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是那男子的名字吗?她兴致缺缺地摇着头。
“你还是听听吧。”
秋漱玉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转过身,果然是他!十二月的风冷飕飕地吹过,再惨也不过如此。
那个男子的眉头又皱得像初见面时那般,幽邃的黑眸深不见底,叫人猜不出他的情绪,他来多久了呢?不会正好听了全部吧。好个暗淡的一天!
“哥,你吓到她了。”端来热茶的冷雨律将她带到一旁坐下,一杯热茶让她压压惊。
老者慈祥的说:“阿风,你该向秋姑娘道歉。”
“我不敢。”秋漱玉垮着肩膀,可怜兮兮地垂下眼脸。
一个苍白瘦弱却灵气闪动的美丽女子,就算长得再像她,他也不想再多看一眼,可是从一进门,他发现自己忍不住地想看个仔细,因为她的美极其不寻常,而他说不上哪里不寻常,总觉得这是一张美丽却不协调的脸。
直到她装可怜地垂下眼睑时,脸上的不协调感才消失,这时候他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的骨架子比正常人还薄弱,纤细柔美的脸蛋透出几分病态的苍白,就连呼吸也轻浅无力,她该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然而那双莹莹如润玉的灵眸往往让人视线为之一亮,她有一双朝气十足的大眼睛,埋头盈满热爱生命的光芒。
他发现就是那双晶亮有神的眼睛让她病态十足的脸孔呈现不协调的感觉,因为她的眼睛太精彩了,不该出现在如此荏弱的脸孔上。
第二章
秋漱玉感觉到他探索的目光,不安地移动身体,就在她欲起身时,他开口说话了,“想要得到我的道歉,除非她够资格。”
她扁了扁嘴,看似卑微,又似委屈地说:“小女子我当然是不够资格的,反正处在别人屋檐下,我已有一定的自觉,少主若有什么吩咐,就请您直说吧,只要是我能力许可的,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从’。”
老者即族里的族长眼中的精光一闪,心想好个丫头!
“我只是要你医人而已。”
“我刚才才被上了一课,能医不一定要医,尤其是你说可以医的。”
“你的说法合理。”看来要挑动他的情绪不是件容易的事。
冷雨律出来圆场地说:“我们有绝对可以杀那厮的理由,那个人是‘怛那族’的少主,我们两族本来就是世仇,不过他们却没有胆量来侵犯我们,直到数月前,他们才开始采取一连串的行动,有正面攻击也有背面偷袭,甚至连我族中的妇女也不放过,其中以‘怛那族’的少主手段最为残忍,饶他一命已经算是宽容的了。”
她疑问地问:“既然是少主为什么没有人来救他?”说完她还大胆地看狼族少主冷风行一眼,似乎传达如果落难的人是他,想必也没有人想救他。
冷雨律干笑一声,“姑娘的观察真是敏锐,这一点确实非常不合理,据我所知‘但那族’的族长非常宠爱那个浑蛋,所以他一定是行动受到限制才会弃爱子于不顾,综观他们这几个月异常的行径,我们猜想可能是有不知名人士在背后操控他们,才会展开大规模的攻击,至于操控者的目的,目前还不得而知。”
“哦,小少主,你知道他要我医的人是谁吗?”
“这……”冷雨律望着大哥,希望他来回答这个问题,显然他也不知要医的人是谁。
冷风行看着她说:“我们族里没有大夫……”
冷雨律马上接口说:“可是延聘大夫的事必须经过长老会议讨论决定。”
“延聘大夫之事确实需经长老会议讨论,可是这个小女生有当大夫的资格吗?”
“说的也是。”冷雨律点点头,不再表示意见。
秋漱玉有种被人轻蔑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非常非常地不舒服……
就在这时有人急奔而入,“族长、少主,二公子回来了,他受了重伤!”
冷雨律率先冲了出去,待看清被扛来的身形,惊叫道:“是二哥!”他立刻飞奔而去。
众人很快地来到冷云齐面前,冷族长见亲生儿子正忍受极大的痛苦,他动容地唤着,“阿云,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冷云齐辛苦地撑开双眼,他的生命已如燃烧殆尽的烛火,在最后一刻他终于见到想见的人,苦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告诉他牵挂的人,“怛……那族……来了个使……使毒的老……老人……小心……”
冷族长眼角闪着泪光,哽咽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冷云齐嘴角浮出一抹苍白的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而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他的脸开始扭曲。
“阿云!”
