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俊一问。
他声音有点有气无力的,“什么然后?”
“揭穿了她们以后,你跟高木美名的堂妹……”
“当然是一拍两散。”他说。
不然能怎样?他已经陷进去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爬出去,其他的,他不想再多想。
“你的口气听起来有点……”
他不耐又懊恼,“有点什么?”
“你不会真的‘中招’了吧?”俊一语带试探,“这件事,你拖得真的有点久,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他有些恼羞成怒,“什么都没做的人少说风凉话。”
“我也想尽一份力啊!不过……我结婚了。”俊一促狭一笑。
“去你的!”与一微愠,“手机快没电了,不跟你鬼扯。”
“ㄟ……”电话那端的俊一犹不死心,“你到底有没有跟她……”
不待他说完,与一飞快地关了手机,往椅子上一丢。
“脱线。”他浓眉一叫,不觉烦躁起来。
拿起香烟,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越是觉得心烦意乱。
“该死……”转过身,他打算上楼去拿烟,走到楼梯口,却发现优希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而她……一脸铁青。
那一瞬,他有种直觉,不好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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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脑袋乱纷纷的,优希并没有睡好,天刚亮,她就醒了过来。
换好衣服,见他房间门开著,人不在里面,于是她决定下楼找他。
在楼梯口,她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屋子里太安静,安静到她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楚仔细。
他在跟他哥哥通话,而谈话的内容令她震惊,也令她……伤心。
她感觉自己像被打进了十八层地狱,受著难忍的煎熬。
怎么会是这样?她还以为他真的喜欢她,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望著站在楼下的他,她像尊木雕般杵了好久好久,直到他开口叫她。
“优希?”与一凝视著她,隐隐察觉到什么。
她沉默地、不自觉发抖地看著他。
她有三种选择。一是若无其事地下楼,然后跟他回东京;二是打他一巴掌,然后回东京;三是让他知道她发现了,但不动手,以文明的方式解决。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因为此时的她既愤怒又伤心。
与一不是个没神经的人,他知道,非常清楚地知道她都听见了。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要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实在太难。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早晚的问题。知道了也好,反正不管她知不知道,都不会影响结果。
“你都听见了?”他声线平静,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
他想她也不能做什么,毕竟先骗人的是她,是她先带著不纯粹的目的接近他。他揭穿了她,她顶多觉得懊恼、觉得丢脸,没理由感到愤怒生气。
“那么……”他睇著她,“我不必多说什么了?”
看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优希就觉得胸口作疼。
他……他昨晚还说喜欢她,还对她做出那种事啊!虽说他没有完事,但那种程度的身体接触并不平常。他是抱著什么样的心态?他只是想顺便占她便宜吗?
天啊!她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
她快不能呼吸,心跳也像是快衰竭了般,她只想离开这里,再也不想看他的脸,不想听他的声音……
忖著,她试著挪动自己僵直的双脚,然后仓皇地往楼下跑,但因为双腿颤抖得太厉害,她脚下一个踉呛,便重心不稳地往前一扑。
他及时的伸出手去抱住了她的腰,将她一扣。
“不……”被他抱著的地方在发烫,烫得她好痛、好痛……
一股怒火在她脑子里窜烧,她快不能思考,只剩下本能、只剩下反应。
扬起手,她冷不防地给了他一巴掌——
“卑鄙。”她眼眶一热,恨恨的。
他挑挑眉,一叹,然后,慢慢地转过他被打偏的脸,理直气壮地正视著她。
“彼此。”他无情地说。
优希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你很沮丧、很懊恼吧?”他看著她,面无表情,“你以为你成功了?”
“你……”一开始就“动机不良”的她,确实没有立场责怪他。
但是,他可以在一开始就揭穿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为什么要等到她……她爱上了他?
“你……你一直都知道?”
“从你打算诱我坠人情海的那一秒钟,我就知道了。”他说。
“你什么都没说,”她难以置信,眉心一拧。“还假装你……”
真过分!真是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玩弄她?
“你真差劲。”她气愤地说。
“我差劲?”他浓眉一挑,“你呢?居心不良地接近我的你,又是什么?”
