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妳很聪明,竟发现了我收服人心的小技俩。」他笑容朗朗,难得有点调皮地眨眨眼。「发现了也一样,以后妳一定会为了咖啡而更加努力,我相信……」
「嗯!应该会吧,这么迷人的咖啡味道还真让人欲罢不能呢!」
细细品尝手中的醇美滋味,她陶醉着静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潜在心底许久的疑问一一浮起!关于他调查「单家大火」的那件事,关于他与单家之间真正的关系……
这件事,她已遗忘多日,偶尔想到要对他提问,只是苦无适当时机。眼前咖啡香、气氛好,或许正是时候——
「嗯。」她沉吟考虑,思索最适当的字眼。「单总裁——有件事……我一直想问。」
「哦?什么事妳直接说啊!」单若星端着咖啡杯,悠闲地品味着自己的杰作。
「就是……就是上次你到我们村子,查访单家大火的那件事!」
「唔——怎么了?妳听到什么消息吗?」静默了几秒,他敛起笑颜,神色转为肃穆。
「没……没有啦!」她喝到嘴里的咖啡,陡然被他一吓,差点呛到,「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之前好像很积极在查,我只是关心一下,想问问你追查的结果,看看有没有我可以帮上忙的?」
「妳有什么线索吗?」单若星盯着她飘浮疑问的眼眸,反问道。
「没!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会有?」她被他看得很不安,赶忙低头闪避他凌厉的目光。
「老实说!大火发生后都过了这么久,追起来满困难的。」他抬起头幽幽叹了口气。「倒是妳,家就住在那附近,也一直在那个村子长大,知道的应该会比我多才对吧?」
「这……我、我、我……」没料到他竟把话锋转向自己,徐苡萦开始紧张不知所措。「我那时候太小了,三四岁吧?才三岁的小孩,哪会有印象?」
「是吗?妳都知道事发时自己才三岁,表示妳并不是完全没印象,对吧?」他的笑似有冷意。那种深沉的,带点软刺的问话令人压力重重,一股低气压欺过来,叫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呃,单……单总裁,我想——我该回去工作了。谢谢你的咖啡!」坐立难安的她赶忙起身告退。「对不起……刚刚那件事,当我没问吧。」
「怎么了?只是随意聊聊而已,妳不用那么拘谨。」见她脸上的不自在,单若星知道是自己太严肃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妳千万别往别处想!我没有要探妳的话,只是顺着我脑里推想的讲出来罢了。」
「我懂……」徐苡萦点点头,也感觉自己好像太小心眼。
「我还是先回去,不打扰您。」
她正打开门,却迎面撞上一张泛青铁绿的脸,结结实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陈……陈小姐?妳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
「没妳的事!」陈贵漪垮着一张难看至极的臭脸,甚至不管单若星还在里面,拉开嗓子便大声叱责:「妳是哪一位啊?会不会太不象话了?上班时间关在总裁办公室里,干什么好事啊?哼!孤男寡女!妳要不要脸啊?」
「请别误会。」莫名被臭骂一顿的徐苡萦勉强压下心中怒火,冷冷回道:「我是来向单总裁报告工作进度的,不是妳想的那么龌龊。对不起,我先告退。」
「报告?哈!笑死人了!自己犯贱想勾引老板,还说得那么好听……这种女人啊,我看多了,还不就一个字……」徐苡萦已走得老远老远,陈贵漪还连珠炮似的骂个不停。
「妳骂够了没?马上给我闭嘴!」单若星看也不看她,动手收拾着小茶几上冷掉的咖啡。
「若星?你?你刚刚煮了咖啡给那女人?!你……你干嘛对她那么好?」陈贵漪看到桌上的两个英国瓷杯,酸得心都碎了。
打从认识以来,单若星只请她喝过一次,多少次她明示暗示,他要不说没空,要不说没心情,再不然就说他的咖啡只用来奖励员工!
可是,那个女人居然轻而易举获得了这「至高的荣耀」?她凭什么?
