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狂喊慢点、慢点,她皱着眉写得手几乎要抽筋,还得眼花撩乱的看着卷宗上的相片。
说真的,谁是谁她压根儿没搞清楚,什么左派、右派、中问路线,明明是同一家公司的人,派系之多、人际关系之复杂,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等等,哪那么多派系?又不是在办家家酒搞小团体。”她抗议的说,趁空甩甩酸疼的手腕。
“这还只是中高阶主管的派系,不包括其它员工的派系争夺,所以初秘书,请保持妳的警戒心。”说完,吕承祚抽过她手中的记事本,瞧她到底记下些什么重点。
不瞧还好,这一瞧,足够让他的脸黑上三天三夜。
“请问这黑抹抹的一大坨是什么东西?”扁平的声音威严十足。
“这……”初家晴也傻眼了。
刚刚忙着分左派、右派、中间路线人士,她索性画了三个圈,将人名填在圈里,哪知道细细琐琐的瞎写一通后,就成了这黑抹抹的一大片,人名全糊了。
一想到要教会这颗顽石,吕承祚只有头疼欲裂的感觉。
“我想梵谷的画都略逊妳一筹吧!不幸的是,总经理爱的是莫内的睡莲,所以应该不会欣赏擅长抽象画的秘书。”他将记事本扔回给她,“初秘书,麻烦妳所有的文字务必清晰整齐、简单扼要,不要废话连篇。”
“是,我知道了。”又是一个大挫折。
初家晴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有美术天分,她也想写整齐,可记事本捧在手上本来就重心不稳,他这长舌男又拉杂的说得飞快,会落得这种结果,可想而知。
没想到的是,饿了一个早上,盼来的精致午餐是--泡面一碗,他还说这是他感念她的辛劳所给的恩赐。
拜托,小猫、小狗都吃得比她好,还有口味精致的罐头呢!
一整个早上,她的脑袋里充斥着人名、长相,就连中午吃饭都不得安宁。
“业务部的经理是谁?”吕承祚随机抽问。
“克武参,三十二岁,美国宾州大学毕业,属于右派人士,脸上有一颗痣,眉高、鼻大、嘴阔。”她机械性的背诵着基本资料。
“错。”他忽地大喊,“业务部经理是李享史,毕业于美国宾州大学的是企画部经理,克武参是人事部小组长,属于中间路线,脸上有痣的是客户来亚企业的总经理,眉高的是……”他头也不抬的一一说出她的错误。
好端端的叫啥李享史,听起来好象你想死,其实她才比谁都想死吧!
不过,他真的让她大感佩服!初家晴放下筷子,十分赏脸的拍手鼓掌。
吕承祚板起严肃的面容,“我实话实说,妳知道吗?光是秘书的缺额就会在海棠引起很大的争夺,大家都处心积虑的要接近核心,而我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所以才安排妳空降为秘书,妳要知道,我并不以特助的工作就满足,所以妳的存在对我必须要有加分作用,就算不能助我攻城掠地,也不要扯我后腿。”
这就是他的野心吗?就说他变了,原来就是这个地方不同,他是一位野心份子。
“怎么?吓傻了?”他戏谑的问,“没错,我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没、没有。”初家晴结结巴巴的说,“只是你说话的速度实在比女人还快,连机关枪都略逊一筹。”
说他像机关枪?当心她就不要被轰成蜂窝。
“最好没有,今天妳只是看到我,等妳正式进人海棠,妳就会知道人一定要有野心,尤其是在海棠工作的人,要不,妳便会成为众人野心下的牺牲品,懂吗?”
“懂。”瞧她把自己扯进什么复杂的地方。
这他该不会哪天也上演一出夺权戏码吧?
见她又发呆,吕承祚冷冷的说:“初秘书,什么时候妳才可以让妳的脑子永远保持清醒?”
“睡眠充足的时候。”初家晴睁着无辜的眼睛,期待着特赦。
她现在严重发昏,想记住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能饱睡一下,她相信情况会改善许多。
“很抱歉,这个理由驳回。快吃,下午一点到书房报到。”他给了她一个贼狐狸的笑容,断然拒绝她的期待。
啷,梦想破灭,“是,我知道了。”她说着那一千零一句的应答。
野心,那恰恰是她所缺乏的……
第四章
明明没出门,她却一身疲惫的想杀人,这真的是职前训练吗?
