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担心地望着他。
沈崇光见她那表情好像真的很担心,会因此而没了两万块一样。她真的有那么缺钱吗?「告诉我妳缺钱的真正理由,我就破例用妳,就算妳一无是处,我也用妳。」他很奸,事实上他对她的要求本来就不多。
他要的是她的声音,其余照顾秀秀的事,他可以自己来,之所以会用工作来利诱她,真的纯粹只是好奇心使然。
他不懂她一个无欲无求的女孩子,为什么开销会这么大,她不要命的打工,为的是什么?
「我不想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要别人的同情。」
同情?!那理由不会……「妳母亲生病了?」
「不是,我妈身体健壮,人好好的在南部。」
「那就是妳爸生意失败,欠人家一屁股债?」
「没有,我爸身为教职人员,严行律己又不赌不嫖的,怎么会欠人家钱?」
「那妳还能有什么可能的身世会被人同情的?」
「我有一个男朋友,十八岁就在一起了,三年前他出了事,变成只能靠呼吸维持器生存的植物人。偏他又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身边只有一个母亲在,他母亲为了照顾他,把工作给辞了,而社会补助的钱又……」
接下来沈崇光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故事莫约是社会补助的钱用的差不多,一心照顾儿子的母亲并不知道,而这小笨蛋为了图一个心安,所以每个月偷偷的把薪水汇进男友母亲的账户里。
她以为她这样能撑多久?
「妳一辈子都不嫁人吗?」
「啊?!」他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妳嫁人了,妳觉得妳先生会同意妳继续把钱往陌生人身上堆吗?」
「赫铬不是陌生人,他是我男朋友。」
「但在妳未来先生的面前,他就是个陌生人。」
「那我就一辈子不结婚、一辈子照顾他。」佑佑冲动地说出她的决定。但她为什么会把这决定告诉他呢?
她本来打算一辈子不讲的,就算父母亲也不知道她的决心,她可以想象当她说出这决定时,外人加诸在赫铬身上的压力会多大,但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根本不关他的事。
总之,哎呀,她怎么会跟他说这些呢?
他现在一定觉得她很傻,要不就觉得她很假道学。「总之你不用管我的未来啦,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定见。」
瞧她说这什么话,他是她老板耶,她说这话,好像把自己说得多了不起似的。佑佑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急得直抓头,而秀秀一看到她的模样,咯咯地笑开来。
「她一定觉得妳很像猴子。」
「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妳抓头的样子啊。」他让她转身面对镜子,果真看到自己正在做很拙的动作,难怪秀秀要笑她了。
「喏,孩子给妳抱。」
什么,又要抱了!「老板,你没听过小孩子不能常抱吗?要不然她会习惯的。」
「习惯就让她习惯,而我也只能用这个来疼她了不是吗?」秀秀没母亲疼已经够可怜了,他为什么连这种习惯都不能给她?
「我觉得你疼秀秀的方式太过溺爱,好像只要她想要的,你连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给她一样。这样对她是好是坏不知道啦,但是你一个大男人,这样照顾她不累吗?你白天要上班,晚上还得带个孩子……」难怪他母亲急着帮他找老婆,因为照他这种操劳自己的方式,她相信没多久他就会累垮了。
「我有妳在不是吗?」
「我?!」
「妳该不会忘了,妳一个月拿我两万块的打工费是为了什么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讶异我什么都不会,那你还、还要我吗?」
「秀秀喜欢妳就够了。」
「她应该只是喜欢我的声音吧。」要不然她什么优点都没有,她凭什么让那小不点喜欢?
