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眯起眼睛地看着聚集在导游面前成半圆形的团员们,那么……
“这个圣母台是以前这里的矿工们最敬仰的圣母玛莉亚,听说很灵验,大家要不要向她祈求呢?”导游说完迳自的前去和游船的看守人交涉,让团员们自由活动。
玛姬找了块光滑的岩块坐下,试图理清那使自己情绪如此波动的原因是什么。不该有这种感觉的,她掏出口香糖塞进嘴里,心不在焉地遥视着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团员们。
从小目睹母亲受到父亲的伤害之后,她明白并非父母最初的爱恋是假的,只不过是禁不起时间的摧残。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当爱情在彼此的生活中已经褪色甚至是死亡之后,彼此是不是该再为它浪费青春,消耗生命。
而到了尽头,又该由谁决定呢?因为找不到答案,所以她竭力避免自己去碰触到这档子事。每每面对其他异性的试探,总以装疯卖傻的玩笑、三言两语地带过。为了就是害怕那不可知的未来,也害怕母亲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
在母亲一次又一次躲在门后哭泣的日子,玛姬偷偷地向自己发誓,绝不步上母亲的后尘。由于见到太多负面影响,玛姬总是告诉自己,生命中没有男人一样也可以充实且幸福。结论是——绝不要陷入编织的情网中,以免受到伤害。
以往这些自律宝典对她非常有效,她进退得宜地拒绝过大企业家第二代的子弟;也成功地打消了青年才俊们的殷勤垂青。但面对于兰生,她对心里那无以名之的骚动感到害怕无助。
不可能吧!她跟他才刚认识而已,一见钟情是很美的故事,但她不以为会发生在她身上,因为那背负的风险太大了。她早就脱离了爱作梦的少女年龄,该放在心上的是踏实认真的人生,那风花雪月的浪漫,在现实生活的放大镜逼视下,又会剩下些什么呢?
只是……只是在午夜梦回时她也会感到感伤,为自己内心充沛的情感无处宣泄而难过。而在面对那些被她定位在兄弟们的好友面前,却总是有知音难寻的感叹。
一阵长长的叹息声从不远的后方传过来,玛姬浑身一僵地坐正的身体,果然没有错,从刚才开始她就意识到他的存在,这令她感到不安,因为万万没想到于兰生对自己的吸引力,竟然如此的强烈,使她有悖情理地一再去思索那些她并不怎么熟悉的心事。
“累了吗?”兰生并没有现身,他将背部倚在凹壁上,整个人被阴影所遮蔽。
“还好。”玛姬很快地回答之后,两个人之间陷入沉默。想要找个话题是他们共同的想法,但却一直没法子在延续此纷乱的思绪中找到任何适当的话语。
兰生持续地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那里,洞穴中冷冽的空气和岩壁所透出的寒气,使他感到有种空寂的舒适。下意识地低声地哼着那首威尔第的小提琴协奏曲中的“春”之乐章。
玛姬静静地坐在那里聆听,一动也不动地任凭飞扬的音符流贯在耳畔。闭上眼睛她听着听着也不由自主地跟随他而轻声附和。就在这个深入地底的岩洞内,他们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哼吟着那短短的曲。
前面不远处的叫唤声打断了他们之后,玛姬一睁开眼睛立刻知道他已经不在身后了,她不想回过头去证实,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感觉错不了。
站在导游身旁协助清点团员人数时,兰生方才气喘吁吁的朝这个方向跑过来。面对其他人的询问,他微笑地说自己被前面漂亮的湖景所吸引而迟到,在他频频向其他人道歉的同时,玛姬捕捉到他调皮地对自己挤挤眼。
有抹几乎察觉不出来的微笑在她唇畔浅浅地绽开,在他理所当然地挤坐在她身旁的空位时,玛姬淡淡地朝他一笑。
“很美的曲子。”玛姬以近乎耳语的声调说道。
“是威尔第的四季组曲里的‘春’,这首曲子是我相当喜欢的;尤其是在我工作之时,在手术室里,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强冷的低温和绝对无菌的干净中,再听这么优雅的音乐,我会工作得更起劲。”兰生眼睛盯着船行过后的水痕,像个满足的孩子般地拍拍胸口。
玛姬讶异地张大眼睛。“你在手术室帮病人开刀时听音乐?”
