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得也是。”只因一切来得太快,她犹来不及感受,却已拍板定案。她,楼琳,从此时此刻起就是孟家的媳妇。
原本闹哄哄的屋子忽地沉寂下来,安静得教人有些无措,两人无言地彼此对望了数分钟,楼琳开口问——
“你要喝点什么吗?”大半天忙下来,不仅渴还饿着哩,当新娘子真不是盖的,累死人了。
“咖啡,谢谢。”尚未学会相亲相爱,倒很懂得相敬如宾。
楼琳走进厨房,又转了出来。“对不起,我不知道府上的咖啡放哪儿。”
“不是‘府上’,是我们‘家’。”孟师尧牵着她的小手,重新走进设备新颖宽敞,干净得几乎纤尘不沾的厨房,打开流理台上方的一个柜子。“目前只有少数几样用品,将来你可以随个人喜好加以添购。”
是啊,偌大的柜子,居然只有一包咖啡、一包奶精、一包代糖和两个杯子。
楼琳左右瞧了瞧,惊喜地发现一只水壶和三四罐的可乐。
十分钟后,她将两杯散发着浓醇香味的曼特宁放在餐桌时,孟师尧正在和公司的秘书通电话。
她知趣地不打扰他,兀自走向窗台边,缓缓打量这整栋房子华美的装潢。
敞亮的客厅约有二十几坪,三面采光,质地细致的窗帘布从高高的墙上直曳至洁净光亮的木地板,与人一种恬淡舒爽的感觉。虽然不清楚每样家具是否均出自名家之手,但看起来都很赏心悦目,很高雅。
靠窗的茶几上放着一只青瓷花瓶,上头插满了各式鲜嫩欲滴的花朵,是这栋用来当新房用的屋子里惟一象征喜气的东西。
别墅外有个花木扶疏的中庭,棕榈耸立,里边还有假山和喷泉,整个环境看来相当悠闲宁谧。
方才进来时,楼琳曾瞥见社区外墙镶刻着“夏园”两个字。
孟师尧年纪轻轻,竟能拥有这么一栋价值数千万的豪宅,想必他的收入一定高得令人咋舌。
想想她也工作了几年,全部的收入加总起来,恐怕连一间小型公寓都买不起。她妈妈都不知抱怨过多少次,要她另谋高就,但她就是不听。
当初决心从事研究工作,她就已做好了安贫乐道的准备,毕竟要找一份和自己的兴趣相符的工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孟师尧还在讲电话,而且短时间内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楼琳枯坐着,已喝了两杯咖啡,只好比手划脚的告诉他,想先上楼把一身笨重又可笑的礼服给换下来。
他不知有没搞懂她的意思,继续拿着话筒高分贝地向秘书小姐下达指令。
楼琳提着搁在沙发上的行李,步伐轻盈地登上二楼。楼上有四间房,她立在走道中央越起地不知哪间房才是她的。
没辙啦,一间一间打开来看吧。
第一间是客房,第二间是书房,第三间最大也装潢得最气派的一间是主卧室,通道底端又是一间客房,不过比先前的那间要大上许多。
现在问题来了。她和孟师尧尽管已公开宴客,又有两人以上的证人,但,他们到底算不算是一对夫妻,需不需要履行夫妻义务?
楼琳考虑了一会儿,走进主卧室。
这间卧室真有味道,所有摆设全是中欧复古式,慵懒浪漫中透着帝王般奢华的尊贵气息。
她把行李搁在茶几旁,觉得不妥,又提起来搁往椅子上,也不配,再摆到垂着纱缦的古铜大床上,觉得更突兀了。
怎么会这样?她立在原地托腮思忖了下,终于明白了。是寒碜,这只过于廉价的行李袋,和这整个卧房的华丽精美严重的格格不入。那么她呢?
楼琳想找一面镜子,看看镜中的自己,是否也不属于这个空间。但在房里环视了一圈,镜子没找着,倒在玻璃橱柜内发现了一张孟师尧和某个女人状似亲昵的照片。
她是谁呢?
