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忍不住地怒骂出声:
“糟老头子,你打什么诨?”
“啧啧,真是个泼辣的小姑娘。”君药师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添油加醋。“可惜我这把年纪也无福消受,倒不如我拜你为师,你教教我怎地下毒整人。”
话的意思单纯,却教唐门之女听错了意思,她气得全身发抖,而台下群众的哄堂大笑更刺激她下毒手出险招。她是气疯了,压箱绝技、独门下毒招术全搬了出来,为的只是给自己争回一口气。
偏偏君药师视而不见,东躲西闪,让她更是难堪。
君药师总是在她追上来时,又一闪于她身后,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诚心恳求的说:“我说小姑娘,你别这么小气,大方点将唐门下毒、解毒之法传授给我!我君药师是从不给人下跪的,不过为了你的绝技,我一定给你磕三个响头,拜你为师……”
唐门之女怒火中烧,凌厉地伸出她青黑色的指甲,毫不保留的抓向君药师。
“哪里来的臭老头,你一直羞辱我,究竟是何居心?”
君药师搔搔头有些不解。“我刚才不是说清楚了,我想拜你为师……”
话未说完又被唐门之女的腿所攻击。
一场你追我逃的武打戏码热闹上演,群众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停的吆喝鼓掌。
这次冷焰可听清楚“君药师”三个字。让他不解的是,传说中的鬼影神医眼高于顶,救人全凭一己高兴,好不容易答应救人,往往又要伤者为他做件难事,加上行事神秘不常现身,照理说不该在这种场合见到他的。
他疑惑地瞄了眼场上嘻嘻哈哈逗弄着唐门之女的老头,真是那传说中鼎鼎大名的鬼影神医君药师吗?
冷焰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至于另一个脸色铁青的人,自然是站在一旁的唐冀川。眼见原本是场美事的比武招亲变成闹剧,相信任何一个为人父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儿去。
君药师不觉得自己年龄超过太多了吗?
如果这老头便是传说中的鬼影神医,那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因为,眼前这个老人家跟所谓的老顽癫也相去不远,再不解救自家女儿的话,唐门从此恐会沦为笑柄,被人嘲笑不已。
唐冀川顾不得君药师是不是前辈高人,也不管插手会不会让人谩骂不公,他就是不能让这浑老头在唐门撒野,坏了唐门的威望。
“前辈——”唐冀川出手挡下女儿的攻势,向君药师拱手说道,“唐门绝技是不外传的。”
君药师翻着白眼,得理不饶人地指着唐冀川的鼻子臭骂:“放屁、放屁!女儿家向外,等这位辣子姑娘嫁人,她不就外传给她老公了。”
“哈……说的好,说的好!”众人颔首发噱。
唐冀川干笑,为将怒气隐于心中,整张脸因此扭曲不堪。“就算女婿是半子,唐门的规矩还是不传外子的。”
“你还真是唆,什么外子、女婿的我都不当啦!只要教我下毒、解毒之法就好,这辣子姑娘就送给想要的人吧!”君药师为达目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臭老头——”唐门之女气冲冲的一声暴喝。
这浑老头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实在欺人太甚。
她火红的身影掠过唐冀川,丝毫不留情地攻下险招,掌影已覆盖在君药师的面门上。
这会儿唐冀川并不加以阻止,反而放任自己的女儿狠狠攻击。
君药师眼见就要吃大亏,竟还笑眯眯地欣喜若狂,不为所动。
“啊!青光磷磷,这是什么鬼毒呀?”君药师喜孜孜的大叫。
台下的观众掩口屏气,心想君药师这下生不如死了,胆小的人还都闭上眼不敢再看下去。
可惜,事与愿违。
一道白影飘向擂台,用摺扇挡下唐门之女的双掌。
冷焰及时出声:“姑娘,请手下留情。”
也不知是冷焰功力高强,亦或君药师注定死不了,总之唐门之女这一掌是被冷焰给化解了。但是辣子姑娘玉雕般的粉脸顿时通红,一双晶莹剔透的翦水瞳眸直盯着冷焰。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彼此心悸的震撼全表现在脸上,唐门之女因此羞怯地收了招式,更退了好一大步。
“嘿!小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对辣子姑娘下了什么咒语,她竟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君药师吹胡子瞪眼,探头出来。“这招不错,小子,你好心教教爷爷我吧!”
冷焰突然觉得额角隐隐作疼。君药师的情绪简直是变化无常,他不是才要学习唐门的下毒绝技吗?
“老前辈,在下冷焰有一请求,看在唐门今天比武招亲的份上,您就别再为难人家。”
君药师贼头贼脑、表情十足的抚着长须点点头,并将冷焰拉至一旁偷偷的询问:“小子,你看上了辣子姑娘?”
