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曹策觉得宙在白费心机。
“也许没有任何意义,但我非要这么做不可。”宙微笑着,他得弄清楚真相,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就是宝蝶的母亲。
“也许她已经死了,就算她活着,世界这么大,你也许花一辈子的时间也找不到她。”
“我会找到的,我有信心。”宙意志坚定地说。
雅很舍不得宙走,得不到他是她最大的遗憾,但她知道他的心里只有宝蝶。
爱情是很折磨人的,她只能要求宙给她最后的甜蜜,一份真切的拥抱,以及一个香甜的吻。
宙大方地给予她想要的温柔拥抱,却不肯吻她。
“她是无可取代的吗?”在宙离去之前,她仍忍不住要问。
“是的。雅,我现在不会再对女人撒谎了。我深深爱着她。”可惜已经太迟了,他已失去了她。“她知道吗?”雅无法不嫉妒宝蝶。
“我告诉她了,但她也许以为我是愧疚。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因为我只是答应她要离开,但那只是暂时的,我可没答应要放弃她。”宙的眼中闪着坚决的光芒。
“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你吗?”
“没有。”他非常坚定地回答。
在秋天季节转换的伤感中,他离开台湾。
带着一颗热切而积极的心,他直奔美国柏克莱大学,他并没有回法国,但他让所有人以为他回法国去了。
他要去她父母初识相爱的校园,据可靠的消息,她母亲似乎回到学校去修博士学位。
他相信他一定可以找到她。
???
在春天尚未来临,美琪的店开张了,店名就叫“美琪酒吧”。
不大不小的酒吧,在陈少城和曹策的帮忙下,生意兴隆。
陈少城更是带着他的外籍员工们天天来报到。
他们都在东海大学修中文,这店就在东海别墅附近,真正的大股东是宙,但这事除了曹策和美琪以外,没人知道。
宝蝶暂时在东海人学当选修生,晚上就在美琪酒吧帮忙。
这天宝蝶兴致不错,在店快关门之前,她陪着陈少城在店里跳慢舞。
吧台只剩美琪和爱珠,大家半休息地坐在吧台喝酒。
接近打烊的时间了,有个女人毫不犹豫推门走进来。
很时髦、漂亮、年纪不轻,但身形修长美好,五官的轮廓神似宝蝶。
美琪推了爱珠一把,说:“嘿!这女人很像宝蝶。”
爱珠睁大了眼。“眼睛好像啊,眉宇之间也很像。”
宝蝶正在跳舞,没注意到门口进来的女人。
她一进来就说:“给我一杯血腥玛丽。”
爱珠脱口而出。“小姐,我们已经打烊了。”
她坐在吧台的椅上,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根烟。“我喝完就走,不会待太久。”
美琪打量了她一眼。“你很能喝吗?如果是的话,我把酒的比例放重一点。”
她笑了,笑容酷似宝蝶。“我很能喝的。”
她把皮包放在吧台上,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眼光落在宝蝶和陈少城的身上。
“很晚了,你要回去了吗?”宝蝶问陈。
他依依不舍地在宝蝶耳边说:“等你们打烊,我送你们回去。”
“陈大哥,你不用对我这么殷勤,我虽然很高兴你天天来店里捧场,但是如果你是为了追求我,我可能要令你失望了,我在二十岁之前不谈恋爱的。”
这是她对宙的承诺,虽然他走了,她仍然遵守这承诺。
“我可以等你。”陈少城不死心地说。
“等两年会不会太久了一点?”宝蝶反问他。
“没办法,我现在只对你有兴趣,你是我眼中最理想的对象。如果你要令我受苦,我也只能承受。”
美琪见状,对陈少城说:“陈大哥,我们还有客人,你先回去吧!”接着把血腥玛丽端到女客人面前。
陈少城看工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四十了,他明天一早还要跟外国客户开会。
“好吧!我先走,宝蝶明天见。”他在她额上轻轻覆上一吻。
宝蝶回过身来,看了一眼这晚来的客人,旋即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表情证明了美琪的猜测。
那妇人拉开她脖子上的丝中,给宝蝶看她脖子上的疤痕。
“宝蝶,我是妈妈。”
“你——还活着。”宝蝶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的,我上个月打了一通电话给李院长,才得知这惊人的消息。妈妈好高兴还能再见你。”
“你这些年在哪里?过得好吗?”宝蝶急切地问。
“我在美国,读了两个博士、一个硕士。你呢?受苦了吗?”她靠近宝蝶,仔细地瞧她。
“我过得很好,在深山里的养父很疼爱我。他和父亲一样是柏克莱生物学的博士。”
“是吗?叫什么名字?我应该认识的”。
“他的名字很特别,很好记叫仇魁。”
她一听到这个名字,一阵昏眩感袭来,眼睛一闭,身子随即软软地倒了下来,宝蝶的母亲就这样昏倒了!
