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接过肉串,跟他走出办公室外,挨着朱红色的栏杆,她食不知味的边吃边和他聊。
“要怎么恭喜你?”安华的笑很不自然,像强颜的自嘲。
见她满头雾水,他补充道:“薇娜说,魏先生下个月将请两个星期的婚假。你,不会不知道吧?”她是不知道呀。
“他的事与我无关。”萧子琳不会天真到认为那晚的拥吻具有任何的暗示意图。
魏怀轩对她只有鄙夷和憎恶,一如她对他只有怨恨和不满一样,他们是两条平行线,惟一可能有的交集,就是她那可怜冤死的姐姐。
“不是蓄意骗我的?”他睇着她,见她烦闷的别过脸,忙用手扳回她的脸孔。
看着他如汪洋般深邃的双眼,她忘了要回答什么,这是一双温柔得足以融化霜雪的眼。
萧子琳冲动地脱口道:“安华,如果有一天我要嫁人,一定嫁给你。”
没想到他原本尚称悠然的脸,忽尔敛起笑颜,肃穆地托起她的下巴,怔怔呆视好一会儿。
“你不可以脚踏两条船,这世上每一份感情都该得到起码的尊重,即使那并不是你想要的。我知道我得不到你,但我仍愿意当你是最好的朋友,给你祝福。”用指尖轻触她艳润的唇,他非常难舍地说:“魏先生是个理想的伴侣,我相信他一定能给你你所想要的幸福。希望你能专心一意待他,善尽为人妻子的责任。”
“是魏先生亲口告诉你的?”魏怀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茱儿,她跟我一样非常伤心。”安华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他的话必有九分的真实。
萧子琳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去找他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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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怀轩仍埋头在大堆的设计图中,电话一通接一通,挂下电话,他呆坐、沉吟、动手批阅文件,完全无视于萧子琳的存在。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看他依旧不予理睬,她索性拿起桌旁的卷宗,压在文件上。
魏怀轩深吸一口气,燃着火炬的眼直凛凛的瞪着她。
“我们的婚礼是什么时候决定,谁决定的?”
“你有意见?”他反问。
“我以为我们早忘了婚约这回事。你不想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不,你必须嫁给我。”他的口气坚定得毫无转圜的余地。
“凭什么?”
“凭那二十万欧元,和这两个人。”魏怀轩丢给她两张名片,“除了嫁给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萧子琳瞄了一眼上头两个熟悉的名字,脸色立刻刷成一张白纸。
“他们……”那不是她在台湾同时结交的两名男友。
“找来了。”魏怀轩不怀好意地噙着笑,斜眼睨向她。“你的交游可真广泛。”
她嘀起小嘴,恼怒的说:“我愿意嫁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也不愿嫁给你。”
“很好,去叫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帮你偿还二十万欧元。”
“那二十万欧元是你自己说要给我的。”萧子琳发急了,嗓音也跟着拔尖起来。
“我给的是阮月宜,不是你萧子琳。”他阴险地一扬嘴角。
萧子琳一口气猛抽上来,遇上他炯炯的厉芒,沮丧的又咽了回去。
“那笔钱我给了阮月宜。”
“为什么给她?”
