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恐怖?!”阿国顿时觉得那牛皮纸袋已长出千只利爪,将他才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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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房旁边的斗室,有双眼睛始终盯着庭院外的大门,直到巧子轻手轻脚的将大门开了又阖,自认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忙了一整个下午,她脱下衣裳,准备洗个热水澡,床边的电话尖锐一响,令她原本就已拉紧的心弦结实吓了一大跳。
“喂?”
那端静默了数秒钟。
她又问:“谁啊?”
终于有个声音传进耳里,“我是派出所的黄警官。”
巧子一颗心立时弹上九重天,手心唇瓣一起颤抖得厉害。
“我不是都说了吗?”
“说了什么?”
老天,这声音……这这根本不是什么警官,是江衡!
恐惧笼罩着她。
江衡知道她去过派出所?他还知道什么呢?
她不敢出声,等着他发话。
“说话呀,你跟黄警官都说了什么?”听口气,他似乎只是在试探她,“或者,要我到你房里去,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装神弄鬼。”巧子壮起胆子,决定先找个借口,然后再见机行事,“阿喜官到派出所告我卷款潜逃,我如果不去把话说清楚,难保不会连你一起拖下水。”
“这是你把那十万元交给阿国的主要原因?”
“唉,连这你也去查,太过分了吧?”巧子顺风行舟,接着说:“警方迟早要来查我的,若被他们发现了那笔钱,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希望你不是另有图谋。”
“也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是你的合伙人,不是你的奴才或禁脔,防我像防犯人一样是什么意思?”喀喳一声,她把话筒甩上,以表明她内心的不满,更重要的是掩饰心虚。
第四章
密集的训练,随着江衡预定到日本的日子逐渐接近,越来越让巧子喘不过气来,她不是负荷不了,而是近乡情怯,是一种自心底油然而生、无以名状的 惶。
每天晚饭过后,江衡会把她叫到书房,跟她一遍又一遍的演练和山本老夫人见面时,可能被询问到的各种状况和内容。
“为什么你不觉得好奇?”演练完,他随口问:“我为何会对山本家族如此熟悉?”
突然被这么一问,巧子愣了下,“你一向无事不通,稍微打听一下,应该很容易吧。”
“我告诉你的这些事,在台湾除了我和成轩棠,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江衡盯着她的眼,也逼着她必须直视他的脸庞。
那是一双清澈像潭水的眼睛,仿佛世界倒映在它的波心,那样美好,那样迷人,但不该属于一个恶贯满盈的人。
“因为那是你捏造出来的?”他所说的话当中,有一部份她根本就不相信,他说山本巡佐纵容他的家仆欺负台湾人,还说……
“你看这是什么?”江衡卷起袖管,露出手臂上一大块结得歪七扭八的疤痕,“当年我只是到山本家偷一碗白饭,就被痛打成这样,你说,我该不该去捞那一百万回来,以报血海深仇?”
巧子一时无言以对,她不知道江衡曾经受过什么样的屈辱,自然也就无从体会他的忿恨和悲凉。
她浅浅的一笑,正要收拾东西回自己房间,他又开口了,“你以前当乞丐的时候让人打过吗?”
“唔,打得可厉害了。”不愉快的往事最是不值得回忆,若非他问起,她大概永远也不会主动对旁人诉说。
“打你的人你还记得?”瞧他的架式,大有想为她寻仇雪恨的可能。
“记得,一个是你,一是成轩棠。”她说话时,小心的注意着江衡脸色的变化,果然,他惊讶莫名。“不可能,我们谁都欺负,就是不可能去欺负一个小乞丐。”他们是盗亦有道,非常具罗宾汉劫富济贫的凛然正气的。
巧子耸耸肩,“原就不巴望你会承认,反正我也没有报仇的能力。”
后面这句话让江衡心里一突,“但你想过?”找他和成轩棠报仇?一个女人一日起了念头就很可怕,常言道:最毒妇人心。他不可不防。
她无言的瞅着他。
“那十万元,是你报仇的方式之一,还是全部?”江衡躺向一旁的长沙发,冷郁着一张了无笑容的脸。
“如果真要报仇,我不会只要那区区的十万元。”那岂不太便宜他了。
“何妨说来听听?”他跷起二郎腿,饶有兴味的等着她的答案。
巧子轻啮着贝齿,口是心非的说:“也许我会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你,和十万元比起来,你要值钱多了。”
没想到这个说辞竟引得他哈哈大笑。
“谢谢你这个漏洞百出的笑话。”江衡搁下手中的香烟站了起来,踱到她身畔,与她面对面站着。
“你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在天香楼没有人不知道你有多孤僻,多冷感;在这世上,除了跟你像哥儿们的阿国,你连卖菜的老伯都不愿跟人家交谈,更遑论去找个人来爱了。如果哪天你开了窍,记得通知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品尝你这朵玫瑰的芳香。”
“在你玩弄了那么多女人之后?”巧子不屑地反问。
“请纠正一下你的措辞好吗?”江衡口气激越起来,“跟我相好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没有谁玩弄谁那码子事,懂吗?”
