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这儿,我去去就来。」确定她藏身之处不易被发现,范儒鸿转身欲离开。
一只小手急忙拉住他,「到底发生什么事?那人是谁?」
「现下不是解释的时候。乖,在这儿等我。」再迟,他怕封焰会找到这个地方。
小手执意不放人,「你会回来对不对?不会丢下我不管对不对?」
「我不会。」
她就知道!水光逐渐汇集,终成决了堤的水坝,「我就知道你不会回来!你要丢下我!」就像他六年前毅然离家,从此杳无音讯一样,呜呜……
天爷!范儒鸿猛翻白眼,瞪向苍天。你老人家要为难我没关系,但至少表现点诚意、挑个好日子不成么?什么时候不挑偏偏挑这时?
叹口气,他将哭得抽抽噎噎、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搂进怀里,好声好气地哄道:
「我是说我不会丢下妳,我会回来。听我说,好好躲在这儿,待我解决完封焰的事,就回来接妳,嗯?」
不安的心初定,又想起让她更担忧的事,「那个人……武功很高?」
「没认真与他对招过,大概只在伯仲之间。」他推想。
天性使然,面对莫名其妙的挑衅,他实在没有陪着一块唱戏的兴趣,每每以全身而退作为应对,他从未想过论起武功,谁高谁低。
「那、那你……」
「放心。」范儒鸿投她一记安抚的柔笑,唇瓣轻触她额心。「我不会让妳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唯恐他会受伤,此时的她无暇细想他这话背后的含意。
纤手焦心地探上他衣襟整理,像个送丈夫远行从军的妻子,不忘叮嘱:「小心点,我等你,我会一直一直在这里等你。」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强调自己会一直一直等。
一直一直么?抑不住情动,他扣住在他胸前忙个不停的小手,抓来唇边一吻。「偶尔,见到妳这么贤淑的模样也挺不错的。」
「什……」
她还来不及把话说完,范儒鸿已松开她的手,足尖一蹬跃上屋脊,转眼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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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焰,许久不见了。」
咻!一记强势的刀风代替回答。
范儒鸿注内劲于袖,抬臂舞袖,轻易化去来势汹汹的刀风。
「你这回不逃了?」封焰瞇起眼,低沉的声音夹着怒意。
「你追我跑的游戏,在下着实玩腻了。」自腰间揣出玉扇,「唰」一声展开,瘘来沁凉的夜风,稍减封焰浑身气劲所带来的热度。「在不可不想今后与爱妻谈心时,还得提防不知回避的坏事者。」
爱妻?「那个姑娘?」
「你不是全看见了?」
「该死!」有了她,竟还敢三心二意招惹其他女子?「你已经得到她还不够么?」
「得到谁?冷姑娘?」借着月光,范儒鸿仔细打量对方反应。
如果他没看错,当他提及冷凝霜时,封焰脸上的确闪过一抹情愫。「封焰,我与冷姑娘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任何逾礼,你若心仪她,应当找她表白,而非找我麻烦。」
封焰蓦地退至月光不及处,夜幕的黑暗成功遮掩他的神情,只有微颤低抑的声音,隐隐约约透露些许激动,「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我的确什么都不懂。」冷凝霜为何只因他救过她便决定以身相许?封焰又为何在这之后频频挑他衅?「这对我一点也不公平。我什么都不知道,却一直在你与冷姑娘这浑水当中,怀璧其罪、池鱼之殃,我何其无辜。」
「她喜欢你,欲嫁你为妻。」
「又如何?我视冷姑娘为朋友,如此而已。」
「她想嫁,你就要娶!」浑厚炽热的内力随话声直扑范儒鸿。
范儒鸿见状,左掌旋起玉扇,运劲为屏,挡下强袭。「唷唷,没想到你封焰转行当起媒婆啦!」
「范儒鸿!」
「啧啧啧,只可惜你充其量只有当乔太守的资质,乱点鸳鸯谱可是会给人添麻烦的哦。」
「啰嗦!」低咒出声,封焰挥刀,脚下轻功疾纵,冲向范儒鸿。
「唰」一声,范儒鸿收起玉扇,以扇骨与封焰的炽刀对峙,几招起落,铿铿锵锵,两人势均力敌。
「你明明有本事与我对招,为何一逃再逃?」
「我不好战,更不喜欢在事态不明的情况不出手。」旋身飞腿抵开封焰劈来的刀招,范儒鸿纵身一跃,足尖点在刀身。「封焰,再胡搅蛮缠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只会逃的你有何本事?」语调之轻蔑,可见一斑。
「当然是让你非死即伤、非伤即残的本事啰。」嘴上功夫不逊于拳脚功夫的范儒鸿,当场把封焰气得暴吼。
「好,今夜此役,我胜,你随我回丐帮娶她;你胜,封焰从此封刀退出江湖!」
「有必要赌这么大么?封焰。」他对冷凝霜究竟是何心思?
