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过不知老刀心中所想的醒儿,自是和颜悦色地问候他:“老刀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哎呀,什么老刀先生,叫起来多扭捏,直接叫我老刀方便多啦,龙姑娘。”
“那你也别喊龙姑娘。”
“是的,小丫头。”
丫头?好古老的叫法。“好吧,老刀。”
“咳。”石咸打断他们。“对不住,瞧你们谈得熟络,实不忍打扰。但请容我提醒,早膳时间已过。”
“喔!”老刀想起什么似的,拍拍肚皮。“我一早起来打铁,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听到石成这么说,醒儿才想起她徒昨晚到现在一直滴水未进。这一想,她惊觉自己饿得可以吃下一桌菜。她咽咽口水,求助地望向石咸。
“用膳吧,龙姑娘。”石咸微微笑道:“我送你回客居。”
“好。”她说:“呃,老刀,我对打铁挺有兴趣,可以再来看看吗?”
“欢迎,欢迎。不过,请你下次走前门。”
醒儿尴尬地吐吐舌。“我会的。”
“请吧,龙姑娘。”
“嗯,老刀再见。”
“嗄?再见。”老刀不明其意,只有跟着她说。
醒儿吃下两个肉包子,喝了一大碗米浆,结结实实地填饱肚子。
“吃饱了吗?”石咸轻声问。
“嗯,吃得好饱。”她抹抹嘴。“包子做得比我们那边7-EVLEVEN卖得好吃多了。不过,我不喜欢喝米浆,如果有可……呃,我是说,如果有豆浆喝就更好了。”她差点就说可乐,还好及时改口。唉!这时代不可能有可口可乐,恐怕也喝不到任何汽泡饮料。唉,她叹了一口更大的气。
7-ELEVEN是啥东西?石咸当然不懂,他留意的是醒儿的最后一句话。
“豆浆?”
“啊!”天呀,人家好心收留她,给她住这么大的房子,还派人伺候,她却得寸进尺,要求东要求西。醒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没有也没关系啦,我喝米浆也可以的。”
“别这么说。姑娘来者是客,石咸当尽待客之道。”
“你……”醒儿嘟起嘴。“我都说了,你叫我龙儿就行了。”
“在下不敢逾越。这样称呼姑娘于礼不合,恐惹人非议,破坏姑娘名节。”
“名节?”她怪叫,接着又发现石咸一直没与她同坐。她坐在饭桌上进食,而他却从一进门就站在靠窗的角落。
“是的。姑娘,你来自异世界,可能不明白本朝风俗,可否容在下解说?”
醒儿沉默地点头,猜想他大概会说出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来。
“姑娘,本朝注重男女之别……”
果然是这些迂腐的观念,醒儿翻翻白眼。
“……有曰:男女授受不亲;又曰:男女不可共处一室。姑娘,你我今日共处一室,已违礼教……”
“停。”她受不了地喊:“拜托!你这些话对我是老掉牙了。”
老掉牙?这又是什么意思?石咸蹙起眉。
“算了。”醒儿挥一下手。“我们的世界差距太大,是无法沟通的。别谈这个,徒伤和气好吗?”
石咸点头。碓是如此,他们差异太大,光从她的用语来看就是一大证明。
“石咸,其实,我今早本来是要到天地找你的。”
“哦?”
“可是我迷路了,才会闯进那个打铁场。”
他挑挑眉,不打算更正她封岩洞错误的称呼。反正名称只是代号,错了也无伤大雅。“姑娘找在下有事?”
又叫姑娘!醒儿翻翻白眼。“有,我想请你带我参观石家堡。”
石咸皱起眉头。
“喂!”醒儿在他来不及拒绝前又说:“你不可以说不,因为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不能要求我三步不出闺房。”
石咸轻声欺息。“我请人带你参观可否?”
