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妳踢我的脸?」道馆内,十岁小男孩单手捂着颊,恶霸小脸不敢置信有人敢当头一脚踹他。
无论在家或在外,他永远是小霸王,旁人只有宠溺、奉承的份,从来、从来没人敢动他一下的,而这个圆得像糯米丸的女生竟胆敢迎面给他一脚,好大的胆子!
「这……这是比试,是、是你自己没躲过的嘛……」穿着道服的六岁小女孩一脸无辜,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刚刚爸爸和凌伯伯明明说了,要她认真打,别客气的啊!
「妳是说我打不过妳?」忽地,恶霸男孩老羞成怒,不承认自己打不过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女生。
「我……我又没说!」这会儿,小女孩更加无辜,不解他怎会这么想,红扑扑的圆脸满是不知所措。
「妳明明就是这个意思!」涨红脸大吼。
「我没有啊……」小女孩慌叫。
「妳有!」怒声指责,冲上去开打。「别以为我会输妳!」拳打脚踢,不管规则。
「哇──你这样犯规……」
「打架还管什么规则,看我的厉害……」
霎时,偌大的道场上,两名小孩扭成一团,打得难分难解,战况激烈异常,至于「爸爸」和「凌伯伯」呢?
就见两名大人气定神闲地坐在道场边,边看着场中快扭成麻花卷的孩子们,边笑呵呵闲聊──
「志昂,我家那小霸王就拜托你了!」相貌俊朗的中年男人微笑托付。
「凭咱兄弟的交情,那有啥问题?」虎背熊腰的道馆主人忙不迭拍胸脯保证,笑得很是凶残。「小鬼头只要落入我手中,包他乖得像只猫!要知道我『阎王教头』不是被叫假的。」
「我相信!」看着小女孩又一脚踹中儿子,摆明在这场架中占上风,俊朗男子不禁又笑。
至于战得正火热的小霸王,此刻正陷于打不赢小女孩的羞辱感中,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扳回一城,完全不知自己已被父亲出卖,即将迎接羞辱不断的凄惨未来……
第一章
吓!
双目暴瞠,凌扬猛地被噩梦惊醒,瞪着漆黑的天花板好一会儿后,他终于翻身坐起,下意识往额头一抹,这才发现自己在空调运转的舒适凉意下,竟然惊出一身的冷汗。
太可怕了!他已经许久不曾再梦见「惨绿童年」的往事,怎么今夜无端又作起噩梦来?
事出必有因、凡事有征兆,莫非……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凌扬不敢再想下去,连忙起身开灯,看了看时间,才晚上十一点半而已。
「真见鬼了我!难得一天早早上床休息,却净作噩梦,莫非真的命贱,容不得闲……」爬了爬头发,他边嘀咕边走进浴室,决定冲个热水澡来洗去满身冷汗与不由自主上窜的寒意。
约莫十五分钟后,他套着浴袍来到宽阔的客厅,阳刚漂亮的脸庞满是神清气爽,两手正拿着毛巾擦拭着还在滴水的黑亮发丝之际──
「嘟嘟……嘟嘟……」蓦地,电话铃声响起。
谁啊?这个时间还打电话来烦他?皱起两道漂亮浓眉,凌扬很快地伸手接起电话。
「喂?」口气不是很好。
「凌、凌先生吗?我这里是警卫室,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很显然的,保全先生强烈感受到他的不悦,是以飞快报出「深夜扰人」的原因。「楼下有位小姐坚持是你的朋友,一直说要上去找你,赶也赶不走,所以……所以……」心知肚明自己心软,不忍心见一个女孩子惨兮兮地在深夜游荡,因而破例帮她打电话问,是以到最后,声音有点心虚。
「所以打电话上来问我要不要见她?」凌扬脾气向来就不太好,如今闻言更是火大,忍不住吼了出来。「如果是我的朋友,早就自己打电话给我,还用你打来问我吗?我每个月付住户管理费请你们保全是要干啥用的?如果每个自动巴上来的女人我都要见,就算给我一天四十八小时,我也见不完!」
这栋住满政商名流的豪宅大楼不是标榜保全严谨吗?他会花大钱购下其中一户,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怎么如今感觉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妈的!这个不尽忠职守的天兵保全下一次再有这种情形发生,他非要让他保不住饭碗不可!