兰生一副理所当然似的转头俯视着比他几乎矮了一个头的玛姬。“是啊,大部分的医生在手术室内都听音乐,我知道有人喜欢像威尔第这种小品;也有人喜欢爵士;有的外科医生在开刀时要听节拍强劲的流行曲才有力气操刀呢。”
“天!”玛姬完全没法子理解自己所听到的内容。“你们不会分心吗?”
“听音乐?不,不会。我们院里有位权威级的心脏外科,他每次主持‘开刀手术’时,非得听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不可。有一次有个大医生要开刀,结果他听惯了的那张CD不见了,手术紧急叫停,直到派人出去买一张一模一样的命运交响曲CD回来,他才肯开。”
“唔,真是令人感到惊讶,幸好我不是要去开刀的病人,否则就算没病死,也会被医生的怪癖吓死。”玛姬缓缓地摇着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兰生发出爽朗的笑声。“这还不算什么呢!最稀奇的是有个号称天下第一刀的前辈,他不听音乐。你猜猜他以什么来支撑他度过漫长的时间?”
不待玛姬想出来,他已说出答案:“讲黄色笑话。他最喜欢在开刀时讲黄色笑话,而且最被大家所推崇,是因为他唱作俱佳而且往往点到为止,戏而不谑,连护士们都很喜欢跟他合作。”“听起来真是很不可思议!谁又想得到在门禁森严的手术室里,你们这些在跟生命打交道的人,竟然是如此的自得其乐,幸好病人听不见……”玛姬有感而发的说出自己的感慨。
“噢,不,有时不需全身麻醉而只麻半身时,病人偶尔会比我们还疯狂,逼得我们只好让他全身麻醉,让他睡着。否则我们会因为笑得不能动弹而开不下去。”
玛姬抬起头望着笑得乐不可支的兰生,有种陌生的情愫慢慢地蔓延到全身。看着他因拿下眼镜而显得更加英俊的脸颊,玛姬感到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
为了镇定自己的心情,她强迫自己专心地听导游的介绍。由于怕污染了这片干净的湖水,船是采用电动的,在幽狭的石穴中穿梭,却一点也没有声音传出。
“各位请注意,在这里由于低温而且接受不到日光,所以没有植物可以生存,但是请各位向你们的左后方看,有没有看到在岩壁的墙角有一丛白色的东西?我请船长将船驶近一些,想照相的朋友们请注意了。”在导游的提醒之下,所有的人纷纷拿起了相机,蓄势待发地瞄准那有着花样的的白色物体,有些性急的则已经连连按着快门。
“好,现在宣布这个白色的是什么东西了,它是一朵白色的莲花,在这个地下湖泊发现植物是件很不得了的事,简直可以说是奇迹了。”她才说到这里,又是一连串的闪光灯此起彼落的亮起。“经过有关单位和植物学家的调查才发现:原来这朵莲花是去年夏天某位从香港来的女士帽子上的花,我们这里的管理单位一直没有时间将它打捞起来,就让它成为湖里唯一的植物了。”导游话一说完,立刻引起了哄堂大笑,玛姬笑着摇头地抬起眼,却无意间望进一双闪动柔情的眼眸里。
第五章
吃完晚餐,将一团的大小人马都安置到旅馆中之后,玛姬将自己舒服地浸泡在热腾腾的水里,任热水自莲蓬头猛烈地洒下,狠狠地冲刷着全身的肌肉。
晚餐在兰生巧妙地故意插坐在陈胖子和林先生之间后,倒也没出问题的解决了玛姬的烦恼。刚刚在分房间钥匙时,玛姬根本不敢接触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眼神,低着头将装有钥匙的信封交给林先生之后,她立刻借口有事,一间间去探视其他房间的人。
急促的电话响起,她拿起浴室中的分机,感叹安宁的时光特别短暂。
“贝小姐?我是刘金珠啦,你睡了吗?”
将水龙头关掉,玛姬拉条浴巾包住自己。“不,我在洗澡,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啦!我们今天晚上要打牌,想问贝小姐要不要来参一脚?”刘金珠扯着大嗓门道。
“噢,我还要联络一些明天的餐馆跟其他的事,你们玩就好了,不过要注意别吵到别人。”“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会在床上垫毯子玩,你真的不过来?”刘金珠似乎颇为失望地说着。
“呃……我有空的话再过去看看好了,我怕其他人会有事找我。”玛姬心不在焉地擦着头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