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要我写什么?”
“呵呵!晚点再说、晚点再说,今晚是来玩的,也是来增进我们彼此情谊的,先喝杯酒再说吧!”
曾向朱笑呵呵地打着马虎眼,并先干为敬,喝完杯里的酒。赵元旗虽然也喝了酒,但表情仍是很冷漠。此时,经理带着两个陪酒女郎出现,正好转移了曾向朱的注意力。让湘婷有机会好好地对赵元旗撒网。
虽然说他一副穷酸样,但有钱人通常很怪,说不定他只是刻意伪装,故意低调,才会这副模样。
湘婷挤出崇拜的眼神,对他说:“哎呀!作家啊?好棒喔!”
一般男人不管再怎么冷傲也抗拒不了女人崇拜的目光,更何况是美女的崇拜。“听说作家的版税很优渥!能靠写作为生,你的文采一定很棒!”
通常听到这样的吹捧,男人一定得意地扬起下巴,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可是这个赵元旗非但没有一丝自豪的模样,反而说--
“我说过我才刚出道,根本赚不了什么钱。而且我的文笔还有待磨练,称不上什么文采。”赵元旗一脸正直地说。“若要靠爬格子吃饭,除非成了名,否则就得当代笔作家或接些零星的稿约。再不然就是写武侠或科幻等通俗小说。”
他一本正经地分析,把自己贬得极低,听得湘婷是一阵错愕。这男人居然毫不掩饰地自暴其短,他是太自信还是太自卑?看惯了男人厚脸皮和爱吹牛的“天性”,眼前赵元旗奇异的行径让湘婷呆了一下。
“你……呃、赵先生真是诚实,不过我想你是太谦虚了。”湘婷自从成了红牌小姐后,很少遇到不知如何应对的场面,但赵元旗真的把她考倒了。她觉得自己额上就像小丸子一样,浮出了三条黑线。
她突然端起酒敬他。“好了,不谈这个,我敬你一杯吧!”
这招“酒遁”可是她的终极必杀技。无论遇到什么状况、怎样的冷场,只要一端起酒喝掉就统统没事,可谓是百发百中、履试不爽、管用得很!
可是,今天她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居然踢到赵元旗这块大铁板。
只见赵元旗皱眉看着她良久。“不用了,我不舒服。”
沈湘婷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该不会是喝太多了?”
还是酒量太差?他该不会是属于“一杯倒”的那型吧?湘婷心想。
“不是,是味道!”
“咦?”
他嗅了嗅,眉毛攒得更深。“你的香水洒太多了。我过敏!”
哇哩咧~~去你的大西瓜!这个不识货的乡巴佬,这可是纪梵希的最新款香水耶!
湘婷心里可是讦谯到不行,但脸上仍挂着笑,只是,那笑容有点僵硬、有点颤抖,额头上也隐隐浮现青筋。她紧抓着酒杯重重放下,怕自己一时克制不住,会用酒给他洗脸。
“您不喜欢我身上的香水味吗?真、是、抱、歉!”湘婷从牙缝中迸出话来。
哼!居然嫌我的香水味太浓,我看你干脆去猪舍闻猪粪味好了!
也不知道是这大铁板的脸皮太厚,还是神经太大条感觉不到她的愤怒,竟还直直地盯着她的脸看了足足三分钟,然后下结论道--
“我觉得你的粉可以不必上那么多。”
什么意思?这是在嫌我的妆化得太厚喽?真是够了!也不秤秤自己几斤几两重,居然还敢嫌她的香水味太浓、妆太厚?湘婷觉得她的忍耐程度已濒临极限。
“还有,你不怕感冒吗?穿得这么薄,当心着凉。”赵元旗完全看不出湘婷几近扭曲的脸色,仍不知死活地发挥他“大爱”的精神,关心人家的身体。
“谢谢您的关心,本姑娘身体好得很。”湘婷的声音紧绷得有点拉高,她紧急地深呼吸几口,才又若无其事地说:“抱歉!我转个台,您稍坐一下。”
湘婷决定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怕到时她会冲动地做出什么举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晓得她现在很想送一桶汽油、一枝火柴给这个白目男。
谁知这赵元旗又丢下一个炸弹,让湘婷猝不及防。“不用了!我要回去了。你不用再回来了。”
“什么?”
“什么?”