“让我过去!”秋漱玉微弱的声音被淹没在围观的人群中,似乎没有人记得她是个大夫,她只好努力地挤开围观的群众。
“让开!”冷风行喝开阻碍的人群,粗蛮地将她拉在冷云齐面前。
秋漱玉的手被掐得好疼,不过仍是感谢他把她拉进来,虽然他的眼神怏要把人吓死,“让我试试。”
“不要让我失望!”
她蹲下身来诊视患者的脉搏,发现他体内有两股极端冷热的乱流窜动,也是这两股乱流造成他的筋骨因痛苦而扭曲,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这种下毒的手法非常诡谲,似乎另有所图?
一旁的冷雨律见她皱眉,紧张地问;“有救吗?”
就在这时冷云齐突然双目猛瞪,发出凄厉的嘶吼声,然后全身剧烈地抖动,皮肤下的血管开始膨胀爆裂。
“脱下他的鞋子!”秋漱玉当机立断地命令着,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她身后的舞剑魂不待指示即撬开冷云齐紧闭的牙齿,待药液倒入后,他双指运劲将喉咙里的药液逼往腹中。
同时冷雨律接受了她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脱下冷云齐的鞋子。
秋漱玉取出银针刺往他脚底的泉涌穴,一道污血夹杂着热气喷洒而出,接着她又刺向另一只脚,这边喷出的是带有寒气的黑血,随着一冷一热污血的流失,冷云齐体内的逆流渐渐消失,狰狞扭曲的面孔缓和了下来。
他辛苦地撑开眼皮,毫无焦点地望着前方白色娇小的人影,喃喃说道:“小姑娘谢谢你,我舒服多了。”最后他面带微笑地阖上眼睛。
“二哥!”冷雨律紧张地叫着,“秋姑娘,我二哥他……”
她命人将他扶坐起来,来到他背后脚踩七星步——
这时舞剑魂拉着她的手,摇摇头。
她推开他的手,神色坚决地说:“顾不得那么多了。”
说完她双手五指并挑,似屈非屈,似掌非掌,手势柔和,有如美人拍花,但指尖之间却凝聚一股紫纯是气,配合七星移形幻步,她的身形霎如孔雀开屏般,由一而百,绝妙的指法瞬间如万点星芒般印在冷云齐身上。
就在众人惊叹之余,她的身形一顿,数百尊移形幻影消失,只剩面容惨白的她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晃晃地立着。
舞剑魂马上向前托住她的身体。
“他……”她虚弱地很想说些什么,但全身的力量已经散尽,最后只能无力地瘫软下来。
“丫头!”舞剑魂扶着她薄弱的身子难过地唤着。
已经无力的秋漱玉努力地撑开眼皮,入眼的就是冷风行阴沉难测的脸孔,她用力地扯开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轻浅无力地说:“我等着你的道歉。”说完随即沉沉睡去。
冷风行无言地审视这张脸,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样的女子呢?看似弱柳却有不易折服的意志,这背后有多少血泪呢?“带她到‘曲风楼’休息。”说完他不耐烦地转过身,似乎不愿意为她再多浪费半点心思。
此时沉睡中的冷云齐双目暴张,一道污血如利箭般自他口中喷出,顿时令人作呕的腥味四溢,而他本人也幽幽转醒,“爹……大哥……我?”
冷雨律将脑袋挤到他眼前,关心地问!“二哥,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闭上眼睛调息一番,然后说:“除了胸口还郁闷不顺外,其他一切安好。”
“太好了!秋姑娘果然是个小神医,爹,我们把她留下来好不好,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很讨人喜欢,我自愿照顾她。”冷雨律热切地说。
冷族长摸摸他的头,慈祥又同情地说:“傻孩子,‘曲风楼’是谁的地方?”
“呃?!大哥,莫非你……”
冷风行未理会他猜疑的目光,转谈正事,“二弟,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一遍。”
冷月悬空,秋漱玉从梦中醒来神色恍惚,为何梦见他?
她梦见自己躺在冷风行怀抱里,梦中的他温柔的眼睛款款地凝视自己,吹拂在耳畔的喃喃爱语哄得她心头酥软无力,他的手指轻柔地刷过她的发丝,臂膀的余温还残留在她的身上……
她登时起了个大疙瘩,这真是即恐怖又可笑的噩梦!可是忆及那个深情的凝视,她的身体像是被电流穿过般,心口隐隐浮现甜蜜的滋味,那种感觉叫人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