“我……”她并没有恶意,她只是想帮美名姊,她……
与一锐利的目光紧锁住她,仿彿她是待审的小偷。
“为了帮助高木美名嫁进照川家,你不也耍了手段?”
“我没有恶意!”她激动地说:“是你没有理由的反对他们的婚事,我才……”
“像你们这种女人,绝对进不了照川家的大门。”他语气强硬而绝对。
她陡地一震,“我们……这种女人?”
她跟美名姊在他眼里是什么女人?她们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我父亲若不是百禾集团的总裁、若不是身价上百亿,高木美名会愿意嫁给他?”他冷然一笑,“而你,为了让她顺利成为继承人之一,想尽办法接近我,想让我因你而分身乏术,难道不是事实?”
“美名姊为的不是钱!”她气愤地反驳。
“你昨天在电话里跟她说了什么?”他突然沉声质问她。
她一怔。
“你说一切都很顺利,对吧?你认为我已经被你迷到晕头转向,神志不清了吗?”他眼底闪过一抹怅憾。“我绝不会让高木美名称心如意。”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他以为美名姊为了他家的钱,无所不用其极,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父亲吗?
“高木优希。”他打断了她,“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她的心一凉,突然觉得好冷。
看著眼前无情又决绝的他,她乍然发觉过去的这一段时间就像是一场梦般。梦里,她真的跟他谈了一场美好的、单纯的恋爱。如今梦醒,等著她的是如此残酷的事实,那就是……他对她的温柔,都是假的!
“你一直在配合著我演戏?”她声线颤抖。
他沉默不语,神情冷肃。
是演戏吗?不,一开始虽然是,但渐渐地,他动了真感情。但他不会承认,承认他爱上了她。
“你打从心里在……嘲笑著我?”
她注视著他的眼睛,企图在其中寻觅一丁点能让她感到安慰的线索,但她只看见他冷冰冰的表情,还有连看都不看她的眼睛。
“都是假的吗?”她幽怨地问道,“一切都是假的吗?”
他将目光栘到她脸上,“你不也是假的?”
“我并不想……”
“不想什么?”他沉声一喝,“从你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起,你的一切就都是假的。”
她眼睛一瞪,一时之间接不上话。
“如果你不是真的,又何必在乎我的真假?”他唇角一扬,笑得冷漠。
“所以说……你说喜欢我,是假的;你的吻,是假的:就连昨天晚上……”她倒抽了一口气,“也是假的?”
他眉心聚拢,表情一沉。
“你这算是默认吗?”她悲愤地看著他,“是吗?”
他犹然不发一语。
“那么……”她稳住越抖越厉害的声线,“你‘下不了手’是……是什么意思?”
他眉心一皱,“你还是处女吧?”
她的脸颊顿时一热,尽管又气又伤心,却还是难掩羞涩。
“你为什么甘愿冒这样的险?”他语带质问。
“因为我想看美名姊幸福地披上婚纱,那是她应得的。”她理直气壮地说。
“应得的?”他冷然一笑,“她什么都得不到.”
“你……”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她就别想嫁进照川家。”
“是吗?”她蹙眉一笑,“你真可悲!”
与一一怔,微愠地问道:“你说什么?”
“你都听见了,我说你很可悲。”她扬起下巴,正视著他窜著火苗的眼睛,“你不懂爱、你不懂信任、你……”
“你懂爱?”他声线一沉,阴鸶而不满。
“我比你还明白。”
“如果你明白,就不会使出欺骗别人的感情这种下流的手段!”
“我没欺骗你!”她激动却又不知如何正确的表达自己的心意,“我……我……”
她想告诉他,她是真的爱上了他。但是所有的话哽在喉咙,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冷漠地睇著她,“是,你说得对,你也没算欺骗了我,因为没有信任做基础的爱,根本不叫爱。”
听见他这么说,她倏地打消了跟他表明心意的念头。
是的,打从一开始就是尔虞我诈的情形,她骗了他,他也没对她说真话。如果她有一丁点恋爱的感觉,那都只是因为他的戏演得比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