楼琳淡淡地望着照片中,那笑得甜蜜的漂亮小姐,心底没丝毫异样的感觉,好像那只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她把照片放回原处,才忽地醒悟,照片里高傲自信的男子,已非单纯的孟师尧,而是她的新婚夫婿。
但,那又如何?每个人都会有过去的,就算他之前曾结交过数以万计的女友,也无损于往后成为顾家爱家的人呀。
“她是我表妹,叫丁聆。”
孟师尧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了楼琳一大跳。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乱动你私人的物品,只是刚好……”
“无妨。”他不以为意的说:“以后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随意翻阅、更换,或丢弃。”
“谢谢你给我这样的权利。”她一时还不能适应女主人这样的身份。“我想,我该先去把这身快束缚得我透不过气来的衣物换下来。”
“我来帮你。”他很自然地伸手替她把背后的拉链拉下来,霎时大片雪白柔嫩的肌肤裸露在他的面前,孟师尧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如凝脂般的香肩上啄了一口,双手下意识地环向她盈盈一握的小蜜腰。
楼琳仿佛遭蜜蜂螯到,麻刺得她慌乱地转过身子,拨开他的双手,不料,那礼服居然就顺势滑落地板,教她羞赧得不知如何是好。
“慢慢来。”孟师尧似乎“见多识广”,对她铱纤合度的好身段,虽心动却也不至于鲁莽造次。他弯下身,拎住礼服,“来,现在一脚一脚的抬起来,很好。”口气温柔如慈父。
楼琳怔怔地看着他从行李袋中翻寻良久,眉头愈皱愈深。
“呃,我来找好了。”这样光溜溜的站太久会冷耶。
“就这些衣服?”他勉为其难的从其中挑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袖T恤为她套上,“你不该这样亏待我老婆的。”
“还好吧,我不觉得这些衣服有什么不好。”穿起来很舒服呀。
“请记住,楼小姐和孟太太是不同的,以后不管你做什么都要稍微替我设想一下。”
楼琳心想,幸亏她明天就要出远门,否则两人这样相处下去,肯定要出问题的。
“我现在要到公司去处理一些事情,等我回来吃晚饭。0k?”
“好的。”由着他在额前用力亲了下,楼琳傻乎乎的立在原地,不知该体贴的送老公出门去乃是为人妻子第一条的基本义务。
趁孟师尧上班的这段空档,她正好可以做点事情,首先利用她的手提电脑上网和非洲的安吉拉博士接上线,了解一下他们的工作进度,并且告诉他她得延后一天到达。
新娘子这个名词对楼琳并不具有特别的意义,既不兴奋也不惶恐。她甚至没注意到孟师尧的双亲只有父亲出席婚礼,不见他母亲的踪影。
晚餐前妈妈来了电话,旁敲侧击的问她现在怎么样呀?好不好啊?师尧人在不在?
“很好很好,不要担心,师尧先到公司一下,晚餐前就回来,对,我们会一起吃晚餐,当然不是我煮,你要我煮饭给他吃?开什么玩笑!你以前又没有教我下厨。”
婉拒了妈妈要她当个贤妻良母的提议,楼琳依然故我的端坐在书桌前,和安吉拉博士交换各种研究心得。
不知不觉已过了晚饭时间,好饿呀,也许公事太忙了,孟师尧一时走不开,索性自己到便利商店买个便当吧,难得没有妈妈在旁叨念个没完没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吃饭,她很开心的把一个便当吃个精光。
快九点了,接近她就寝的时间,去洗洗澡,刷个牙吧。
* * *
接连着两个会议让孟师尧忙翻了,看看桌上的钟指着八点正,他收拾好公事包,正准备赶回别墅,赵佳敏竟毫无预警地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孟师尧见她两眼红肿,脸颊还残留着泪水,顿时蹙紧浓眉。
“为什么?!”赵佳敏恍如嘶吼般的质问他。“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
“我早提醒过你,要你尽早离开。”他面无表情的说。
“带着一颗破碎的、千疮百孔的心?我做不到!”她激动地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臂使劲摇撼。“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我挖肝掏肺的对你,结果呢?”
赵佳敏气愤至极,咬牙切齿的说:“宁为王碎,不为瓦全。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心有多刚烈!”
像一阵风来得急去得快,留下的只是无限的叹息和错愕。
孟师尧耳里传来她“砰”的一声损上木门的声音,心情坏到了谷底,偏偏他老妹也选在这时候赶来凑热闹。
“我警告过你了不是,先斩后奏是行不通的。”孟师禹拎着两盒炒面,一盒递给他,一盒自己吃。
他和孟师尧相差七岁,是很时髦的现代女性。
“我还有事,没空陪你。”该先打个电话给楼琳的,她这时候铁定饿坏了。
“嘿,”孟师禹一只胳膊挡在他面前,“我刚从医院回来,你不想听听妈对你连知会都没知会她一声,就擅自结婚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