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能告诉本王吗?”
“能!婉黛早已有离开镇王府的打算。”
她答得相当乾脆。
如此乾脆,反倒让王爷呆住了。
本以为她会是个十分难缠、十分刁蛮的女娃,王爷对她的观感变好了,若非和杨家女儿已有婚约,也许,她真的会最适合他那冷傲孤僻的儿子。
“本王并非是势利,而是君子重承诺!早在方儿尚小时,已替他订下一门亲事,只待杨大人一回大宋,即前往登门正式求亲。”
不知何以,王爷居然对她解释他不需解释之事。
婉黛只凄楚一笑,面容相当灰白,然后战栗的低声说:“婉黛明白王爷是个明事理之人。”
静默中,两人相互凝视,似乎有了某种默契。
王爷叹口气,还想说些什么似的,韩方已闯了进来,正巧瞧见这一幕,他害怕王爷同婉黛说些什么,因为,他发现婉黛的脸色相当惨白。
“父王,你……”
“喜儿通知你的吗?”婉黛打断韩方愤怒的语调。
“你不舒服吗?你的脸色白得吓人!”韩方忧心的紧捉住婉黛手腕,而她,只是轻摇了摇头,眼角也瞄到王爷已悄然离去。
她明白王爷的难处,她并不怨他。
“只是一时晕眩罢了!无大碍。”
“你快躺上床休息。”韩方命令。
“嗯!”在他扶持下躺上床,凝视他十分挂心的容额,她轻吐一口气。
若韩方是爱她的,也许,方才她和王爷的对话就不一样了。
为妾为仆,她死也力争待他身边,可是……韩方……他的挂心、担忧或许是当她是他失足黄河的妹妹,才会如此温柔多情。
都是她和喜儿会错了意,才会……泪水快涌出眼眶,她慌忙一闭、闪着韩方。
“累了吗?”她不语,是因为她一开口,怕会哭了,会教他为难所以,她只淡淡点头。
“你休息吧!”不明白,何以他曾有种拒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且是如此强烈。
是她的冷淡?还是她的冷漠?这不像以往的她呀?是……父王说了些什么吗?想开口追问,瞧她一脸疲惫。
就等她醒来了,醒来后再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 * *
夜半时分。
西厢房里,一名女子悄悄的将门关上、蹑手蹑脚的往大门而去。
她不时回首凝望这幢大宅,脚步缓了缓之后,虽有百般犹疑,却是毅然转身而去……不寻常之感油然升上韩方心口。
辗转反恻的他,乾脆一跃而起的坐上椅子喝茶。
不知怎么搞的,似乎心口被人狠狠揪住般的疼痛,竟使他彻夜无法阖跟。
从来也不曾如此,就仿佛有他所无法猜测到的事情将发生般。
烦躁的他,只有在房里来来回回的镀着方步,狭小的空间,反倒使胸口更加烦闷。
深吸口气后,他决定到外头散散步。
才打开房门,见不远处有人正鬼鬼祟祟的往门口而去,由来者所走的方向看来,似乎是才从西厢房……西厢房?婉黛!有人挟持她?韩方一愕。
还处在徐昭雪被掳的惊惧中的他马上往这方面联想。
于是,他毫不考虑的马上轻轻一跃,往人影方向而去。
在到达同时,他也发觉挟持一事是他太过敏感,因为,他方才所见黑影并非别人,而是……婉黛!她也睡不着吗?他困惑地想道,尚未出声喊她,他已见到她手中的包袱。
该死!毫不考虑,他又轻功一层的跃到她跟前。
婉黛被突然出现的韩方吓得跌坐在地上,一手压着狂跳不已的心,一手还紧抓自己打理的包袱。
“你……你……”惊喘的她只能瞪着韩方老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你快把我吓死了!”终于,婉黛颤抖的吐出这句话。
韩方一语不发,默默的看着她。
“你不……”婉黛想开口说话,却见他正无法置信的瞪着她手中的包袱,她也傻眼。
恐怖的静默散布在空气中。
“你想不告而别?”他突然开口,哑而生硬的问,声音中毫无感情。
婉黛一惊,望着自己手中的包袱,说不出话。
“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声音冷得几乎可以冻死人。
婉黛蠕动嘴唇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离开?是不是?”韩方无法遏抑突如其来的怒意。
他如此爱她,如此关照她,对她如此真心真意,而她呢?想不告而别?他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她何以如此待他?见他一脸绝望,婉黛全身一阵颤抖。
她的脸白得吓人、双眼如此木然,根本无法运用思考,只能呆滞的盯着他看。
猛然,父王的脸孔出现在他跟前。
双眸喷火的他捉住婉黛瘦弱无力的双肩。
“是我父王!是他!是他赶走你的,是不是?是不是?”他愤怒:“是不是?”
