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口气,无月磕第二个头说:“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的决心并非莽撞的决定,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论,我不会放弃成为斩妖客的。在你们应允收留我之前,我都不会离开都府大人府邸大门前,我会一直跪在那儿的。”
起初众人都以为她只是“说说”,毕竟一位娇滴滴的大姑娘,哪受得住风吹、日晒、雨淋呢?有些人甚至好奇地赌着她能熬多久?从半个时辰到一天都有,但没有人预料到她竟撑过了一天一夜。
“喂,别傻了,起来吧!就算这么做,况贤也是不可能答应的。他不答应,都府大人便不敢点头,没用的。”开始有人到她面前劝说。
“天这么热,真是可怜。起来喝点水吧?J开始有人想以食物、饮水诱惑她放弃。
“喂,丫头啊,妳怎么这么傻呢?斩妖客是天底下最难捧的饭碗,不但值勤时间长,睡觉也得和一群臭气冲天的家伙们挤大房占有吃饭抢不快的人就只有配咸鱼干的下场。辛酸道不尽,好处没一样,妳一定受不了的。”最后的怀柔、动之以悲情也没办法让无月放弃并离开。
第二天、第三天跟着过去,无月在第四天的一早被人发现她晕过去了。发现者急忙将她抱进金弥天的屋子里,找大夫诊病,她却在大夫把脉前,坚持道:“不收我为斩妖客,我便不需要大夫医治,请不要管我。”
她的固执,逼得况贤不得不投降,于是和她约法三章,要她一不可哭哭啼啼、二要爱惜自己,三是绝对服从命令,不等允许不可擅自登上战场。等她同意遵守之后,才接纳了她。
这两年下来,没有人能说无月不努力。
田齐感叹地想着:短短的两年间上丫头不仅功夫大有进展,人也成熟多了,否则以过去她那轻易就泄了底的表情,自己一定能揣测到她剪发的理由,而不像现 在他知道自己再追问也没用,她脸上写着绝不透露的决心。
“田哥,我看到许多人在忙进忙出的,大家在忙什么啊?”
田齐回转过心思,答道:“两个月妳不在,发生大事了。我们被妖姬派来的军队围城近半个月,损失了许多弟兄,最后好不容易辛苦地将来袭的敌军击溃。阿贤经过这一役,决定我们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他说服金大人,打算进京城与妖姬对决,直击核心呢!”
无月眨眨眼,强迫自己把泪水忍住。等了多年,终于要和妖姬正面对抗了吗?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绝不要错过!
贤哥人在哪儿?我要去见他。”
不必说,田齐也知道她想找况贤谈什么,于是指着都府大人府邸的方向说:“八成又陪金大人在下棋吧?”
道声谢,无月急忙动身,把田齐拋在脑后。
“祝妳好运。”
要想说服况贤,没点儿运气还真办不到。
第四章
花木扶疏的雅致庭园里,碧绿宁波的小池畔上座白石柱、红瓦顶的凉亭中,两名年纪稍有差距的男子正隔桌对弈着。
戴着一只翡翠玉扳指,细软白嫩的手执起一颗粉牙石,咚地放置在方格盘的中央,丹凤眼上瞟,以毫不庄重的态度,得意洋洋地露齿微笑说:“嘿嘿,如何?这招可是我沙盘推演多日后,终于推敲出来的一步上下子你的黑子再不可能扭转乾坤了,乖乖地交出你首次的投降吧!阿贤。”
坐在看似三十上下的成熟男子对面,那拥有一张令女子妒羡、男子心跳的俊美容貌,眉宇却又隐约散发着盎然英气的二十出头青年,不慌不忙地从棋盒中挑了颗黑子,考虑片刻后,往右上角的空位填上。
见到这步棋,先是不解地皱起眉,而后男子歪着头说:“你确定要下在那儿吗?可上次你不是这样下的啊!”
“天底下有哪个笨蛋,会每一次都下在同一个地方?都府大人请别说这种旁人听了,会以为您没啥脑子的言论,那会让做属下的丢光脸还兼赔上面子。”嘲讽地掀起一边唇角,青年似笑非笑的模样真是叫人恨得牙痒痒,可又没法子恨到骨子里头去。
“好,冲着你这句话,我一定把你盘上的子全吃得精光!”堂堂的都府大人,胀红脸,不甘心地放话。
青年悠哉地挑起一眉,笑道:“小的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您总算知道下棋是一种把对方的子吃光的游戏,而不是以为只要把棋盘上的子都铺满就可以了。”
丹凤眼恼怒地一瞟,以风情万种来形容或许不恰当,但是当今金华城里最伟大的人物的这一眼,还真是具有勾魂摄魄、妩媚撩人之姿,若在场有妇人、女子,约莫连骨头都要给酥化了。
“快下,少啰唆!”
