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
「你为什么派人假冒永安侯的公子来为我赎身?你存的是什么心呀?故意让我出丑,是不是?」她一边哭着,一边指着他大骂。
「派人假冒?」他直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你还不承认?」瑶池的眸子里几乎冒出火来,「钱庄的人说了,赎我的银票都是从你家支出来的!白纸黑字,真凭实据,除了你,还有谁?」
「庄公子,若没探听明白,我们也不敢轻易指责您,」鸨母从旁解释,「您这一招也太损了!您可知道我们瑶池姑娘欢欢喜喜地置办嫁妆,欢欢喜喜地等待别人迎她过门,谁知道原定的成亲之日,竟无人抬来花轿,一打听才知道永安侯府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子,这叫我们芙容坊日后的脸往哪儿搁呀?!这叫瑶池姑娘日后如何再抬头做人?!」
「我知道你恨我,」瑶池已经泣不成声了,「你恨我这么多年没有答应你,所以你就想出这样卑鄙的方法来对付我,我从来不知道,我认识的庄康竟是这样的一个卑鄙的人!」
「瑶池,妳听我解释!」他发现这一刻,包公再世也无法洗刷他的不白之冤。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接受你吗?」瑶池尖声叫喊,压抑在胸中的话语被气愤驱赶,汹涌而出,「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讨厌你!讨厌你!」
决裂的话语穿透了庄康的耳膜,他顿时僵住了。
她从没有喜欢过他?曾经以为就算没有相爱,他们至少有一点点青梅竹马的感情,没想到,她居然是讨厌他的?
「你不过是一个镖师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喜欢我?」瑶池越叫越大声,不可遏制自己的感情,「从前我家那么富有,一天可以买上百件金银的首饰,曾几何时居然要你送?要你同情?一看你送我的礼物,我就想到自己可怜的身世,你让我每天每天都回忆起从前的痛苦!」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的一片痴情,在她眼里竟然如此不堪,是一个这样令人痛苦的累赘。
「我不嫁你,我永远也不会嫁给你,」瑶池拚命地甩着头,脸上露出倔强的表情,「我一心一意,在这青楼里等待一个公侯人家的子弟来娶我,这样我就可以替我父亲申冤,把我的家人从流放的地方救回来。
「你一个镖师的儿子,能帮我做到这些吗?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反过来害我!你可知道,当我知道永安侯的公子要替我赎身的时候,我有多么期待吗?我以为只要嫁过去,很快就可以见到爹爹、见到我的家人了,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你在戏弄我!我好恨!」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从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是不值得的孤注一掷,为了这样不堪的感情,他险些失去了施施,他真的很蠢。
「那妳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庄康低低地问。
「嘿,」瑶池冷笑,「这的确得怪我自己,虽然不打算跟你在一起,但做为一个女子,总希望多一个爱自己的人,我就是存有这样的贪念,所以才沦落到今天的下场!」
「我知道了,」他回答,「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妳了,至于永安侯公子的那件事,我会查清楚是谁做的。」
他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辩解的话语是说给自己在乎的人听的,既然对方已经决定跟他绝交了,他也不打算再说什么。
奇怪,按理说,他此刻应该非常难过才对,但不知为何,他的一颗心却异常平静,没有预期的痛苦。
思来想去,他终于明白,对瑶池的苦恋终究是比不上与施施的两情相悦,他现在胸中早已被幸福填满,没有地方再容纳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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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蝶坐在秋千里,晃呀晃。