冷焰有些尴尬,“前辈,我——”
君药师瞧冷焰还满顺眼的,率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呵呵笑着。“放心吧!爷爷我会成全你的。”
不等冷焰回答,君药师人影一闪,踩着观众的头顶,蜻蜓点水般地已在一里之外,远远还传来他的笑语:“小子,爷爷我赶明儿再来找你。”
大家一阵错愕,对君药师这种突然而来,又飘然而去的行径,一时之间都还不能接受。
简直是将人当傻瓜嘛!
冷焰耸耸肩,最起码唐门之女不再有难堪的场面出现,女孩家的脸皮毕竟较薄。当然,自己也私心希望她别因为君药师的捣乱而错过好姻缘。
只是,心中为何有更多的酸涩不舍?
才一抬脚要步下擂台,冷焰感到一股劲风扑来,他下意识拿出摺扇吓阻攻势,飘然闪过唐门之女的双掌。
当冷焰知是辣子姑娘后,既诧异又不解,只待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唐门之女抿嘴一笑,灿烂炫目的笑颜令人不忍眨眼,“公子,既然你上了擂台,就是有挑战之意,小女子自是奉陪到底。”
“不,我只是……”冷焰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求助的望向唐冀川。
威严的唐冀川这时学会了视而不见,挥挥手往旁边一站,一脸的漠不关心,明白表示不帮任何忙。
除了君药师这浑老头不算外,打从开始到现在,唐冀川也只瞧这位白衣男子顺眼,其功夫更是莫测高深,把女儿交给他,他放心许多。
再说,自己的女儿不也跟那人眉目传情,羞答答地一反常态。他这个做人老子的还是不要当个阻挠之人,否则依女儿的辣子性格,事后自己肯定会吃不完兜着走。
“唐姑娘——”冷焰见唐冀川的冷漠态度,又向她一拱手,“在下学武并不是用来比擂台的。”
唐门之女蛾眉一蹙,怒火已起。“废话少说!”
冷焰一叹,只好无奈接招。
这一开打,台下围观的群众自是欢呼声连连。
当然也因两人一红一白的身影飞舞地相当好看,完全看不出是在比武,倒像共舞着一招一式。
唐门之女生性泼辣,出招比试向来阴狠,但遇上了冷焰多少收敛许多,总在关头处犹豫不已。
冷焰浅笑,他的武功自是高出唐门之女许多,人家姑娘的好意他懂。所以,他优雅的打开摺扇,轻松地将她的招式接住,比武中从不让她落地跌个难堪,为她保留了女孩家的面子。
“承让了,唐姑娘。”冷焰客气含笑,不疾不徐的说。
从小到大,唐门之女大概就只有这次输得最快乐。
她脸儿红红、眉儿弯弯、眼睛水亮亮的,她可以拥有这个男人了,她笑得极开心。
冷焰被这样的唐门之女吸引,松懈了自身的防备,等到眼前一片白粉纷飞,神智有些混乱时,他知为时已晚,已着了人家的道。
就在快要失去知觉时,他听见唐冀川的声音——
“各位英雄好汉,小女的比武招亲就到此结束,由这位小哥拔得头筹,明日唐府将准备水酒筵席,还请各位前来喝杯水酒……”
“姑爷,你醒来得正是时候,刚好赶上婚礼。”喜鹊将冷焰的红色礼服捧进房中。“我叫喜鹊,是小姐的贴身丫环。”
“姑爷?”冷焰不解,环视置身的房间,头疼地想起比武之事。
喜鹊笑嘻嘻地眨眨眼,“姑爷是喜昏头了吗?是了,能娶到小姐可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呃……姑爷,还请你快将礼服穿上吧!”
喜鹊自得其乐地替冷焰将衣服穿好,满意的点头,“姑爷也不错啦!生得一表人才,算是配得上小姐了。”
冷焰苦笑,这自称喜鹊的丫环从来都不顾及他人的意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吗?更惨的是,他不知唐门之女对他下了什么毒,总之他现在不仅武功尽失还全身乏力,行走江湖至今,就数这次的遭遇最惨。
然而这真的是很惨的遭遇吗?
思及唐门之女的一颦一笑,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发酵、膨胀。
才刚逃离京城中父母亲所安排的亲事,怎知又掉入另一桩亲事中,可见这是他的定数,老天爷大概要他这时候成亲吧!
思及此,冷焰的心中就舒畅许多,坦然地接受这门亲事。反正对于唐门之女的种种,他不仅不反感,还觉得那是魅力所在。看惯了千金小姐的矫揉造作之后,唐门之女的种种作为无疑是股清流,大有我辈之人的知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