“现在轮到您啊!爷儿。”
哼地一声,白葱的指尖火怒地掐起一枚棋石,欲往盘上一放,眉头却不禁高高地蹙起,徘徊了起来。由左移到右,再由上移到下,拿不定主意的男子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青年见状,掩嘴打了个大呵欠。
这招兵不厌诈还真用对了。谁说下棋是光“下”就可以了?往往在棋盘外,能否成功动摇对方的信心,才是百战百胜的要诀。想他在棋盘上杀敌无数、嬴取过多少赏金,这养尊处优惯了的都府大人又岂会是他况贤的对手?
“贤哥、金大人,可以打扰一下吗?”
“无月?妳回来了。”青年先是愣了下,对伙伴外貌上的改变非常地吃惊,但他晓得贸然地追问,是无法探出这顽固女子的口风,索性什么话也不提。“怎么样,返乡之旅愉快吗?”
“嗯。”一点头,无月看了看金弥天。“无月向大人请安。”
代替抱头苦思的男子,况贤摆了摆手貌:“不用理他,大人现在满腿子都是棋子,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接受况贤的解释,无月严肃地向他说:“我已听齐哥说过了,大人决定要到京城和妖姬一决膀负的事。贤哥,拜托你,把我也列人随行人员的名望中吧! 我想参加这次的运征,不,是务必让我参加!”
况贤扬高左眉。“一切都还在筹备中,我也还没决定好参与这次行动的成员,你不必如此心急地来向我自荐。等我作出决定,会告诉大家的。”
“您不肯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是吗?”掩不住失望的表情,无月抿着唇。“莫非您还觉得我的功夫不足以应付?那我会在这段日子理,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好让我不致成为大家的包袱……什么样的训练我都愿意接受!”
“阿贤,你就答应无月的要求有什度困难?”手握着棋子,棋下到一半的男人停下手,把脸撇向他们。“多带一人就等于多了一分载力,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大人,您不是答应过我,这回上京的指挥权由我来负责,您不会过问的吗?您打算收回成命的话,小的非常愿意把指挥权再交回您手上。”冷瞥金弥天一眼,况贤讨论到公事,可不像下棋那样好商量。
“我只是建议……”畏缩地收起脖子。
况贤没好气地说:“快下你的那一棋,少废话!”
“是……”
好委屈,金弥天怀疑自己是否太宠况贤,搞得旁人眼中谁是主子、谁是奴才都分不清楚了。
这也没办法,他仰仗况贤率兵打仗、管理兼训练新的斩妖客、陪他下棋,所谓拿人手短,他又怎么敢在嚣张的奴才端起主子架子,颐指气使呢?万一况贤说一句:“我不干了”,那他还能靠谁救他的这条小命?
子裔、田齐或方都是武艺高超没错,他们个个也都有指挥的本颔,但说到“诡计”的高超,无人能出况贤之左右啊!蛇才晓得蛇洞在哪,要对付狡诈的人,也必须要靠狡诈的人才行。
唉,看来他盖着棉被暗自饮泣的日子,还得再过上好些天了。
“无月,你遇来。”况贤从凉亭中起身。
“咦?阿贤,棋还没下完啊!金弥天错愕地看着他伴着无月离开。
“不是我不想等巅呢,以您现在胡思乱想的状况,似乎还得想上好一阵子,所以小的也不催您,您就慢慢地思考,待我和无月去那儿说说括,聊完后再回来陪您下吧!”
“怎磨这样!”弥天一惊,连“胡思乱想”都会被捉包啊!
无视他的抗议,况贤示意无月往花圃走去。
把她带到原离他人耳目的牡丹花丛中,况贤语重心长地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无月。我并非嫌弃你的努力不足,也没有忘记你多么希望能向妖姬舆鬼卒一讨他们夺走称未婚夫君之性命的仇恨。我所考虑的,纯粹是分析每个人的能力, 适合在哪儿发挥。就像一颗颗的棋,都要放到位置才能发挥作用。你当然也在考虑之列,我希望你能静待我作出结论。”
“贤哥,可是我真的想要参舆……”特别是自己有过差点迷失在岑瀚海的柔情底下的经验,她现在想全力以赴地完成心愿,想要重新确认自己的心中,只有替阿莫报仇一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