曲施施告诉她,如果想变得漂亮,除了节食,就是多活动,既然她舍不得好吃的,那么只得多活动。
不知荡一次秋千可以瘦多少呢?应该满多的吧?庄小蝶快乐地想着。
她脚一蹬,用力过猛了一点点,秋千忽然向高处荡去,尚未坐稳的她被吓得发出一声惨叫,险些掉下来。
不过有惊无险,她没掉下来,有人牢牢抓住了她。
「大哥?你在家呀!」庄小蝶拍拍胸口,高兴地叫。
庄康面带怒色,揪着她的领子,一把将她从秋千上揪了下来。
「唉哟,好痛哦!」她揉揉脖子,「大哥,你干么虐待我?」
「妳自己说,妳干了什么好事!」庄康的语气冷得结成了冰。
作贼心虚的她意识到或许已经东窗事发,咬了咬手指头,假装清纯无辜,「我今天一直在荡秋千,没干什么坏事呀。」
「那张两万两的银票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他已经亲自去过钱庄,向老板打听得明明白白,那张帮瑶池赎身的银票出自庄小蝶之手。
「什么两万两?」她仍扮作懵懂无知。
「妳花的钱,妳会不知道?!」
她嘻嘻一笑,「大哥,你不要生气嘛,我这个月的确花销大了一点,打了几件首饰做了几件衣裳,不过,这些首饰和衣裳我可送了一些给施施姊哦,不信你去问她!」
她知道,大哥现在最疼施施姊了,今天早晨特地叫厨房做了鸡汤给施施姊送去,还向家里的婆子要了沐浴用的香熏草,家里的婆子都在偷偷笑,因为这种香熏草据说可以缓解人体的疼痛,她们还把此事报告了娘亲,恭喜娘亲快要有儿媳妇了,娘亲也偷偷地在笑。
不过,施施姊的身体为什么会痛呢?大哥现在这么爱她,应该不会打她才对,庄小蝶非常好奇。
「妳少跟我东扯西拉的!」庄康喝道,「我是问妳送到芙蓉坊去的那张银票!」
「芙蓉坊?是什么地方?是一间绣坊吗?」她面不改色心不乱。
「妳再装!」他一个拳头扬起,眼看就要打下去,「妳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害大哥,还是想害瑶池?」
「哇--」庄小蝶大叫,「哥哥你好凶,娘亲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不会饶过你的!」
「妳以为我不敢打妳?!我如果教训妳,妳以为娘亲会帮着妳说话?我如果把此事禀告父亲,妳以为娘亲敢帮着妳说话吗?」他恼火妹子的胡闹,额上的青筋暴了出来,双目炯炯地瞪着她。
「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有挨揍的可能,倘若大哥真的将此事禀告父亲,重男轻女的父亲当然也会站在大哥那一边,饶不了她!一瞬间她慌了神,胖呼呼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皱了起来。
「说呀!」他拳头逼近,胁迫这个调皮的妹子。
「哥哥,你不要打我……这不能全怪我!」她脑子快速地转,想着措辞替自己开罪。
「不怪妳,那怪谁?」对妹子这种死到临头仍然狡辩的态度,庄康更为恼怒。
「其实……其实……」她绞尽脑汁,结结巴巴,「其实这件事跟施施姊有关。」
对不起了,施施姊,大哥现在正在气头上,小妹只好把妳抬出来了,大哥这么疼爱妳,肯定不会对妳凶,妳就帮小妹分担一下吧!
庄小蝶在心中叨念,祈求上苍保佑。
「跟施施有关?」他的拳头果然停留在半空中,「关她什么事?」
「其实这件事全因我跟她一个约定而起。」
她这也不算在撒谎吧?当初的确跟施施姊约定过,虽然事后她减肥失败,但她的确有信守约定,帮助了施施姊。
「什么约定?」
「她帮我减肥,我帮她把大哥你搞定。」
「搞定?」他一愣。
「施施姊早就喜欢你了,可是你一直迷恋那个什么瑶池的,对她不理不睬,所以我就想一个办法让她方便接近你。」
「这么说,施施是知道这件事的?!」怔愣之后是今天的第二次震惊。
「嗯,」庄小蝶老实地点点头,「我跟她说过,她也说过会跟你澄清此事,可不知为什么,她一直没告诉你。」
这么说起来,施施姊好像成为了她的帮凶哦!不过千真万确,她记得当时施施姊焦急的模样,可不知为什么,施施姊最后选择了保持沉默,看来这事不能只怪她一个人哦!
「施施知道?」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那个昨夜在枕畔与他缠绵的女子,如今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在感情上受伤后惟一的支柱,他不敢想象她会欺骗他。
「哥,你自己去问问她,就证明我没有撒谎哦!」她紧张地盯着失神的他。
「我当然会去问,如果问出妳有半句谎话,绝饶不了妳!」他怒吼。
「哥,」她指了指他的身后,转移他的视线,「张镖师好像有话要对你说,在那里站了好久了。」
他半信半疑地回过头去,发现妹子这一回总算没有骗他。
「少主,』张镖师上前抱拳道,「属下有要事向您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