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花袭人愈说愈激动,说到最后紧握赵柔柔的小拳头,压贴在自己浑圆的胸脯,语调恳切地说:「好柔儿,听姊姊一席话,若妳真喜欢儒鸿,就别作什么死守回忆度一生的傻事,强迫他娶亲也好,先生米煮成熟饭非要他负责也成;总之,既然认定他是妳这辈子的良人,就要想尽办法与他结为夫妻,就算他身边围绕许多莺莺燕燕,也要有破釜沉舟、排除万难、争取到底的决心,要他非娶妳进门不可!」
「呃……」赵柔柔又是惊讶又是茫然地看着-脸愤慨的花袭人。
她应该是来跟她示威,强调她与范儒鸿关系匪浅的吧?怎么现下反过来为她摇旗吶喊,替她加油打气,要她努力伸张未婚妻的权利,要求他履行这门亲事娶她为妻?
好难理解啊!花袭人到底是想怎么样?
不懂,真的不懂。
第七章
夜深人静时,集贤楼灯火通明,就连贯通主楼及四方别院的廊庶,亦有派人定时更换残烛以照明。
从胞弟口中得知赵柔柔天赋异禀的路感,花袭人不敢大意,亲自领人到后院,莲花指指向蹲在井边的黑影。
「喏,他人就在那。」
「呃……多谢。」赵柔柔小小声地说、受情敌帮助,她心里头怪别扭的。
「甭客气。」花袭人拍拍她肩,喜欢紧这好恶鲜明、大性单纯的小姑娘。
看多了江湖险恶,她万分珍惜因缘际会所见的纯真。
她那脸皮忒薄不敢言爱的弟弟,八成也是深受此点吸引才丢了心吧!
总之,人已安全送到,就看他们小俩口能谈出什么来了呵。
目送花袭人柳腰轻摆地走远,赵柔柔这才步出廊廉,沿着花径走向水井。
「别动,啧!你这小家伙,就不能安分一点,好好配合我么?」
他在干嘛?羞怯紧张的心情转教疑惑取代,她快步接近他。
「汪!汪呜!」
「小声点,你是巴不得厨子听见你的声音,拿你作香肉锅么?」他为何要纡尊降贵充当起狗奴才?唉。
「汪、汪汪!」小狗儿眼尖,瞧见站在男人背后的赵柔柔,连声吠叫。
「跟你说小声点了,你……谁?」出声同时,范儒鸿抱着小狗儿飞出三尺外,才回头看清来人。「妳醒了?」
赵柔柔被他此举吓了一跳,怔在原地不吭声。
怪哉。太过安分的静谧就不像她了。「怎么学起哑巴不说话了?」
「谁是哑……」回嘴的冲动及时煞停,清咳了几下,她重新来过,「我可以帮忙么?」小狗是她带回来的,怎能丢给别人照顾?
这么乖巧,真教人难以在短时间适应。范儒鸿心里虽这么想,嘴上还是答应了她。
蹲在井边的黑影再添一个,有了美丽主人,小狗儿非常安分,趴在地上任主人的手在牠身上搓来抹去。
好一只见色忘义的小狗仔。范儒鸿瞪着前一刻抵死不从的小狗仔,
「让开。」蓦地,他拉开她,哗--一桶水瞄准狗仔兜头淋下。
「汪--呜!」天外飞来一桶,浑身湿透直滴水的小狗儿猛地甩动全身,登时水珠四溅。
「啊!」
「哇!」
离牠最近的两个人首当其冲,接下不少来自小狗儿身上的「甘霖」。
范儒鸿拍落身上水珠,怒目杀向仰起无辜狗脸的小狗仔。
不用厨子出手,他现在就想拿牠做个香肉锅,差人送到通州丐帮弟子的据点--香肉可是丐帮中人颇喜好的名菜之一。
「嘻嘻……嘻嘻嘻……」风铃般清脆的笑声蓦然响起,莫名平息他的怒火。
双瞳微转,看见蹲在他身边的她正拉袖一滴滴地拭干脸上的水珠,眸光柔和俯睇仍在甩动的狗儿,曲廊烛光时暗时明,灵动她柔美的轮廓,皎白的月光随着水珠往四处扩散,彷佛一袭银纱将她完全笼罩,展现他未曾见过的柔美风情,混合着与江湖无涉的单纯清新,令他无法移目。
她浑然不知此时此刻的她,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有无法计量的诱惑。
而这,让他不得不正视她已然是个女人,且还是他未婚妻的事实。
是了,在他面前,她总忽嗔忽喜,像个小娃儿似的,他忙着应付她的撒泼,以至于都忘了她的相貌有多出尘绝俗,身姿又有多婀娜娇俏。
换句话说,她那跟闺名一点都不相符的刁蛮,其程度之高足以让人忘记她天香国色的花容月貌。
「嘻嘻,别玩了,唔……」偏寒的夜风吹过,令赵柔柔打了个寒颤。
「冷么?」
「……一点点。」是很冷,但她不想错过难得和平共处的此刻。
「是么?」她苍白的唇色可不是这么说的。
「嗯。」怕他要她回房,想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的念头迫使她说谎,「我并不觉得冷啊!我的狗……」她抱在怀里的狗突地被抢。
「牠还是湿的。」范儒鸿右手拎着小狗仔,告诉自己,他绝对是出于好意,不想她着凉,而非妒恼这头四脚小畜牲一张狗脸死命磨蹭她的身子,绝对不是!