她嗤之以鼻的把脸转开,这可让他大为冒火,要不是千慧在这时候走了进来,而且显然有重要事情相告,他铁定会卸掉她两块肩胛骨。
“三爷,”千慧神色仓促,等不及避开巧子就附在江衡耳边叽叽咕咕。
“怎么会?”江衡面色变得凄厉而狂怒。
巧子站在一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走,到派出所把人弄出来。”他大步迈到门边,忽地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瞟了她一眼之后,匆匆离去。
当车子的引擎声在屋外响起时,巧子骇然跌坐在椅子上。
出了什么事?是……那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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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细雨落个不停,十点多了,江衡还没回来,天大的谜团没人能为她解开,巧子心中志下心坐立难安。
她不经意抬眼看见墙上的日历,赫然发现今儿已是三月初一,那么……胸口霎时一窒,她赶紧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她行事镇密周详,没有人会发现一丁点蛛丝马迹的。
今日,她晚餐扒了几口饭就没吃什么,此刻强烈的饥饿感袭上五脏六腑,因而决定到厨房看看还有没吃的。
门一开,江衡就站在门外,两眼着火似的紧盯着她,把拳头握得咯咯响。
巧子不敢跟他眼光相接触,低头道:“你回来啦。”
“是你,是你去告的密!”他几近咆哮的钳制住她的臂膀,“为什么?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装蒜!”他只要再略加用力,就可以把她的手臂扭断。“搞不清楚我有多大的能耐,就敢跟我耍把戏,你简直找死!”
他查过了,他一定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全查得一清二楚。
巧子抬起头,深吸口气,勇敢的顶撞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冷不防地,江衡咬着牙,用力的赏了她一记响脆的耳光。
“你凭什么打我?”她痛得眼前金星乱冒,尖着嗓子哭道:“你贩卖毒品、赚取黑心钱,像你这种人早该下十八层地狱!”
“贩卖毒品!”江衡真要活活给她气死。“是你的想象力特别丰富,还是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太差了?你走吧,走得远远的,计划取消,从现在开始,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走就走,反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抚着脸上五个清晰可见的指印,她的朱唇颤抖着,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嘴角缓缓淌下血丝,味道腥甜得让她觉得心口疼痛难抑。
她胡乱的把衣物塞进手提袋要离开,就见千慧悄声来到门外。
“看了明天的早报再走吧。”
巧子不明白她的用意,一口回绝了。她一边流泪,一边咬牙切齿的说:“这次算他好狗运,没被警方逮到,下次、下次我会出更狠的招数。”
“看了明天的早报再走吧。”千慧重复着同样的话,“如果你恨的只是他一个人,那就没必要害得其他人跟着一起遭殃。”
“其他人?”巧子愕然问:“其他什么人?”
“可怜又贫穷的渔民啊。”她两手抱胸,背倚着门板,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低喟一声,“他们走私香菇、中药材不过是想多赚点钱养家活口,三爷虽然损失不小,但是我想他们恐怕才是最可悲的受害者。”
“你是说江衡跟成轩棠密谋走私的不是毒品?”那种人所做的事,理所当然应该要坏得透顶才是呀。
“看来你跟王爷的过节的确不浅。”千慧揉着太阳穴,倦眼眨呀眨的望向她。突然问:“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