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失落?」
「就是……」阿姆犹豫了下,「我也说不上来……应该说,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好象把我当成陌生人,好象我们不认识似的。」
「怎么会呢?我们是好朋友啊!」
阿姆在对面叫起来:「噢!你说了,我们是好朋友喔,不能赖帐!」
「你在说什么?」苏儒熹失笑。
「我就是觉得失落。」阿姆落寞地说:「之前的不提,就拿这回许少哲的死来说好了,发生私研问题,你的形象受到了严重的损伤,甚至还一度被拘留,可是当你对我说起那些事的时候,却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好象天掉下来了,你都可以自己处理,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反正跟你做朋友的感觉就是很失落,因为你是个无敌铁金刚,永远都不会有伤心、难过、需要朋友安慰的时候。」
无敌铁金刚?苏儒熹为阿姆的形容词发笑。他绝不是什么无敌铁金刚,只是习惯了能够自己处理的事,不去麻烦别人。难道这样真的错了?
「这样不好吗?」他犹豫地。
「不是不好。只是你什么都不说,天知道你心底在想什么?你就算把我骂成猪头,我也不晓得啊!」
「我没有把你骂成猪头。」苏儒熹皱着眉头。
「我知道啦!我是打个譬如。因为你总是沉默,可是你的心又不是透明的,事实上你的心比任何人都复杂。」阿姆喃喃地抱怨:「你复杂的心思永远让人摸不透,有时候难免我就会想,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儒熹,老实说,我真的很好奇,以你这种闷骚的个性,江晓浣都不曾怀疑你爱不爱她吗?」
猜得真神准!是苏儒熹苦苦笑了。晓浣不仅怀疑,他们还为此吵了一架。
「这些不劳费心,国际电话很费的,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
「喂,小心一点。」
「我知道啦。再见。」
「再见。」
必须承认,他的确不习惯掏心,也习惯了能自己处理的事绝不烦劳别人,毕竟他早就长大了,学会了独立自主。
就因为如此,晓浣觉得他不够爱她?
是这样吗?他的做法错了?
除了行动,他该有更具体的表示?
苏儒熹喝掉第三杯长岛冰茶,开始反省自己。
要他就此放弃晓浣?绝无可能。
那么就该改变做法喽。
山不转嘛,路转。
唔,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呢?
第九章
决定出国后,车研研除了通知好友,也带回了一大堆如纸箱、防尘布之类的东西。
这一晚,她正在为心爱的布沙发覆上防尘布,门铃却突然响了。
「咦?」她抬头看一下钟,十点半。「这么晚了,会是谁啊?」她疑惑着,想着苏儒熹的警告,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
「研研?妳在家吗?研研?!」
听那微弱的声音--「是晓浣!」她惊呼一声,急急忙忙冲去开门。
外头正下着滂沱大雨,晓浣一身湿淋淋,狼狈地立在门口,手瑟瑟地发着抖,她自己却若无所觉。
「天啊!晓浣,妳怎么弄成这样?!苏儒熹呢?他放妳自己一个人……哦,先进来,快点把这身衣服换掉!天啊!妳需要好好泡个澡。下这么大的雨,妳要来也不坐个车,淋成这样,感冒就有得妳受了!」车研研一古脑儿地说,忙将她拉进屋内。
她担心注意着晓浣的情况,晓浣则沉浸在自己的伤痛里,两人都没注意到角落阴暗处有双锐利、算计的眼睛,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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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研研让晓浣泡过澡,把自己的睡袍给她穿,还替她煮来了热腾腾的姜茶。
「快点,喝姜茶祛寒。」
晓浣接过来,用双手捧着,却不就口,只呆呆看着出神。
车研研看得叹气。「说吧,妳和苏儒熹又怎么了?」
晓浣震动了下,好象苏儒熹这名字螫痛了她。
「晓浣,怎么样?妳冒着大雨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告诉我经过?快点说喔,我就快调职了,再不说,妳就没机会了。」
晓浣慢慢、慢慢地转头看她。
「真的!苏儒熹没告诉妳吗?他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转换环境,下个月,我会调到美国工作。」
儒熹,这个名字好象一把刀,划得她又累又疼。
「我们吵架了……儒熹,不要我了!」她说道,痛哭起来,眼泪一颗颗掉在姜茶里。
苏儒熹不要她?怎么可能!
