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的抱怨声不断。
广告的评比直往下掉。
许多厂商决定另寻合作对象。
这让总经理跳脚。
总经理办公室经常吼声不断--
「你的脑袋长到哪里去了?」
「你有没有脑袋啊?」
「你的头是木头刻的啊,你?」
大家窃笑。
这到底是谁学谁啊?说不定这些难听的词儿,是白薇薇替他们挨骂时,从总经理那儿偷学来的。
「好奇怪喔,他天天骂耶!」女职员们一脸讶异。
天天都看到杨哲勋一脸灰败的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脸上毫无血色,也难怪大家会这么讶异。
这也难怪了,以前老大在的时候,经常见总经理笑咪咪的,告诉他们这一回大家又可以拿多少奖金;可是现在少了老大把关,却是吼声不断,大家这才惊愕的发现,原来总经理的脾气这么暴躁啊!
「他的能力不是不错吗?」
「呵--」唐继尧捂嘴打了个大呵欠。
什么能力不错?那是因为以前有薇薇罩着他,现在可好了,馅儿都露出来了吧?
自从老大离开了之后,唐继尧也跟着搬出办公室,和大家一起坐,只是大家仍旧很习惯的凡事找他商量,他可不是什么股长喔,大家在等白薇薇回来。
「我看他最近被骂得很惨耶!」
「天天耶!」
「上个月跟这个月差好多,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总经理都得被换掉。」
大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谁说上面的人操纵下面的人的生死?是下面的人操纵上面的人的死活!
大家这才惊愕的明白这个道理。
「妳看现在沉芳芳也不敢太嚣张了。」
「是啊,去化妆室的时间变少了。」
大家又一阵窃笑。
「其实我觉得……」有一个女职员咬着唇,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说呀!」
「我觉得老大就是课长了,妳不觉得吗?」
「咦?」大家妳看我、我看妳,觉得这句话很值得玩味,眼睛都同时亮起了赞成的光芒。
「她上头一直都没有上司不是吗?即使有,妳不觉得上头的对她一直都很客气。」有跟没有一样。
「是啊。」好怀念她喔。
「那是因为她能力很好,有实力。」
「这就对了。」唐继尧终于开口。「有实力的人才能表现出她的威力--」他不由得一阵笑,想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可是我们天生就缺少对广告的细胞。」
「那就做妳们能做的呀,傻瓜,」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人又不是万能的。」
「嗳--」女职员们都笑了起来。这句话很有意思喔。
「你要去哪里?唐继尧。」见他拿起外套,大家跟着问。
「去找妳们老大!」他眨了下眼睛。
「啊--」一片惊喜的叫声。
连男职员们也兴奋地抬起了脑袋。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她会不会回来?」
「会!」
「哇--」有人高兴地拍手叫好。
「告诉她,她一回来课长的职位就给她接了。不用说,『杨课长』是干不久的。」
大家笑了起来。
如果薇薇听到了会有多高兴,在众男人面前,她是唯一最威风的;连游佳雯也学她,变得愈来愈坚强了。
前几天有某个职员不小心踩到了她的痛处,当场被她狠狠的反击了回去,令众人刮目相看,她还说呢,突然她觉得梗在胸里的一口闷气透了出来,觉得好舒服。
「会的,我会这么告诉她的。」唐继尧扬起笑容。
他怎么能允许她去当别人的老婆?
来到了她的门前,他不由得一阵轻笑,想起当初背她的时候,他一路咬牙切齿,在心底咒骂,打开她的皮包,一看见她的名字时,他差点晕了过去。
这些种种却成了美好的回忆。
按了好久的门铃,却没有人响应。
白薇薇用抱枕捂着耳朵,恨不得把这恼人的铃声赶跑。
是唐继尧!他来做什么?是请她去喝喜酒的吗。
「呜--呜--呜--」她很伤心的埋首低泣,无法再面对他。
分开了以后才发现自己愈来愈思念他,她受不了他一再地提醒她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如果他是来告诉她他要结婚了,她一定会疯掉!