和她一同尖叫的是真像猪的大情圣。
“你这么快就走了?我连合约细节都还没和你谈呢!你再坐一下嘛!我保证稿酬一定令你满意,而且绝对可以让你一举成名的!”曾向朱急切地拉住他的手。
“抱歉!我不想接下这个工作。”赵元旗抽回手,一脸冷酷地说。
“你连工作内容都还不知道就拒绝,会不会太不理智了?我相信等你了解详细内容,一定会觉得这是笔报酬率极高的工作。”曾向朱不死心地说。
赵元旗冷静地瞥他一眼。“不用说,我已经猜到你要我写什么,我的回答只有一句:‘办不到!’。”
“为什么?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
“话是没错,可是这不代表我一定得接这个写作工作。抱歉,我先走了。”
“可恶!你也不想想!这笔丰厚的稿酬以你这个三流作家的行情来讲,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你居然不要?你是穷疯了还是想借机哄抬身价?”曾向朱脸红脖子粗地吼着。
赵元旗站在沙发前,冷冷地看着他。“我没那闲功夫和你玩心机,这笔稿酬对目前的我而言的确很高,但你以为我是为了钱才选择写作这条路的吗?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说完,赵元旗头也不回地离开,完全无视于被气得狼狈的曾向朱--他怒目瞪着赵元旗离去的背影,张着嘴却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呃……现在是什么情形?怎么场面一下子变得这么火爆?湘婷连想插个嘴缓和气氛的余地都没有。可是基于职业道德,她仍然起身跟上前去送客人离开。
“赵……赵先生,请留步。”湘婷几乎得小跑步才能追上他。
可恶!没事脚长那么长干么?她在心中抱怨。
“干么?”赵元旗发现她气喘吁吁地追来,在大门前停下脚步。
“您就这么生气地离开,我怕您气坏了身体。有什么事好好说嘛!何必伤了和气?”湘婷展开她细致的嗓音劝道。
要知道,在她沈湘婷三年的陪酒经历中,从来不曾让一个客人抱着不愉快的心情踏出“爱情海”的大门。她可不会让这个大铁板砸了她的招牌!
“我没有生气啊!气的人是他吧?我只是如实地说出我的感觉罢了,你想太多了。”
呃……湘婷觉得她额上的三条线又回来了。
“呵呵~~是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那请您慢走,希望您下次再光临‘爱情海’,季萱一定热情招待您。”她笑着说出客套话,基于职业习惯她说着酒场中最常见的场面话。
一般的客人通常会笑着说“一定、一定”之类的话,然后免不了拉拉手、搂搂腰,占占便宜。但湘婷早该知道那是针对“一般”客人而言,而眼前的这个怪脚绝对与“一般”的定义差很多。
果然--
“不了,多谢你的热情,我不喜欢这种地方。再说,我也没那闲钱来这种销金窟。再见!”赵元旗一本正经地说完,就潇洒离去。
只留下一脸铁青的湘婷杵在原地,久久不能移动……
因为--沈湘婷已经被这个白目男、大铁板气到胃出血得内伤、全身发抖、脸部抽搐、双脚抽筋,动也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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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晓得那个男人的神经是用什么做的,竟可以粗到这种地步,简直快把我气死了!真是够了!我这个红牌小姐的面子都被他踩在脚底下了!哇--气死我了!”
湘婷此时正毫不淑女地窝在红色绒布的软骨头上,对着造型可爱的趴趴熊电话咆哮。她素净的脸上脂粉未施,白里透红的肌肤闪着光泽,一头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此刻的表情若被“爱情海”的客人和同事看见,一定会吓得目瞪口呆。
而另一端正被她魔音穿脑的对象,正是她的至交好友--殷小梨。
小梨在电话线的这一头,冷不防地被湘婷的尖叫袭击,她缩起肩膀赶紧把话筒拉得老远,觉得自己的耳朵就快废了!
和湘婷认识超过十年了,对她老是冲着电话大吼的“坏习惯”也了若指掌,但笨头笨脑的她还是老忘了躲,最近经理叫她她都没听到,看来她的重听就是被沈湘婷这个损友给害的。
“没那么严重吧?不过是一个不识相兼不识货的白目男,有必要让你气成这样吗?”虽然耳朵还在隐隐耳鸣中,但小梨仍然挺有义气地出言安慰。
“怎么会不严重?拜托!我沈湘婷是何许人物?连续三年蝉联最有价值的陪酒女郎,被我征服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居然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青仔欉’踩在脚底下,这口气我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