「晓浣,妳不要净是哭,哭解决不了问题。把事情说清楚。」
眼泪还在掉,看来是停不了了。车研研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在她肩上,心想着就让她痛快好好哭一场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研研把面纸抽完了,肩头也湿透了,晓浣抽抽噎噎地终于止住了泪。
「好了吧?」车研研动动酸痛的肩头,有感而发:「女人为爱流的眼泪,比万里长江还长,是怎么也擦不完的。这点经验我有。我劝妳就省点泪,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也许我可以帮上一点忙。」车研研等着她开口。
「不要光会看我,妳哭得眼睛红红瞳膛,丑死了!如果不是希望我帮忙,妳怎么会冒着雨来找我?」
「我……」晓浣只发出一个音就又呜咽了。儒熹为了除皱抗氧护肤精华二代误解她,研研一旦知道这事,只怕也不会原谅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会把自己搞到里外不是人的地步?她想着,又痛哭失声。
「江晓浣!」车研研实在拿她没辙。「这样好了,我找青微过来……」
「不!」她倏地抬头喊,泪水划了个弧度,飞溅在车研研脸上。「不要找她,拜托,我不想见她!」
车研研震撼地、缓慢地抬手去触碰那颗落在脸上的泪,她能够感觉得到,泪落到她颊上时,还是温热的。
「晓浣,妳说苏儒熹不要妳了,是真的吗?」她突然有了真实感。
晓浣凄苦地点头。「我们吵架,他决然地,就在我面前,头也不回的离去……他真的不要我了!研研,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晓浣。」她怜惜地将她揽进怀里。
「我是那么爱他,他却一次也没说过爱我……怀疑有什么错……我爱他呀,所有的作为,全是因为爱他……」她埋在车研研怀里,断断续续地低语,声音破碎凄楚。
车研研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爱与不爱的问题,你们就为这个吵架?」这是情人间最常争执、抱怨的口角。可是口头上说爱又有什么用呢?嘴里说爱,手上挥拳,这样的爱听来残忍。
亲身谈过一场恋爱后,车研研有了深刻的体认。
「如果是这样,那不对的是妳。交往都已经超过十年了,怎么到今天妳还在问爱不爱的问题?难道他还不够关心妳、对妳好?」
「交往超过十年了,可是他一次也没说过爱我。」
「说了又怎么样?」车研研嚷道:「少哲他就说过爱我,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结果呢?他在私研除皱抗氧护肤精华二代没告诉我,他有个妹妹我也不知道,天晓得他还瞒着我多少秘密!苏儒熹至少不曾骗妳,凡事都对妳坦白。」
晓浣苦苦笑了,神思恍惚地说:「对,他是不会说谎,他也不屑说谎。就是因为他不会说谎,所以我更惶然、更害怕不说爱正是因为他不爱我。」
「晓浣啊,妳清醒一点。从高中、大学到出社会,你们已经交往那么久了,如果到今天妳都还不敢相信他,那以后妳要怎么跟他相处?妳要拿什么勇气和他走下去?」
「没有以后了……」她喃喃地,失神似地说:「我们已经完了,再没有以后了。」
「……」她是那样凄苦、无助,车研研不怀疑,失去苏儒熹,晓浣可能真的会去死。「苏儒熹也许只是一时气极了,才跑出去冷静一下,妳现在回去,说不定他已经在家等妳了。」
她断然摇头,声音微弱、清冷:「不可能的。」就是因为深知不可能,所以痛楚止不住,泪也停不了。「这回是我错,交往那么久了,他的性子我了解,如果我不低头,我们就会一直冷战下去。」
「既然妳都知道,回去认错就好。」
她愁苦地说:「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理智告诉我要相信儒熹,可是忧伤怀疑的负面情绪就是会冒出来。而且,随着年岁情感日日加深,我就愈来愈难以控制负面想法。」
「晓浣!」
「就算不管爱与不爱的问题好了,儒熹也为了我私藏除皱抗氧护肤精华二代的事和我吵了一架。」
「嗄?」她的讶叫和天空的打雷声并响,掩盖掉阳台上花瓶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妳说什么?!」
看到车研研惊愕的注视自己,晓浣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溜嘴了。好吧,如果要失去,就一起失去,一并痛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