“没!没有!”婉黛心慌意乱。
“你说谎!”
“没有!没有!不是王爷!不干王爷的事啊!”婉黛慌乱的说。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撒谎!”韩方捏紧她的双肩,使她痛得差点掉下跟泪。
“没有!我没必要撒谎。”
“是王爷逼你走的,对不对?”他紧逼着她问,不相信她的出走和父王毫无关系。
“真的没有!真的!”婉黛挣扎的开口。
“那你告诉我!你为了什么原因要走!说出一个教我信服的理由!”他那跋扈又胁迫的神情告诉她,若她说不出个理由,他绝不放了她。
心里揪痛又狼狈不堪的婉黛开口。
“我恢复记忆了,恢复了,原来……原来我是来寻爱人,寻那因考试失意的郎君,而不慎跌落黄河中,让您救起……”慌乱中,婉黛匆促编了一个故事,“放了我吧!我还要去找寻他、找寻他?……我爱他啊……”她喃喃的、含泪的说。
顿时,韩方苍白脸、原本他是不信的,原本他以为她瞎编,可她……她说的如此真实,真有此事,老天,难道他两次付出的真情,换来的都只是悲凉的下场,孤单的日子?他不要!“你真的很爱他?”他还是无法相信。
“真的!”好爱、好爱你……婉黛哭红眼、盯住他,在心里呐喊,却不敢开口。
怕开了口,他要为难、他要不安啊!她并没有恢复记忆,她只想悄然离开,不教他左右为难、不教他和王爷冲突。
韩方紧捉她双肩的手颓然放下。
原来,她早有了爱人,她是寻爱人而来的的,可是……她怎可以如此待他,怎可以上辈子的情还未清,这辈子却又要负他!“狠狠的盯着她灰白又憔悴的面容、一股不平又不甘的情绪困住他。
她这辈子该是他的,她欠他的!不!不!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是他的,这是她欠他的,她不能不顾承诺、她不能负他!不!她不能走!不能。
双跟闪着怒火的韩方情绪失控了,拉着她就往马厩而去。
得教她恢复上辈子的记忆!教她偿还欠他的感情!此时的韩方恐惧的发觉到,她在他心中所占的分量,竟远比自己的生命还来得重要,一想起未来没有她的日子,他的心就如万蚁钻心般痛楚。
不!他要她恢复前辈子的记忆——她欠他一段情的记忆。
* * *
迎着风,韩方一手着马,一手榄着婉黛纤弱的柳腰。
天山不就是他口口声声的白发童子的住处吗?他说白发童子认识她,对她了若指掌般,不是吗?而她的命不也是白发童子救的吗?那么她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世罗:知道自己究竟是千金抑或是一名丫鬟啊!夜静阒中,仿佛只闻耳边风声及两人跳跃的心跳声。
一抬头往韩方望去,和他的眸子对上。
迅速地,婉黛垂下眸子,将头轻靠他胸前。
例坐在极不舒服的马背上,倾听他规律的心跳声,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和他如此贴近。
虽然爱他,可是她的身分未明,他又有未婚妻……爱上他或者是错,或者是不该。
没有他的日子,该怎么办?她是如此如此的倚赖他啊!今夜想趁理智战胜感情时出走,怕自己哪天感情胜过理智时,可就又不如该如何了:悄悄的,一滴泪滑落她的脸颊。
待婉黛醒来时,天已大亮。
睁开眼时,她才发现自己全身是埋在韩方怀里的。
在马儿的兼程赶路下,她竟疲累的睡着了,而他,始终温柔的环着她的腰。
他——竟是如此体贴她软弱的身子。
“你不累吗?”
“不!前面有人在卖包子,我去买几个,咱俩先吃饱了,再赶往天山。”
婉黛偷觑他,见到的是一张倦容。
她已告诉他自己恢复记忆,那他何以想带她上天山?难道他不相信?可他的情分明是信呀!怎么……在小贩前勒马,买了包子递与她,韩方草草的吃了包子,不容她有意见的又驾马赶往天山。
婉黛实在压不下好奇心。
“你带我上天山做啥?”虽然她自己也一心一意想上天山,可她就不明白,他带她上天山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