸着丝绒花色床单,刚才的后侮又袭上心头。她不该接受韦克凡的安排,这里不属于她,她应该回到自己的世界,贫富的差距令她自卑得想退缩,她不想用父亲自私的遗嘱来换取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