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们父女俩一起努力,迟早能够拥有自己的家,那么,就算贫穷,他们也能得到幸福。
谁知,在她刚满二十岁的那年,父亲控制已久的心脏病复发了,医院的医生束手无策,她转而求助于崇礼医院也被拒绝。幸福,自此离她远去……
三年来,她并没有忘了和父亲的约定,她还是想拥有自己的房子,于是,她办了休学,在白天有正职,晚上兼差的情况下,工作到了今天……
她累了!真的很累!虽然她总是告诉自己,她一定能完成和爸爸的约定,买下属于他俩的房子,但,爸爸离开她是事实,她太寂寞也是事实,说真的,卸下了工作的她,其实是一点目标都没有地活著……
“季清纱,你真的病了……”
不只是身体,连心都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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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房的灯暗了,连续十几个小时的换心手术,终于结束了!
刘桌宇走出手术室,拿下口罩,迎向朝他奔来的家属们。
“刘医生,我儿子他情况如何?”
刘桌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安抚人心地一笑。“手术很成功,这几天若情况稳定的话,就能换到普通病房了。”
“太好了!刘医生,你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外科金童!”家属们绷紧的心终于得以放松,一个个抱成一团,还不忘感谢刘桌宇。
刘桌宇仍是微笑,转身,到了手术室旁的更衣室换下无菌衣,并且消毒。
重新穿上白袍的他,看来斯文挺拔,活似从漫画里走出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间充满著优雅的气息。
他一向是崇礼医院的护士们爱慕的对象、女病人心目中的名医,见到他,病都好了一半!
趴在洗手台旁,他洗了把脸,洗去工作后的疲累,然后习惯性地戴上金框眼镜,以掩饰他太过精炯、世故的目光。
这副眼镜是他的面具,戴上了,他就成了人人崇拜的外科金童了。
其实,“外科金童”这四个字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相反的,还给他带来不少压力。毕竟,医术再怎么高超的医生,也会害怕手术,因为一旦失败,到时赔上的不只是人命,连多年来经营的形象和成就,也会毁于一旦。
但,人们往往看不到这点,皆认为背负著盛名的他,连奄奄一息的病人也一定救得活。
荒谬!他只是个凡人罢了,靠的是长年来累积的经验和医术救人,这不代表他能和阎罗王谈判,把死人医活。
刘桌宇讽刺地一哼,走出更衣室。
一整夜忙著动手术的他,想早点回家休息了。
“刘医生,辛苦了!”护士们一个个脸红地跟他打招呼。
“你们也辛苦了。”刘桌宇淡淡微笑,擅长放电的眼睛一瞥,换来了一票护士的尖叫声。
他知道女人们都吃这一套,满足她们的偶像情结,算是他小小的娱乐吧!
“小桌,还有精神和护士调情,看来你一点都不累。”
“说什么调情!我对白衣天使们可是很尊重的。”刘桌宇凉凉笑道,轻松地把话题带过,望向与他面貌有些相似,却年长几岁的男人。
他是刘汉威,刘桌宇的堂兄,也是崇礼医院的知名医生。
“亲爱的堂哥,你早上不是还有会议吗?”
“嗯,跟你打声招呼,我就要过去了。”刘汉威面无表情,眉宇间充满阴郁。“恭喜你了,听说这次的换心手术很成功。”
刘桌宇仍面带微笑,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托堂哥的福。我累了,先回去休息。”语毕,他懒得再说客套话,打算直接越过他,回住处休息。
“明天晚上的交接典礼,你会来吧?”刘汉威唤住他,语气中有几分试探。
他这个堂弟平常不爱待在医院,自由自在惯了,所以,想去哪里、想做些什么,完全是看他的心情。
他最讨厌这种做什么事都游刀有余的人了!仿佛不需要太多付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连他最想要的院长一职,也那么轻易地就得到,而自己不管多么努力,也只能委身当个没有职权的副院长。
他不甘心啊!
这些年来,他一直致力于临床医学,想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可刘桌宇的父亲……也就是他敬重的伯父,却仍无视于他的努力,私心地想把医院让与他的儿子继承。
刘桌宇凭什么!?凭什么不费力气的就能继承医院!?