“不,你带我去。”
“可是男女有别,同行出游,恐惹人猜疑。”
“我不在乎。”醒儿耸耸肩。“石咸,你是堡主,别忘了你的待客之道。”
他一时无言。
醒儿知道自己的坚持有些任性,但是她需要石咸,他身上那股稳定的气息总能安抚她因突来变故而生的慌张、无措。
“拜托、拜托。”醒儿拱手道:“石咸,这个世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我需要你的帮忙。”她黯然垂头。“我不了解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我怕出糗,也怕没有人理我。你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不见得会接受我。”
“我明白了。”石咸低沉的语调神奇地安抚醒儿的无助。“我陪你,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他许下诺言。
“真的?”醒儿惊喜地抬头。“你没骗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石咸凝视她被笑意刷亮的小脸。她是适合笑的。
“太好了!”醒儿笑颜如花,欢呼着:“谢谢你,石咸,你真是个够意气的朋友。”
石咸没答话,一瞬也不瞬的眼光始终不离她的笑脸。
第三章
石成花了整整四天的工夫,终于陪醒儿逛完石家堡。
在他耐心的陪伴及详尽的解说下,醒儿对石家堡及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来她来到宋朝。醒儿回忆著历史:积弱不振的宋朝,一直没拥有整片秋海棠。北宋基本只统一了中原与江南,北方辽国则雄踞著长城与大漠,双方南北对峙。
又根据石咸的说法,虽然宋朝兵力不如北方辽国,但战端未起,虽不达盛世,也还算天下太平。
“还好。”醒儿喃喃道。“没有掉到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不然可能更惨。”
她躺在石咸所居天地里的一株大树上衲凉,边想著四天来所得的“资料”。
石家堡位於太行山上,盘据整个山头,占地千亩;依山势而建,共分六部分:天地、客居、岩洞、草舍、花家及小轩。老刀的岩洞,充满原始的粗圹;关月梅住花家,是鸟语花香的田园林舍;溯溪流而上,白衣的小轩隐在重雾缥缈间。草舍乃落鞋害生韦暮邑所有,他以竹蘸建屋,清风徐徐,缓送清淡书香味。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天地。”在醒儿眼中,天地是石家堡最漂亮的一部分。
天地如其名,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石、有屋,景致秀丽而富于变化。天地是大自然一出精采的演出。
醒儿翻身下树,走近溪边,蹲下身,用手捧水洗脸。“好凉。”她开心地笑。
坐上岸边的石头,她随意地拿袖摆擦脸,目光溜过眼前的好山好水。
闲来无事,醒儿总喜欢在天地逗留;美其名是中意天地的景色,其实她是不想离开石咸太远。今天一早,石咸就和他的军师——韦暮邑,关进大堂的议室厅,也不知是商量什麽。醒儿不堪久等,百般无聊地走来走去;一会儿戏水,一会儿爬树,倒也自得其乐。
“扑通”一声,一条鱼跃出水面又沉入水中。醒儿倏地回头,恰见小鱼游远。
“有鱼耶!怎麽以前没注意到?”她兴匆匆地趴低身子,手伸进水里拨弄。
议事厅的门被推开,韦暮邑抱著一大叠帐本走出来。行经醒儿身边,他蹙起眉头。“醒儿姑娘,你在做什麽?”
“跟鱼玩啊。”她头不回地说。
他原想告诉她,一个闺女不该有这种失态的举止,但石咸却对他摇头。
“不必多言。”
“可是她……”韦暮邑暗叹一口气。见到醒儿大胆、失礼的行为,他时常叹息以对。“堡主,我先告退。”
石咸颔首。
“帅哥,你这溪里的鱼是野生的对不对?”
“嗯。”他轻应了声。天知道野生是指什麽?
“这些鱼会游到哪里去?”
“不清楚。也许游出堡外。”
“哦——”她站起身,用手拍拍灰尘。“你今天想带我参观什麽地方?”
石咸眼睛一溜,将她全身上下看了一圈。
“顺溪流而上,可到逵白衣住的小轩。我们今天到那儿走走好吗?”
“好好好。那个叫白衣的,好像很神秘,而且他又住全堡最高点,一定很值得看。”
“请。”石咸侧身让路。
醒儿走了两步,忽觉不对。“奇怪,这不是回客居的方向吗?石咸,我们是要到小轩吧?”
他微微一笑。“真好,姑娘慢慢能辨别路径了。”
因为醒儿上次迷路的缘故,这些日子石咸费心为她说明石家堡整个布局,教她辨识方向,带她走遍每一座宅院,务求她能不再因迷失路径而无措;今日小有所成,石咸无限欢悦。
“这都是你的功劳。”醒儿笑道:“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是要往小轩。”石咸指著她道:“不过,请姑娘换套衣服再上路。”
“什麽?又要换衣服?你没搞错吧?”
“姑娘,”石咸耐心地解释:“一个闺女应该注意服装仪容,衣服沾有污秽,本就该换掉。”
“拜托!”醒儿受不了地叫:“我告诉过你,我不适合你们的生活方式,别要求我嘛。”
“请姑娘试著入境随俗好吗?穿著污衣拜访客人总不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