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爽快地说:“可以,你去把我的病人叫出来。”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请让步吧。”她从他身旁走过,大步往校场走去,无奈的冷云齐只能跟在她身后,谁叫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秋漱玉走进巨石围成的校场,她一出现马上引起众人的注意。
见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她,她连忙对他们挥手要他们把头转回去,因为冷风行正在石台上精神讲话,求人的第一步就是别把人给惹毛了。
但冷风行显然是被打断了,他沉着脸问:“有事吗?”他的不悦清楚可见。
两人相隔数百尺,他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入她耳里,秋漱玉就没有这种功力,她将手放在嘴边做成传声筒状,然后用力地喊着,“我听说我的病人也来参加训练,我是大夫,所以过来关心病人的情况。”几句话喊下来她觉得头昏脑胀,她的中气实在不足的可怜。
冷风行环视校场一周,问道:“在场有人需要大夫关心的吗?”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他们不需要。
“请回吧。”或许她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所以他不想追究责任。
熟知她不但不离开,反而大步地穿过众人往台前走去,边走边说:“生病吃药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懂为什么狼族人要把它视为懦弱的行为,难道勉强自己站在这里就是英雄吗?以你们现在的体能情况,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你们打垮?”
“试看看!”一名不服气的人挡在秋漱玉面前,大有挑战之意。
秋漱玉一弹指扬出白色粉沫,不一会儿那人就栽倒在地上。
她呵呵轻笑,“我不但会解毒更懂得下毒,还有人想试试吗?”
冷风行走下台阶来到她面前,从容悠闲如故,只是眼中多了火光,这个小姑娘真不识好坏,他牵动一下嘴角,“你的目的是什么?”
秋漱玉嗅到危险的味道,想说服他恐怕比登泰山还难,心想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把他毒昏省事,莲花玉指再次翻起——
“唉啦!”她的手腕被紧紧地捉住,她呼痛地说:“放开我。”
冷风行更是加强手劲,寒着脸说:“在做任何行动之前先考虑自己的实力。”
“痛……”她痛得说不出声音,一滴泪就这么可怜兮兮地摘下来。
他如烫手般地甩开她的手,盯着她手腕上的红印子,一张俊脸冷得不能再冷地说:“走开!这里不是女人来的地方。”说完他转身就走。
她的性格里最明显的特色就是不懂得屈服,她追在他身后喊着,“我来这里的身份不是女人,而是大夫,看着别人残害身体而不加以阻止就是帮凶。”
冷风行倏地转身,她来不及停下脚步,整个人撞进他的胸膛,又被结实的肌肉反弹回去,最后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她抚着撞疼的膝盖骨,小嘴委屈地嘟着。
他不曾遇过比她更娇弱、更容易受伤的女人,可是明明是不禁风的弱柳之姿,却又蕴藏着无比顽固的意志,每每挑起他心头的火光,他抽动一下嘴角,“如果你认为能把他们带走的话,请便。”
少主放话了,有病在身的人更是坚定意志,他们都是站在少主这边,决定死也不离开,死守校练场。
昨夜温柔的影像愈来愈模糊,她知道不能怪他,谁叫自己不自量力地踩老虎尾巴。不过既然做了,断没有半途回头的道理,她对四周的人说:“你们所面对的敌人不是单纯玩刀弄剑的人,昨天我从死者身上采集了一些血液,我发现他们中了好几种见血封喉的剧毒,这些毒相当罕见,除非能事先找到解药,否则中者必死!”
在场的人为之动容,再怎么精良的训练也抵不过这么狠毒的毒药。
秋漱玉见众人已有反应,继续鼓动唇舌,“我的药箱里有几瓶采集的毒液,光有这些我还是调配不出解方,除非有‘活体实验’。”
“‘活体实验?”有人忍不住出声,听来有几分吓人,不知道她小脑袋想些什么?