“因为……因为……”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他必然二话不说立即将她赶回台湾。萧子琳长声一叹,拉开魏怀轩办公桌前的椅子,颓唐地跌坐上去。
“我跟月宜是室友,她跟我说她不想嫁你,可又想从你那儿弄到一笔钱,以便和她男友远走高飞。我当时闻财心喜,又天真的以为你大概很好骗,就跟她阴谋了一个诡计,打算把钱A到手以后,再拍拍屁股走人。这就是我们全部的、粗浅的、愚蠢的计划。”
“你何以那么有把握,一定能从我这儿拿到钱?”魏怀轩与她四目相视,他从没想过,在那样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可以同时容纳无邪与狡诈。
“我聪明呀,对付男人我最有一套了,”意识到他脸色乍变,她赶忙闭上小嘴,“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算了,也不必多费唇舌了。“你要听的是实话对不对?实话是,我本来就不是个好女人,不然怎么会跑到柏林来招摇撞骗?所以,劝你最好不要娶我,否则迟早把你们魏家,和你这间公司败光光。”
“我很有兴趣见识见识你的本事。”他莫测高深的眼里,闪着危险的火光。
“你,你爱上我了?”不然干吗非娶她不可。
“没有。”他断然道。“将来也许会也许不会,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在未来的五到十年内,免费为我做牛做马,供我玩乐,伺候我一切所需。”
“二十万欧元得花两三千个日子来偿还?”萧子琳火死了,“你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彼此彼此。”魏怀轩把一份处理好的文件丢给她,“送去给克利小姐,告诉她我约了客户明天早上十点见面,你也一道过去。”
忍着一肚子怒气,萧子琳不情不愿的拿起文件,才转身走了两步,魏怀轩又开口说。
“不要试图逃走,护照在我这儿呢,也不必妄想打电话跟那两个可怜虫求救,我已经告诉他们你被我高价买了,并且大方的送给他们两张机票,时间是今天下午一点二十分。”
“你,好卑鄙!”她恨不能抓起桌上的瓷杯,往他头上砸下去。
“错了,我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惩治恶人,偶尔做点坏事也挺有趣的。”萧子琳望着他,久久开不了口。这个男人终于露出凶残的本性了。陈建良说的没错,他是条变色龙,在金玉糖衣的伪装下,他有颗比猛兽还恶毒的心。
很好,如此一来,她就能无所顾忌狠戾出手,杀他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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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早晨,魏家三口人难得齐聚一堂,共用早餐。
魏母拿出一本礼服公司的目录,要萧子琳仔细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款式。
萧子琳表现得兴致高昂,喜上眉梢的模样,令坐在一旁的魏怀轩颇感意外。
“就这件,魏妈妈您觉得如何?”深知魏母个性保守,不喜奢华,她便投其所好的选了一件绝对合她心意的复古式,阳春价白纱礼服。
“太小儿科了吧。”被她从胃到心逐步收买的魏怀玉,大声为她叫屈。“这可是我们魏家第一次办喜事娶儿媳妇,就这件礼服?人家还以为我老妈、老弟有多吝啬呢。”
最后,在她们母女俩精心挑选,并且再三坚持之下,选了一套欧洲正流行的款式。
“至于首饰和其他必需品,就让怀轩陪你去买。不要太省,来,这个拿去,前天怀玉才帮你办出来的。”
萧子琳看着那张金卡,很客气的推了好一会儿,才干恩万谢的收下。
“怀轩啊,趁今儿个天气好,带月宜出去走走,散散心,这些日子她累坏了。”
那还用说,天天不到三更半夜不入门,是她自己爱糟蹋自己,活该。
“我说话,你听到没?”魏母加大声量,很不高兴他哼哼啊啊的没当一回事。
“听到了。”魏怀轩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手上的报纸。
吃完早餐,回房换上帅劲的外出服,萧子琳脚步轻盈地晃着手中的皮包,开心的哼着台湾小曲。
“准备好了?”魏怀轩站在门外,用很不礼貌的眼光瞟了她两三眼。
瞧他一身米黄色休闲装束,像是要去打小白球。
“你不会要我跟你去压草皮吧?”这些天,她对他有了全新的看法,上班时,他绝对道貌岸然,不苟言笑,那副假道学的脸孔让她想起念大学时,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学究。
下班之后,他就狐狸尾巴渐露,很像狼人里那个主角,每到月圆时候就会兽性大发一样。
他是风流无情的。根据薇娜的八卦消息指出,他的风流韵史其实不算少,只是最后都无疾而终。萧子琳非用小人之心加以忖度,不过推其原因大概不外乎见异思迁,和喜新厌旧。
多么不堪了然的事实。她怎么也忘不了,和他第一次在史达林广场和他初次邂逅时,是如何折倒在他那翩然倜傥,气宇轩昂的风华下。
差一点点她就要以为自己认错人,寻错仇了。
“再过七天就要举行婚礼,你不想趁机大捞一笔?反正是花我们魏家的钱。”
“对哦。”她配合他的戏码演出,马上眼睛一亮,露出满脸利欲熏心的馋相。“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想自己一个人去买。”比较能够随心所欲。
“以便疯狂采购一番?”他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随随便便就给人家猜那么准,讨厌。“把信用卡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