初家晴怀疑自己根本不是在接受职前训练,而是体能特训,这会儿她像刚跑完四千公尺外加攀岩十趟,叫她腰酸背疼得几乎死去。
幸亏这儿有浴缸,可以尽兴的泡澡,稍稍弥补她备受打击的心情,浸泡在温热的水里,她抬起脚努力的按摩拍打。
吕承祚从书房走出来,跟往常一样,到厨房倒了一杯矿泉水,仰饮得涓滴不剩,转而走向盥洗室准备解放。
门一推开,“啊!”他看见光裸的背脊、匀称白皙的腿,视觉刺激传导到大脑,他整个人当场傻住。
“啊……”初家晴则是凄厉的尖叫,在夜半时分响彻云霄。
她缩回腿,将身体没入水中,双手泼洒着水,逼退这擅闯禁地的登徒子。
“妳在干么?打算今晚在浴室露营吗?”这女人不是一个小时前就进浴室了?怎么这会儿还在这里?
“出去,你这色狼,我在洗澡耶!I她大叫。
“妳会不会洗太久了?我想上厕所也不行。”他退出门外吼着,讪讪的抹去一脸湿。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了摒弃不堪的过去,让这女人住在这里乱了自己的生活,现在还成超级大色狼,他有种悔不当初的懊恼。
也不想想,黄毛丫头谁嗑得下去?
“你要进来应该先敲门吧?”门内传来指责。
“是妳自己没锁门。”他辩驳着,“而且妳占用浴室太久了。”
“我不管,是你不对。”
让她住这儿,不代表他有改变生活作息的打算,“限妳十分钟出来,我们来讨论一下妳是否应该继续住在这里。”说完,吕承祚转身走向客厅。
这男人是什么态度?就算是学长也不可以这么无礼。
匆匆洗完败兴的澡,初家晴穿著Hello Kitty家居服,风驰电掣的杀到客厅去。
“学长,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讨论一下妳是否应该继续住在这里?”才刚搬来又要搬走,就算她家当再少,还是会觉得麻烦。
“对,住一起方便工作上的训练,但孤男寡女的还是有些不适宜。”
“那搬的人绝对不是我,这不是员工宿舍吗?”她摆明没商量余地,才刚跟爸妈说她搬家,总不能又说她要再度搬家了,说不定爸妈还以为她躲债呢!
他眉一拧,看来这丫头比他想象中的还难缠,果然请神容易送神难,都怪自己当初胡诌啥员工宿舍,这下子才知道惨。
“总之,顶多我缩短泡澡时间,但学长你绝对不可以没敲门就闯入浴室。”噘着嘴,她踩着毛拖鞋转身往房间去。
先说,她可是大大让步了!
铃……客厅的电话响起。
吕承祚接起电话,“喂,您好,哪位?”
电话那端传来慌乱的声音……
“老仔,阿晴住的地方怎么有男人?”初母着急的说。
“有男人,怎么会?换我讲。”
“喂,请问找谁?”吕承祚纳闷的问。
打电话不对着话筒开口,净对着旁人嘀咕,那干么还打电话?
“你是谁?叫我家阿晴来接电话。”
“阿晴?抱歉,你打错电话了。”他想也不想的答着。
阿晴?走到一半的初家晴停下脚步,“别挂,是我的电话。”
十万火急的跑向客厅,她夺过吕承祚手上的话筒,“喂,阿爸,找我喔。”说话时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阿晴啊!接电话的男人是谁?妳住的地方怎么有男人?”初父声若洪钟的问,不只初家晴,就连一旁的吕承祚都听得一清二楚。
“爸,那是介绍工作给我的学长啦!我不是跟你说我搬到员工宿舍吗,学长也住在这里,所以你不要担心啦,我没乱来。”初家晴赶紧澄清,要不然保守又传统的爸妈铁会杀上台北来。
吕承祚忍笑的嘴角隐隐抽搐着,员工宿舍?看来他这回撒下的还真是漫天大谎,骗了笨笨的小红帽也就算了,还有一对淳朴的夫妻。
“真的没乱来?真的是公司员工?”
“是,我发誓啦!”
“那就好,”初父总算稍稍安了心,“不过妳老板也真小气,员工宿舍应该男生一栋女生一栋,怎么全都住在一块儿?”
“没啦,就依部门分啦。”她随口搪塞。
“喔,妳阿娘跟妳说啦!”初父交出话筒。
初家晴回过头看着吕承祚,只见他还不知回避,好象对她的电话很感兴趣。
“学长,窃听人家讲电话是不礼貌的行为。”
“窃听?我待在客厅沉思都不行吗?这应该是公共区域吧?”
赏他一记白眼,初家晴决定把电话拉到角落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