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不能全怪我,易飘飘将声音含在嘴里,支吾地说着,然后为了将来的幸福,她抛掉了一向最在意的尊严。「就算是我错了,现在我抱着赎罪的心态,如果能嫁给你,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
「我是跛了脚,但还不是植物人,不需要妳来照顾。」她想照顾他?怕是想照顾他的财产吧?
「单洐。」易飘飘气得又是一跺脚。「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她已经将所有尊严放到地上去任他践踏,他还想怎么样?
「是的!」他毫不客气的对她说。「如果没事的话,请妳让开,我要将车开进车库了。」她最好能识趣的闪人。
「你……」易飘飘觉得自己从没这么丢脸过。「我就是不放手、不让开,你能怎样?」
「我能怎样?」单洐瞪着她,勾唇一笑。
就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看吧,也不过才几句话,她就露出尾巴来。
推开车门,他跨步下车,用了极大的力道,甚至不介意会伤了她地将人由车旁扒开,奋力甩向一旁。
「别跟我耍什么伎俩,我早已不吃妳这套。」他很快地上了车,将车驶进车库里,按下铁卷门。
跌倒在地的易飘飘,满脸愕然,无法置信地瞪着渐渐落下的铁卷门。
他居然下车来将她推开?还不在意她会不会受伤的使了极大的力气?他太可恶了,简直是……简直是不知好歹!
「单洐,你开门、开门呀、开门!」由地上爬起,她冲上前去,用力的拍打着车库的门。
门里的人根本不想理她,回以最高品质的安静无声。
她不死心的继续拍打,拉长喉咙的嘶喊着:「单洐,你出来呀,你是缩头乌龟吗?不敢面对我是吧?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出来、出来!」
也不怕扰了邻人的安宁,她继续撒泼,喊叫吵闹一声大过一声,不怕引来其他人的注意,更不在乎自己成为他人的笑柄。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是她的攻势奏效,还是单洐另有打算,车库的门重新开启。
易飘飘高兴地退开一步,心喜他终于回心转意,肯让步的与她交谈。
然而,车库的门是开了没错,但车子也由里头被倒了出来,单洐坐在驾驶座上,按下遥控器,重新将门放下。
「我希望在我回来之前,妳能离开,否则,我不介意叫警察来带走妳。」他放下车窗,探出头来对她说。
就说遇到她绝对会倒楣,看吧,他居然将一份重要文件放在公司里,忘了带回家。
「你……」易飘飘怔愣住。
她以为他再度出现是妥协了,没想到……在她没来得及回应前,车子已呼啸地消失在街道上。
看着车影消失,易飘飘只能气得跺脚。
「单洐,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得了我吗?从来我易飘飘要的,没有到不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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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很累,她发誓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电子卡通表,数字已跳过了十二,骑上脚踏车,她得赶快回家。
纵使今天做了五个工作,浑身的肌肉已酸疼得抗议她的过度操劳,她还是没忘要赶回家去看弟弟的家庭联络簿。
这是她一天中最感欣慰的时刻,因为联络簿中,学校的老师总会点点滴滴的述说着,日光在学校中优异的表现。
他是一个懂事的好男孩,有着超龄的成熟稳重,头脑机灵敏捷,最重要的,老师说他要上建中不是问题,未来更是前途无量。
这些话看在月光的眼中,是一种安慰,是她付出了辛劳后最大的安慰,弟弟没有辜负她,也以另一种形态的努力,为她支撑打气。
一想到这儿,月光的心情大好,脚上的速度不觉地加快,再多的疲劳也抵不上能早早回家去看着弟弟读书,和在联络簿上签上金月光三个大字,那是她的骄傲,弟弟带给她的光环。
她越骑越快,最后她甚至站了起来,使尽了全身的气力,拚命拚命的往前踩。
绕过弯,骑出巷道,她转过街角,骑上人行道。
她喜欢深夜的台北,至少人车变少了,她可以任意的骑着她的脚踏车奔驰。