按铃的人很固执,非要她开门不可。
久按门铃却没人响应,只有三个可能--
一,没人。
二,故意不响应。
三,就是里头的人已经……
唐继尧惊慌的开始撞门。
铜门砰磅作响,像撞击她的心脏一样。不得已,白薇薇只好咬着唇,一脸怯懦的站了起来,把门打开。
「做什么?」她只将门拉开一条缝,赶紧把脸别开,免得让他瞧见一脸的狼狈。
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一见她完好无恙,他立刻又咬起牙来。
「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在睡觉。」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响应。
「妳是猪?」
「你才是!」她马上又喷火。
这个王八蛋、臭鸡蛋,老爱惹她生气。
「那为什么不开门让我进去?妳分明就是在哭!」
她惊骇地赶紧捂住脸。
他努力地想要探进脑袋,却无法得逞。
「妳真的不让我进去?」他只好改以低声哀求。
她坚决的摇着脑袋。
「为什么?」此时此刻完全拿她没辙。
她还是摇头。
「那总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吧?」
她用力地吸了下鼻子,眼泪又滑了下来。
「嘿,妳真不中用,」他赶紧掏出手帕,由门缝里塞给她。「这不像我认识的老大。」
「老大就不会哭吗?老大就不会痛吗?老大也要吃饭喝水的,老大也是人!」她马上发泄的吼。
「是、是、是。」
「你又不是没看过我哭,还问!」一切都是他害的,她不要认识他就好了!
都是当初那个臭保罗,才会让她今天这么伤心。
「那妳今天又是为哪个男人掉泪了?」他懒洋洋的问。
相亲不顺利就这样?他才是该生气伤心的那一个。
「谁说我是为了男人?」她马上又吼。
她就不能为了夺走她心爱的男人的女人而生气?
「妳每次相亲一不顺利就这样。」他的声音好无奈。
她马上一副被刺中的表情。
他知道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的?她马上又一副狐疑的表情。
「你跟踪我!」她随即大叫。这个王八蛋!
「我是关心妳,笨!」
「我用不着你关心。」都已经要结婚的人了,还来这儿假惺惺。「可是你……跟踪我多久了?」甜蜜的喜悦却跃上了她的眼眉之间。
「好久了,」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妳跟几个人约会,我就跟了多久。」
她生气的瞪大眼。
「你!」他今天一定又是来笑她的。
「告诉妳,他们都不适合妳。」
她忽而一脸凄怆。
「妳不需要放宽条件去跟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生,什么样的人值得妳付出一生呢?」真傻。
他的话刺得她满心疼痛不堪,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最好的都被人抢走了,画的饼又不能充饥。
她紧咬着唇,烦恼、不安、一脸焦躁。
「告诉妳,人总是会否极泰来的。」他低首打开手里的绒布盒,忽而一笑。
「我要熬多久?还要等多久?」她觉得她每件事都不顺。
「妳现在不是已否极泰来了吗?」
「我什么时候……」
「杨哲勋被刷下来了,改由妳被提名当课长,妳不高兴?」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愈张愈大。
她……她当上课长了?!
她有说不出的滋味。
「高兴吧?」
由不看好到被看好,由被看好到不看好,人生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充满了起伏。
「我……」她失去了最渴望的,却又得到了一直想要的,这到底值不值得高兴?
「公司放妳长假,妳随时都能回去上班。」
她哑然地看着他再度探进的俊脸。
原来他是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
「你……其实可以不必亲自跑一趟。」她试探的说。
真害怕接到红色炸弹,真害怕看到喜饼,她不要收他的喜帖,她会伤心地晕过去。
「我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嘴角一勾的说。
「哦?」
「妳不开门我怎么把东西拿给妳?」
她惊喘了声,直往旁边缩。
「你……你……」
这么狠心,真的要把喜帖送给她?
「不……不要可不可以?」她会死,她会过度伤心而死。
他圆睁着眼睛,不禁低首看了下手里的戒指。
不要?!
开什么玩笑!
「不可以不要。」他生气的闭上眼睛,从一数到十,否则真会发作。
「不可以不要?」她疑问。
好嘛,她知道他很霸道,知道他这人很不讲理,知道他吃人的时候不肯吐骨头,那她就收下可以吧?
「那……你塞进来就可以了。」
塞进去?
他看着闪闪发亮的戒指,真想掐死她!
「不可以。」他「甜蜜」地说道。
叫他把戒指塞进去?这算哪门子的求婚?
「不可以?」她想象那喜饼有多大。
他一定是喜帖连同喜饼一块拿来的,才会塞不进来,她该怎么办?谁教他订那么大的喜饼的?
「那……你放在地上就好了,我等一下再出去拿。」她逃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