「不关妳的事!妳管太多了吧?」单若星愈来愈没耐心应付眼前这肤浅聒噪又幼稚的女人。
「若星……我是关心你、担心你啊!」她娇纵的细着嗓子说。「外面想钓有钱男人的烂女人到处都是,我是替你把关嘛,怕你被某些装纯洁的烂货骗了。」
「不必了。我没那么笨——」单若星一把将她推得老远。今天不知为什么,听到这种肉麻声音,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儿。
「妳管好自己就好!至于我的事,麻烦妳别鸡婆。」
「我是说真的啦!」陈贵漪最怕的就是他的淡漠,他愈是想躲,她愈想紧紧抓住他!结果总是愈弄愈槽……
「拜托妳,什么都别说了。我要工作,不想被打扰!妳可以走了。」单若星清理好咖啡杯壶,挽起袖子好整以暇望住她,以严厉的语气下了逐客令。
「你……你……就是想办法要赶我走?好过分!你太过分了啦!」
「过分的是妳吧?」他仍是不假辞色。「老是在我上班的时间跑来胡闹,我讲了几百次也不听,落得要我来动口赶人——是妳该检讨才对!」
「人家!我、我今天……不是来闹你的,我是有正经事要告诉你。」陈贵漪哭丧着脸想再多说几句,无奈单若星根本不想听。
「算了!算了!妳会有什么正经事?出去!」单若星用最后一丝耐心把她推出门去。
砰!一扇大门把所有杂音隔离在外,单若星吐了一口大气,在完全属于他的空间里,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第五章
棕榈、海湾
月眉儿静悄悄地攀上树梢头,闪烁的星芒掀开城市夜生活的幽魅序幕……
「棕榈、海湾」是一家极有特色的地中海风味餐厅,飘逸淡甜瓦伦西亚花香的烛光焰火中,台北城里无论粉领丽人或高阶菁英,莫不选择此处作为交际休闲、消磨夜晚时光的好地方。
「好小子!你又成功了!真有你的!」
「哪里。是兄弟们不嫌弃,大家看我的面子,各自慷慨地呼朋引伴捧我入场罢了。呵呵,感恩啊……」
「喂,你说那什么话?你这人从来不会谦虚的,听你满口虚情假意……哇!真的有够吐血耶!」单若星环顾四周已高朋满座,语气兴奋地往自家义兄弟——韩若岩的胸口敲上一记。
「没想到啊——若岩,你除了百货业之外,扩展餐饮方面也这么凶悍哦?你看看,才开幕没几天,听说已经连续订位爆满。吓,商若渊这小子要是知道你一脚踩进他餐饮业的地盘,还搞得这么有声有色,他不气昏了才隆!」
「若星,你未免太小看我们兄弟间的感情了吧?若渊贵为『纵横饮食集团』总裁,他经营的店家多到以『千』计,人家才不会跟我计较呢!」
「是喔?没想到,商若渊娶到美娇娘以后,心胸变得这么开阔啊!」
「若星,男人最大的幸福,除了成功的事业之外,就是拥有相知的另一半。」韩若岩以「过来人」的满意口吻继续道:「你不要不信哟!若渊真的很热心,不但以他的专业提供我很多宝贵的经验,还把老婆带来当参谋,两人一起把餐饮业摸索多年的诀窍全盘传授,完全不藏私耶。你刚那样讲若渊,对他很不公平喔!」
「哦?是吗?我还以为亲兄弟都是明算帐的!更何况,我们一家九个兄弟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同拜戎爹为义父,大伙儿一同在戎爹的严格养育下长大。打从咱们老爹归隐山林,不问人间是非之后,大家各自在不同领域发展,好像……思,只是一种感觉吧,那份荣辱与共的亲密,似乎慢慢淡了。」
「是吗?你当真认为我们兄弟间的情谊已不复当日了吗?」韩若岩不悦地攒起眉心。
「哎……若星,听你这样说,真的让我好失望。你知道吗?前不久,大家为了你的事,还特别约了时间秘密开会!」韩若岩为他斟满酒杯,上好的红酒如红宝石般艳潋光泽,光是看着,就叫人醺然欲醉。
「开会?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你们很不够意思喔!大家都是兄弟,怎么就独独把我给漏了?」
错过兄弟间的密会,单若星心中有种被摒除在外的强烈失落感。
「你那个性,没事像个闷葫芦似的不吭一句,一旦哪个兄弟说了你不爱听的,你马上就翻脸——你来了能谈事情吗?戎爹给你气得都病了……都八十几岁人了,你就不能顺顺他的心吗?」韩若岩借机教训他。
「他……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吗?」单若星坚持要追出二十年前的灭门血案,不惜与恩如再造的养父起冲突,内心其实充满着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