若爱,为何频频找他,强逼他娶她?
若恨,也不应该寻他晦气,毕竟事不关他。
可现在这样……饶是聪明如他,也想不透个中真相。
「废话少说,赌或不赌一句话。」
「不赌。」范儒鸿答得毫不迟疑,「我在故里已有婚配,就是你方才窥见的那位姑娘,除非……你要冷姑娘为妾,这我倒是可以考虑。」
「我就先杀了那姑娘!你的妻,只能是她!」刀身一转,封焰立时出招笔直朝上一划。
范儒鸿适时凌空俊翻,足尖离开封焰刀身,轻巧落于原先所立之处。
「凡事适可而止,封焰。」说笑的语气转而森冷,月光下,嘻笑的轻松神情不再,凝聚杀气的双眸足以说明封焰的话正中他最在乎的事。
「适可而止?哼,任何阻她心愿的,无论是人是物,我一律毁之!」
「那么,我也只有杀了你,以绝后患。」玉扇一展,扇柄反握使扇面覆于手臂,空出的右手成掌,凝气于掌心。
封焰见状,起刀斜竖于前,调整内息与刀气合一。
一掌一刀,在两声同时响起的暴喝中倏发--
「住手!」清冷的嗓音破空杀来,伴随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介入即将交手的两人之间。
「妳?!」
「小心!」
电光石火后,风止,树静,万籁俱寂。
半晌,滴滴答答的声音打破静谧。
鲜血落地响,伤的,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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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回来?」
抱着怀中小狗,赵柔柔在原地来回踱步,想起他承诺定会回来接她,只好按捺出去找人的念头。
「汪呜……」小狗儿舔舔主子的脸,像是在安慰。
「你跟我一样怕是么?」双臂收紧,她害怕得冷汗直冒,幸好有小狗儿在,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多少安了些心:「不怕不怕,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之前啊,我在好几个城镇走失,他也是很快就来找我了,这回也不会例外,不会例外的……我相信他……」
只有相信他,她才不会更害怕。
「嗷汪……」狗头磨蹭姣好的浑圆。
「你再霸占我的东西,可别怪我把你丢给厨子处理。」
「哇啊!」赵柔柔吓得连人带狗离地一尺。
「是我。」范儒鸿苦笑,差点以为他不在的时候,她承蒙高人指点,学会基本入门轻功。
「范儒鸿!」听声音认出来人,她高兴地碎步奔向黑影:「你总算回来了!」
「难不成让妳在这哭喊我的名字,好让通州城的老百姓认识我么?」
「我、我才不会那样哩。」
「走吧,回去集贤楼。」他说,转身领在前头,集贤楼离这儿只有几条街,应该可以……
奇怪!抱着狗儿跟随在后,赵柔柔狐疑地盯着前方背影。
「你没事吧?」
「我怎会有事?」前方的男人笑说。
起了疑心的赵柔柔注意到他语气没先前的轻松,背影微驼,不似以往的挺直,小手探出,拉他衣袖。
「你真的没……吓!」指尖在碰触衣袖瞬间沾染的湿黏触感骇着了她。
「你受伤了?!」放下小狗,她疾奔至他身边。
此时乌云偏移,皎月露脸,照上阗无人声的沉寂街道,也照上范儒鸿血气渐失的苍白俊颜。
「还骗我说没事?!」恼火的指责夹带哭音,他人虽在身边,但她现在比之前被留在暗处等他还来得害怕,「伤在哪儿?重不重?我带你去找大夫!」
「三更半夜上哪儿找大夫?」他能撑到带她回集贤楼该要偷笑了。「快走,袭人略懂岐黄,不用担心。」
「那、那我们快走!」纤细的身子紧靠上他,肩头在他腋下等着。「靠着我,我扶你。」
「呵呵呵……」
「你笑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我很重的。」
「才不会!」她执拗地道。「受伤的人要听、听话啦……」
「又要哭了?」
「才、才没有。」她抽抽鼻,打死不认。「快听话!」
「妳将来一定是个悍妻。」强悍的程度恐不亚于袭人,「真想扶我,就别往我伤处顶,从另一边扶我吧,哎……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