「对不起!对不起!凌先生,我马上请那位小姐离开……」心惊胆战,连声致歉,可怜的保全先生已顾不得悲惨女人会不会流落街头,如今保住自己的饭碗才是正道。
「羊咩咩……是我啊……你怎么可以赶我走……」
蓦地,就在保全先生忙不迭致歉中,夹杂了女子的慌叫声,透过话筒断断续续飘入凌扬耳里,让他登时一愣。
羊咩咩?会这么叫他的,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莫非那个人上来台北了?
闭眼揉着眉心,凌扬禁不住浑身窜起一股恶寒,有种想马上挂断电话,当作自己听错的强烈冲动,可当他睁开眼,出口的却是──
「把电话拿给那个女人听!」
「啊?」还在担心自己饭碗不保的保全先生被这突来的变化给搞傻了。
「把电话拿给那个女人听!」再次怒吼,某位先生耐性极差。
「好、好的!」急忙应声,不敢再延迟,飞快将手中话筒拿给在警卫室外站了很久的女人。
「羊咩咩,是我……」女人一接过话筒,马上可怜兮兮喊人。
果然!事出必有因、凡事有征兆!刚刚作的噩梦根本就是预兆着她的到来!
熟悉嗓音一入耳,凌扬深深吐纳了三口气,然后──
「糯米丸,妳给我马上滚上来!」雷声骤起,石破天惊。
「我本来就很想上去啊!」女人喃喃自语,非常、非常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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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予彤从来不知自己的散心之旅第一天就会这么凄惨,如果凡事能预知,她根本不会计画此行来让自己历此一劫。
唉……她的霉运是不是还没走完啊?
搭乘电梯来到某人花了上亿买下的豪宅公寓门口,她忍不住暗忖叹气,肥肥的食指有些虚软无力地按下门铃。
「叮咚!」
门铃才响一声,原本紧闭的大门马上被人猛力拉开,随即她就被一只铁臂给扯了进去。
「糯米丸,妳在搞什么鬼?给我说清楚!」如雷吼声这回不再透过电话线,而是直接在她耳边轰轰作响。
「呜……羊咩咩,我好惨啊……」圆得不象话的脸蛋揪成一团,可怜兮兮的对童年玩伴哭诉。
「不准叫我『羊咩咩』!」黑脸怒吼,凌扬气势磅?j地拎着一颗超大「糯米丸」塞到沙发上。
「你名叫『羚羊』,不就是羊咩咩吗?再说,你也叫我『糯米丸』啊……」小声嘀咕抗议,却在见他横来的一记狠瞪后,马上噤声不敢再说。
呜……古人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啦!
「说!为什么会来台北找我?」怒气勃发地在她对面落坐,开始开堂审问。
「人家……人家工作的那家公司倒闭了。」垮下脸答非所问,夏予彤心情好闷。呜……可恶!为什么她待的公司,每一家都会以关门大吉作为收场?
「又倒了?这是第六家了吧?」忍不住扬眉讥讽,凌扬不得不怀疑是某人煞气太重,是以煞倒了一家又一家的公司。「看来妳的黑煞之气依然兴旺,威力不减哪!」
「呜……不要说了!」闻言,夏予彤捧脸哀叫。「那些公司会倒闭,完全不关我的事啊……」不!她绝不承认自己煞气太重,连续煞倒六家公司,一切只是巧合!绝对是巧合而已!
见她瘫着肥肥肉肉的身体在沙发上哀哀惨叫,凌扬不自觉勾起笑痕,双臂抱胸又问:「那和妳来找我有啥关系?」
「公司倒闭,没遣散费可拿,连最后一个月的薪水也领不到,所以心情不好,出来旅游散心。」
「然后呢?」瞇起眼,凌扬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单纯。
「然后……然后……」瞄了瞄他,夏予彤一脸悲凄。「然后我在火车上上厕所,等回到座位的时候,行李已经不见了,只好一路坐到台北来找你。」呜……她对不起铁路局,一路逃票到台北。
「……」无语了许久,凌扬不带任何希望地出声了。「妳该不会把该随身带着的钱包塞在行李内吧?」所以才会落得身无分文,两手空空搭火车来到台北找他求救。
心虚点头,她无话可说。
再次深深吐纳三口气,他突然出手用力扯着她耳朵大吼,「妳是猪啊!有人笨得不知道出门在外,钱包要随身带着的吗?上厕所?妳怎不干脆把妳的豆渣脑袋栽进马桶里算了?」
「哇──痛……好痛!」被人像拧猪耳那般拧着耳朵,夏予彤哇哇惨叫,痛得快迸出眼泪。「羊咩咩,你快放手啦!耳朵快被你扯掉了啦……」
听她叫痛,凌扬咧开凶残笑容,恨恨地又用力拧了下,这才愿意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