他多么希望他能主动放弃继承,这么一来,医院就是他的了!
“当然,我怎么能让父亲失望。”
刘桌宇越过他的同时,停顿了一秒,看了他一眼,透过镜片,他黝黑的眸里,闪著意味深长的光芒。
刘汉威的父母早逝,从小,父亲就把他接回家抚养,所以,他们算是一起长大的堂兄弟。
但从小到大,他和堂哥的个性就是合不来,医术理念也不同。不过撇开这些不谈,他认同堂哥的努力,也一直尊敬著他。
只是……
刘桌宇转身,倚著墙面,看著刘汉威快步离去的背影。
他热爱自由,继承医院等于束缚了他的脚步,但这名利双收的地位,却是刘汉威最想要的,无奈,碍于父亲只想把医院传给儿子的私心,他只能顺从地继承。
也许,明天过后,他将和刘汉威反目成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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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纱原本计画在下班后,直接赶到崇礼的宴会会场的,不料店长临时要她加班,害她晚了一个小时下班,加上车程,抵达现场时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
“完了!我死定了……”要是一小时三百元的打工费没了,她会哭死的。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迟到了,她拿出工作证进入会场后,就刻意弯下身,避开了主管、四处寻找与她同样来打工的巧巧。
“纱纱,你跑到哪去了?”
肩上被大力一拍,季清纱吓得魂都飞了,赶紧把巧巧拖到角落。
“小声点,我迟到了你还大声嚷嚷,要是被主管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啦!刚刚主管点名时,我骗他说你跑到厕所拉肚子了!”
“什么烂理由!”季清纱不满地叨念,但念归念,她倒很感谢巧巧的机灵,让她保住了打工费。
也因为打工费保住了,她人一放松,肚子便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今天她忙得没时间好好吃饭,中午也只随便吃个三明治裹腹,现在她饿惨了,再不快吃些东西,晚点肯定闹胃痛……
“饿了就吃点东西吧!”巧巧也听到了她的肚子叫,笑道。
“这样好吗?”
季清纱疑虑著,望著宴会上供客人食用的美食,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肚子更饿了。
巧巧观察了四周一会儿。“主管现在不在,医院的大人物们也忙著和富商们寒暄,谁会注意到你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夹了什么东西吃?搞不好还会以为你是在为客人服务呢!”
“那典礼开始了吗?”
这才是季清纱最在意的。她会那么积极的前来打工,也是因为想见识见识那名声远播的外科金童,有何特别之处。
巧巧白了她一眼。“十分钟前已经结束,你错过了!对了,你知道吗?崇礼新上任的院长好年轻、好英俊,看得我心头小鹿乱撞……”
“别花痴了,只是一个空有虚名的外科医生而已,哪值得你那么夸赞他!”季清纱不屑极了,对外科金童的印象仍停留在三年前。
“唉呀!你没看到他本人,不懂得人家有多帅啦!再说,当年又不是他亲口拒绝救你父亲的,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污蔑他的人格啊!”巧巧忍不住为对方说话。
刹那间,季清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呢……当我没说……”巧巧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干笑著转换话题。“趁著现在没人注意时,吃点东西吧!等宴会结束,我们还得忙著收拾会场呢!”
季清纱点点头,没多说什么,默默地拿著小托盘夹菜,准备端到隐密处享受。
其实巧巧说的没错,当年她是透过某个医生知道外科金童拒绝手术的意愿,但单单凭藉著一方的说词去憎恨著他,理由实在太薄弱了。
她也知道,现在再去追究什么,父亲也不会因此复活,可她心底就是怀有一股怨恨,因为这股怨恨,她才有力气独自生存……
夹满了丰盛的热食,季清纱饿得忍不住先偷吃一口。
呜呜……好感动喔!有钱人家的食物就是不一样,简直是人间美味呀!
吃著吃著,季清纱隐约听到了男性的朗笑声,她警觉地左顾右盼了下,然后耸耸肩,以为是自己饿得发慌,才会产生幻听。
这里人这么多,怎么可能会有人特别注意到她!不过,她还是小心为上,找个地方躲起来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