她解释地说:“就是以活人来研究,实验者喝下稀释调配后的毒液,我就可以从实验者的身体反应研究出解毒的方法,就像冷云齐中毒那次。但是我不确定能不能找出解方,还有时间一久,稀释的毒性会不会致命?所以我很犹豫……不过既然各位都有为族人卖命的决心,与其拿生命在这里苦撑,不如把你们这条命捐出来让我研究,说不定可以救更多的人。”
“这……”他们犹豫地看着冷风行,他们的精神领袖。
冷风行淡淡一笑,“你这些毒是什么时候采集的。”
“昨天我在黑石屋帮人治病的时候,有时间就收集死者的血液,然后再用药物把毒液粹取出来。”
“你昨天做了不少事。”他嘲弄地说。
“还好啦。”自己昨天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体力做这么多事,不过他不点破,她索性赖皮到底,娇憨地傻笑道:“大家这么照顾我,我为狼族尽点心也是应该的,不过我的研究还是需要不怕死的勇士。”
有人犹豫地说:“我来试试吧。”
秋漱玉看他一眼,“不行,你身强体健的,应该在战场上多尽点力。”
“那就由我来吧。”
秋漱玉点点头,“就是你!就算负伤在身也要将自己最后一分心力贡献给狼族,狼族武土不怕死的精神赢得我的敬重。”她接着对门口喊着,“大家进来吧。”
音未落,一群老老少少携着家当走进来,舞剑魂指挥他们在校场的围墙边放下床椅、被褥,而另外一些人则扛着药桶走到秋漱玉身旁。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冷云齐问:“这桶药不是昨晚熬的吗?”
“正是,不喝点良药壮壮筋骨,就算是稀释的毒液也会要人命的。”接着秋漱玉用大碗公盛满药液,然后摘下一滴鲜红的液体,毒液瞬开染了一碗鲜红,她端给第一位实验者,用前所未有地沉重脸色说:“喝吧,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住你的性命的。”她挺佩服自己的演技。
那人带点犹豫地接过大碗公,虽是稀释,但也太大碗了吧,虽然有誓死的决心,但是喝了这碗毒药还能活命吗?不过这毒药好像芳香四溢,他心中有几分疑惑,“这个毒药怎么这么香?”
“你听过良药苦口吗?”
“听过。”
“那毒药当然是甜口了,否则哪有人会上当。”
那人想想也对,便不再疑惑地将毒药一倾而尽。
“怎么样?”众人同声问出心里的话。
那人突然痛苦地招着喉咙,嘶声喊道:“好热!”
秋漱玉镇定地说!“你先到一旁躺下,等毒性完全发作,我再去诊脉。”
接着她对围观的群众说:“我这里总共有十种毒药,每一种毒药需要十来个实验者,还有人愿意牺牲奉献吗?”
第七章
半个时辰后,校场的围墙边搭起临时赶建的医帐,医帐前负伤的武士们大排长龙等着领毒药喝,药桶上赫然贴着“剧毒”两个鲜红大字。
秋漱玉坐锾在医帐里,喝过毒药的武士休息半个时辰后,得进药账让她把脉下药方。她轻地把个脉,然后开些补药虚应了事,伤者即可好好吃药,也会好好休息,她的如意算盘可真是一个子儿也没少拨。
原本她轻松得意的弯着嘴角,只差没把二郎腿给跷上桌面,但冷风行却突然来到,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她马上收起得意的笑容,坐直身体,“少主怎么有空来?”
“神医不欢迎吗?”说罢他还搬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当然欢迎。”在他面前她总不能乱开补方敷衍了事,秋漱玉苦笑地说:“少主没别的事忙吗?”他气定神闲地说:“神医简单、少主难为啊!你的研究计划弄得人人皆知,参加研究的士兵个个誓死如归,我如果不来关心,岂不显得冷漠?”
“反正大家也习惯了……呃!”一时嘴快,她马上改口,一脸敬畏地说:“我是说少主的担子重,大家都能理解,所以这等小事就让我等替你分忧解劳就行。”
看她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模样,冷风行是有几分得意。环视医帐一周,不禁佩服她把场面弄这么盛大,好像真有这么回事。若不是她不及防备的眼神泄漏了心事,自己恐怕也像在场的人一样被耍得团团转。以她的聪颖机智,再磨练个几年,生嫩的骗子很快就变成老奸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着了邪,一心只想来为难她,和她过招、看她解招似乎成了最大的乐趣。他往后一靠轻松地说:“我只是来关心解药研究的情况,神医大可忽略我的存在,多放些心思在伟大的计划上吧。”
忽略个头!秋漱玉在心里直骂箸,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打着招牌招摇撞骗,非但不折穿,还故意来这段儿,害她被有如骨头卡在喉咙般难受,明知他摆明跟自己过不去,可是众目睽睽下又发作不得,戏总得唱下去,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她对眼前的士兵说:“这位大哥,坐下吧,让我帮你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