下一刻--「范哇……啊?!」不明就里的惨叫终止于认清自己正站在屋脊上的兴奋。「我飞上来了!」
「是我带妳上来了。」飞?真亏她想得出来。
「你为什么……」下一刻,发问的赵柔柔整个人被拉跌坐在一处敞开的胸怀,阵阵暖意透过月牙色的衣衫,烘热她全身。
不出片刻,带着湿意的凉冷已消,只剩芳心怦然的少女双颊火烫,一动也不敢动地任由身后男人双臂圈搂,僵得像尊石雕。
「暖些了么?」软玉温香在抱,他不介意送上自己苦修的内功充当火炉。
「嗯、嗯……」他怎突然对她这么好?
「找我有事?」
「啊?钦。」经他一问,她才忆起自己找他的目的,「有点事……想跟你谈谈。呃……你困了么?」
「这是妳要跟我谈的事?」
「不是!」当然不是!「我是说你如果困的话,可以下回再谈,我没关系的。」
「我不困。」这丫头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今晚月色当空,夜风送凉,我还想多坐一会儿。说吧,妳要找我谈什么?」
他这一问,问掉了赵柔柔表白心意的勇气,她迟疑且退缩了。
「需要这么早就谈么?这事一点都不急,不必那么早谈也无妨。」她试着为自己争取缓刑的时间,早谈晚谈都要谈,那晚点谈也是一样的嘛,她不急。
事实上,她想逃。
天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被花袭人说动,点头同意她那句不负责任的提议,找他来个开诚布公,害得她此刻活像被赶鸭子上架,陷入不得不向他表白心意的窘境。
「但我很有兴趣知道妳要跟我谈什么。」瞧她又羞又怯的神色,想也知道他那好事的胞姊又背着他做了一点小动作。
「说吧!」她紧张得都沁汗了。他凑近她,伸舌舔舐一滴自她额角滑落的香汗。「我等着。」
「啊?!呃?你……」他刚刚是不是……轰!双颊倏地再添一把红火,烧透整张小脸。
食髓知味,男人的唇再往下移,轻触细嫩柔滑的脸颊,手亦未闲置,轻扣她小巧下颚转向自己,绵密的细吻顺势落在唇角,沿着唇线轻吮,然后,贴上唇瓣,火热封缄……
「啊!唔……」
赵柔柔张嘴想制止,反被他掌握时机,舌尖迅速侵入,闯过齿关,一探羞赧深藏的丁香软舌……
她是来找他谈事情,不是、不是来让他占便宜的啊!又羞又恼又紧张,她、她、她该怎么办?
握紧的小拳头开始发麻,却又找不到地方安置……
「抱着我。」范儒鸿趁着呼吸的空档低吟,抓握她粉拳摊开成掌,领着这双掌到自己颈后。「像这样。」
她的柔顺配合让他忍不住俯首,以更加强烈的占有欲掳掠两片红润微肿的芳唇;而她,带着-分探索,三分羞怯,指腹沿着掌下颈背线条,轻轻滑动……
她小小的举动,却引来惊涛骇浪的情潮。寒意早不知飘流到哪个无人闻问的荒岛,两人之间的热度节节升高,他搂得好紧,紧到她都能感觉到他心音的搏动,与她的同样急促怦然。
明知是轻薄,但他一点也不想结束这个吻。
这一吻,吻定了他与她携手共度一生的未来,无人能改变,就算是--
「啧,这么快就找上门。」低咒一声,双臂旋即将佳人打横抱起,在她受惊的尖叫声中,脚尖勾来小狗送进她怀里,施展轻功朝墙外大街纵去。
几乎是同时,一道焰火般的红光直劈两人先前所在位置,在屋瓦上留下几道深刻的刀痕。
「范儒鸿!」来者吼声震天,旋追两人而去。
倏尔,后院回复平静,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半晌,一道身影落于此地,瞅见瓦上刀痕,眉心折起忧恼的波纹。
「来迟了。」
语落,来人纵身遁没于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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