是这样欢喜的心,让她不断地加快速度,离开了人行道,她见到路口的交通号志闪了几下,即将由黄灯转为红灯。
没多想,月光拚了命的往前骑,只想能早一点回到家中,等到一片刺眼的灯光罩上她时,已太迟──
吱──
尖锐的煞车声划破了夜空。
等车子完全煞住,月光已被撞得腾空飞起,几秒之后,砰地一声,重落在车子的引擎盖上,滚呀滚地又掉到了地下。
「该死的!」粗咒一声,单洐冷静的下车来查看。
「妳还好吗?」他看着已经扭曲变形的脚踏车,再看看躺在他车前,正奋力想撑起身子的女子。
「我……」月光的眼前一片模糊,一股黏稠感正由她的额角迅速地往下流淌。
「妳别动,我送妳去医院。」看见她脸上的血,单洐向前抱起她。
「你……是你!」
「是妳!」
在看清楚彼此的剎那,两人各自一惊。
「我马上送妳去医院。」单洐率先反应过来,拉开车门,直接将她给放到车后座。
跑回驾驶座,他加足了油门,一路飙驶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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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道上,在听完了医师详细的说明之后,单洐总算卸下心口的巨石。
推开单人病房的门,他缓步往里头走,来到病床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医师说没什么大碍,电脑断层、X光和一些检查,证明妳脑部和身体都没有内伤的问题,不过脚……」右脚断了,得开刀接上,并上石膏,大约三个月才会好,之后还要做复健。
「……」月光咬着嘴唇,没开口喊疼,只是一径地蹙紧了一对细眉。
「我跟医师商量过了,他会尽速安排,或许明日一早就能帮妳开刀,把断了的右腿骨接上。」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怕影响她的心情。
月光看着他,粉嫩的嘴唇已被咬出了淡淡的血痕。
「医生有没有说,要多久才能好?」又过了许久,她终于开门问。
单洐看着她爬满忧色的脸,没多想的站了起来,挨近床边。
「恐怕得要一段时间,因为就算好了,石膏拆了后,还是得做复健。」
果然,听他一说,月光的小脸马上垮了下来。
「一、两个月,不会好吧?」她想一定是的!那么,该怎么办?
撇开这笔医药费不谈,还有妈妈的赌债、弟弟的生活费和学费,一下子全都没了着落,她……该怎么办?
单洐看着她忧愁的脸,心里顿生满满的怜惜。
「如果妳是担心医药费的问题,这方面我会负起全责,开车撞上妳,是我太过粗心。」他记得她得养家活口。
「怎么可以!?」骤然抬起头来看着他,月光硬是挤出苦苦的一笑。「是我自己硬要闯过马路,否则你也不会撞上我。」
单洐又发觉了她的另一个优点──人穷志不穷。
其实,她大可以借机向他大肆勒索一番,但她不仅绝口没提到赔偿的问题,甚至连医药费都没打算要他支付。
「但,我确确实实是撞上妳了。」这样一个女孩,很难教他不心动。
「我不也将你车子的引擎盖给压陷了?」月光故作轻松的耸耸肩。
只是双肩耸,她便痛得呜咽了声,原来那重力的一摔,除了断了一脚之外,也不是全然没伤,至少现在全身的肌肉骨头好像移了位,一动就疼得让人想掉泪。
「很疼?」他倾身向前,扶住她。
两人贴得很近,眸光交错,眼瞳烙印着彼此的身影。
「还、还好。」月光咳了一下,藉以按捺下莫名狂跳的心韵。
单洐挪了挪枕头,扶着她躺下。
「我看妳最好别动,这几天还有得妳受。」
「也是。」月光收回了一直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这下我终于可以休息了,不过还好不是长眠。」
她幽了自己一默,不过也说出了心底真正的想法。
曾经她以为,她可能得工作到老死的一日,才得松懈下自己,不再为生活而忙碌。
「长眠?」单洐睇着她,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
月光笑笑,脸上没了方才的忧色。
「开玩笑的啦!」穷人家的小孩是没有忧愁的权利的,她常常以此为理由来为自己打气。
「对了,我记得稍早见到妳时,妳说妳叫月光?」她的笑容让单洐的心口一动。
对了,就是这样的笑,很真诚,不带丝毫的虚伪做作,他很喜欢。
「嗯。」月光的背靠上了枕头,隐隐的痛让她蹙紧了眉结,不过这回她没敢痛喊出声来。「我姓金,是金色的金,月光就是天上的月光。」
「要不要再多垫个枕头?」单洐注意到她忍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