「都行,总之她愿意让妳抱、愿意对妳笑,这对我而言已经够了。」
「真的吗?」真的这样就够了吗?「你该不会是、是……唔……」她考虑着该不该说。
「怎样?」
「你该不会是同情我吧!同情我有一个植物人的男朋友,同情我笨得可以诸如此类的。」
「梁佑佑小姐。」沈崇光连名带姓叫她。
「是。」佑佑马上立正站好。
「我是个商人,不做赔本生意,要是妳搞不定秀秀,我还是会要妳滚回家吃自己的,所以妳也别以为自己有个可怜的身世,我就会同情妳。」
他说得很认真,彷佛她要他同情,是门都没有的事。她把他看得太伟大了。
「妳那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乱七八糟的问题啊?」他不耐烦地问,好像她再多问一个问题,他就会不顾一切要她滚回家去。
佑佑吓得连忙摇头直说:「没了。」
「没了就好,会煮饭吧?」
「煮饭,当然会。」
「那去帮我煮晚餐。」
「什么?!帮你煮晚饭。」
「怎样,不行吗?」哦,她该不会是跟他计较,一个月两万块的代价只愿意帮他带孩子吧!行,「加妳薪总行了吧。」
「不是这个问题。」他怎么把她看成死爱钱模样。是,没错,她是爱钱,但没爱得那么离谱。
等等,话先别说得那么早。「你要帮我加多少?」
「妳想要多少?」
「一次两千块,行不行?」
「行。」
「但是……」
「又怎么了?」
「可是我煮的菜……嗯……很难吃。」那还能给她两千吗?
佑佑紧张地看着他,而沈崇光则是以一副看外星人的目光瞪着她,好像她这么逊脚,怎么还敢提出这种要求一样。
好吧、好吧,那她打个折。「一次五百。」
「妳连五百都要赚!」还说她不是死爱钱。
「不赚白不赚嘛,反正不管如何,你都得吃饭不是吗?」
「问题是,我出去花个五百块,厨子也不敢端出太难吃的食物出来。」
「还说自己不小气,连这都要跟我计较。不会煮菜又不是我愿意的,我不会煮心里就已经够难过、够惭愧了,你还要这样污辱我,看我脸红、看我羞愧,难道这样,你日子就会过得比较舒服是吗?」
她一直说一直说,说得他头都痛了。逼不得已,他掏出五百块贴在她额头上。
「喏,五百块拿去,妳不要再说了。」她再说下去,他铁定会疯掉。
Oh YA!赚到五百块。佑佑高兴地跳了起来。
被他们吵醒的秀秀见状,一直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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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煮的菜……不只是难吃,而是只要味蕾正常的人都吃不下去,而她──沈崇光看了坐在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儿一眼。
她一定是属于味蕾不正常,又八辈子都没吃过饭那型的人,因为她正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把桌上的饭菜扫荡一空。
是她太饿了?还是她一直没善待自己──为了她那个躺在病床上,只靠呼吸器苟延生命的男朋友,一直过着不正常的生活,以至于这种不是盐加太多,就是烹大师放太少的料理,她都能吃的津津有味?
「你干么一直看我?」而且目光很复杂、很奇怪。喝,她知道了!「是不是我脸上黏着饭粒?」她放下碗筷,一双手在脸上乱摸一通。
而不知道她是真糗还是怎样,整个脸红通通的,像是极不好意思。
沈崇光伸过手摸上她的脸──
佑佑楞住……不,楞住的不只她,还有他!
他怎么会……摸她的脸呢?
沈崇光后悔的想要把自己的手给剁掉,但他现在愈懊恼只会让她看出他的不对劲,所以要镇定、要镇定。
他不自在的收回手,扬唇一笑。「饭粒。」
「哦。」她略显失望的点头。当然是饭粒,要不然他为什么摸她的脸?她为自己的反应觉得糗到不行。
佑佑低着头猛扒饭,而他则是吃没几口就搁下碗筷。
咦!他这么快就吃饱了。「你不吃了吗?」
「不吃了。」
「还有汤耶。」
「不,我饱了。」不,他不是饱了,只是对她的手艺不敢领教,所以他打算她回去之后,叫外送来安慰自己的胃。
「菜还有很多耶。」而他只吃那么一点点,那满桌子的菜怎么办?「对了,我把这打包,给你明天带便当好不好?」
沈崇光一听,脸都绿了。
「梁佑佑小姐。」
「是。」
「妳见过哪家的董事长中午还带便当的?」
「唔……是没见过。」但,她除了他之外,也没认识别的董事长啊。「那老板您的意思是,这些菜……」佑佑静待他的下文,但死也没想到,他竟然想把这些菜全都倒掉。
「倒掉!」她重复一次,怕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妳没听错,我的确是说倒掉。」
「可是这些食材不错耶。」
他知道啊,只是她的手艺太可怕了,这些菜他根本咽不下去。
「倒掉会很可惜耶!」
「是啊。」沈崇光深知她小气个性,所以就不跟她争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