“妈——你醒醒,你怎么了?”宝蝶微微地摇晃着母亲。“美琪,你调的酒是不是太浓了些?”
“还好吧!我刚刚问过她酒量如何,她说她很会喝的。”
美琪和宝蝶把她扶到一旁,放在较舒适的座位上。
半晌,宝蝶的母亲清醒后,哽咽地问:“你的养父知道你是我女儿吗?”
宝蝶讶异地看着母亲。“知道。妈,你怎么了?”
“我留了一封信在李院长那,你看过了吗?”
“一切我都知道了,妈妈。明得拉丽先生陷害了父亲,对不起,我没能替爸爸报仇。”
她母亲眼睁得好大。“你说什么?那封信的内容不是这些,你到底看过了信没?”
“没有,信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宝蝶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在信上说的是——你不是你父亲的孩子,你的亲生父亲其实是仇魁。”
“什么?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宝蝶整个人惊愕极了。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清楚得很,他不知道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没机会让他知道。”她母亲哭倒在桌面上。
宝蝶终于弄懂了。“妈妈,你就是养父口中那个伤他最深的人?”
“我不是故意的。你父亲知道这一切,他知道你是仇魁的女儿。我心中最爱的人是仇魁,并不是你父亲。”
“可是你们感情那么好?”
“他的宽容让我爱上他。我脖子上的疤是仇魁留下的,他以为我背叛了他。其实我和你父亲只是很谈得来的好朋友,那天我一时逞强在舞会上多喝了一些,醉得一塌糊涂,你父亲送我回家,在路上我吐了他一身,到了我和仇魁同居的地方,我要你父亲把衣服脱下换掉,在他裸着上身时被仇魁看见了。”宝蝶的母亲声音愈来愈低,几近哽咽。
“他不肯听你解释?”宝蝶不禁为母亲叹息。
“解释不清的,之前我就常在他面前称赞你父亲,就算解释了,他也不会信。你刚刚所谈的信的内容是从哪听来的?”
宝蝶脑中轰隆一声巨响,母亲的信被人动了手脚,到底是谁?
宝蝶的心头闪过浅草的脸,除了她大概也没有人敢这么做了。
她不回答母亲的问题,反而问:“觉·明得拉丽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亦正亦邪的人,但他是你父亲的恩人,如果没有他,你父亲无法在国际上扬名。”
“你在信上没有提过这个人?”宝蝶无法置信。
“是的,我没有提到他。”
宝蝶听完,整个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冲了出去。
美琪追在她身后问她:“你这么晚了要上哪去?”
“我要去梧栖,我要去找李浅草。”宝蝶狂喊。
“明天再去吧!现在都几点了?”美琪见宝蝶那么激动,忍不住要劝她。
“不,我现在就要见她,一刻也不能等。美琪你的车子借我,我必须马上见到她。”
没想到宙是被陷害了,他被迫离开她,而她也被迫要恨他……
将近一百个日子,她天天咒骂他,原来这只是个误会。呵!在这段分离的日子,她愈是想要恨他,却愈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他的爱,并不只是单纯地感激他的照顾。
她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在爱和恨中她痛苦地挣扎着,不知该如何消除对他的恨意,却也控制不了自己日日夜夜思念他的心情。
她努力地要让自己活得更快乐,却始终无法办到,这一切的痛苦全是浅草带给她的。
她坐上美琪的车子不忘叮咛她。“帮我照顾一下我母亲。”
“你会怎么对她?”美琪在她出发前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我只想面对她,也许给她一巴掌或是更严厉谴责她。也许什么也不做,但我要去面对她。”
???
车开到浅草的服装设计学苑,那是一栋三楼的透天洋房。
宝蝶按着对讲机,按了好久,一直没人来开门。
气愤的她把喝完的啤酒罐往二楼的落地窗砸去。
没反应是吧?她开着车去找超商,买了一整箱的台湾啤酒,又开回浅草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