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她们姊妹呼前拥后的扶着虚弱的母亲回房,餐桌畔只剩下方新达和敏箴。
“什么时候开始你跟希平变得这么别扭。?翻开报纸大略的浏览一下标题,方新达头也没抬地问道。
“呃……没有哇!”敏箴耸耸肩矢口否认着。“我哪跟他闹别扭。”
“没有最好,还不快帮那小子送早餐上去,他现在大概已经眼巴巴的在等了。你说要送上去,他可就没理由再出现在这里啦!”方新达拎着报纸往客厅走。
想到还要帮他送早餐,敏箴就恨不得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若不是那家伙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又怎么会口不择言的说出这种话,哼!可是不送去的话……
就在她迟疑不前之际,方新达的声音自门口传了过来。“太平山那一块地,我已经全部过到你名下了。不要再拒绝,那是你应得的。”
敏箴飞快地朝他走去,但方新达已径自顾自的走进他和秀柑的房间,敏箴只得怏怏地端起那盘早已冷掉的晚餐。还没走到楼梯口,她心生一计又绕回厨房。
“少奶奶,有什么事吗?”管家一见到她,立即忙碌的在围裙上擦着双手,殷勤地招呼着。
“嗯,我刚才好像听爸爸说客厅的花摆得不好,你要不要赶快出去瞧瞧。”敏箴对那声少奶奶感到浑身不自在,但脸上仍堆满了笑。
管家一听之下匆忙地往外跑去,敏箴见机不可失,冲到调味架前,管他是盐还是糖、辣酱、酱油,拎了起来便统统往那杯咖啡和牛奶里加,然后得意洋洋地端着那盘已经惨不忍睹的早餐往希平的房间走去。
还没有敲门,它已径自动地被拉开。敏箴恨得牙痒痒地和希平打了照面。
“哟,你总算想起来我还在等你的早餐啦,敏箴。”希平吊儿郎当地接过那盘食物,眼明手快地拉住转身就想走人的敏箴。“喂,干嘛急着走?”
敏箴神经质地笑笑,指指那盘被自己动过手脚的食物。“你快趁热吃了吧,我还要到查理叔叔的店化妆……”
“我知道了,你刚才不想跟‘希安’一起出门,就是因为想跟我一道去是吗?”希平拿起多士愉快地咬下去,但随即打开多士,仔细地观察着里面的夹心。
敏箴心虚地低下头。“呃,也不尽然啦,我还要去准备一些东西,你慢慢吃,我先告退了。”
她想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去,但如意算盘似乎打错了。她发现自己被两只强壮的臂膀困在希平魁梧的身体和门板之间,心惊肉跳地抬起头,她讶异于自己所见到的。
“你为什么总要一再的挑畔?难道你不知道我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他用食指勾起敏箴的下颚,以温柔似水的语调轻轻地说。“或者,你是存心折磨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心虚之下,敏箴急急地强辩,看到希平不以为然挑起眉,她尴尬的咬着唇。
“不要这样诱惑我,我的定力还没有到那么坚强的地步。”希平说着,在没有预警之下,低头让四片唇紧密地贴合着。
敏箴先是诧异地睁大眼睛,心里有股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恐惧的感觉如泉涌似的弥漫全身,如几百块拼图在心中游移,迟迟找不到方向可以平静下来。
那种混杂着甜蜜和惊惶的滋味如野火燎原般将她全身都浸渍在如云霄飞车一样的疯狂状态,想都不想地,她用力推开希平,伸手就赏了他一巴掌。
突如其来的缄默像巨大的盖子,紧紧扣住彼此。敏箴不可置信地甩着火热刺痛的手,一面带着歉意地望着希平脸上那逐渐清晰的五条指印。
老天,我打了他!怎么办?我打了他……看着脸色愈来愈阳晴不定的希平,敏箴拼命地眨着眼睛,想要眨回那已经快要溢眶而出的泪珠。
这可恶的家伙,竟然这么轻易就夺走了我的初吻?心有不甘地瞄瞄仍静默不语地站在面前的希平,委屈的泪水立刻像决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
希平可以感觉到脸上的热辣几乎要将他烧起来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娇小的小女孩,甩起巴掌来竟如此的有威力。但是看她红透脸而斜睨着自己的那种风情,加上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简直叫他看得都快痴呆了。
“不要哭,你不要哭!”等到好像豆粒大的泪珠一颗颗地迸落而湿透衣襟,希平已经慌了手脚。“求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最害怕女人掉眼泪……”
“你坏死了,你坏死了啦!”愈想愈生气的敏箴,干脆坐在地板上倚着门嚎啕大哭。
希平紧张得来回踱步,想伸手出去又犹豫地缩了回来。趿着的拖鞋也被他烦躁地踢得远远的,他三番两次欲言又止的停下脚步,却又为了找不到开场白而懊恼不已。
敏箴抽噎地吸着鼻子,嘟起略略红肿的唇,突兀地站了起来。
“喂,等等,你要到哪里去?”希平眼明手快地伸手,但也只拉到她那条光滑的长辫子。
“我不要跟你演这什么大烂戏了,我要回家。”敏箴颇不淑女地想自他手里抢回自己的发辫,但希平只是紧紧地将辫子缠绕在他的拳头上,脸上带着些邪恶的笑容。
“好吧,看在这几天你这么卖力的份上,我……我为了表达谢意,在你因为非法闯入而收押的时候,我会给你送牢饭的。”希平说着顿了一顿,才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反应。
敏箴先是愤怒地张大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表情。“我是开玩笑的,对吧?我已经假装了这么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可以还让我吃官司?”她满怀希望的问道。
希平一弹手指,轻轻拥着她往床边走。“我不是开玩笑的。酒店那边的人一直不想轻易的善罢甘休,我表明了那天晚上是我的夫婚妻跟我闹着玩的,所以他们也不好太追究,如果你不是我的夫婚妻嘛……”他故意让话尾悬在半空中,令敏箴自己去体会他的言外之意。
“你……可是我已经……”敏箴咬着牙用力自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辫子,急急的辩解着。
“你是做了。做完了或做好了吗?我不敢奢求你做到好的境界,因为那似乎太困难;我只要求你做到‘完结’就可以了。想想看,用半年的时间去换回你一生的清白,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呢?”希平托起她的脸,像对个小孩子说话般的字字咬文嚼字,还蓄意地卷舌。
敏箴气得几乎要晕倒了,她正要开口反驳,却见他拿起三明治大口大品吃着,并且端起那杯牛奶。她一时之间为了等看好戏,反倒忘了自己原先要说什么了。
“唔,这牛奶……”希平从眼角的余光看到她那一脸期待的样子就已然心知肚明,他夸张地喝下一大口,对她露出完美的微笑。“管家泡的牛奶从来没有这么好喝过,我看以后就由你负责为我准备早餐吧!”
不可能啊,我加了那么一大瓢的盐巴,他……会不会是我弄错了?敏箴狐疑地盯着他半晌,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为什么不试试看我泡的咖啡呢?”这下子应该不会出意外了吧,因为我可是倒了不少的酱油呢!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希平仰起头一口气灌下了大半杯,那恐怖的味道在经过他的味蕾时,令他全身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抿抿唇咂咂舌,希平脸上仍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嗯,想不到你连咖啡都泡得这么美味,看来我找到一个有好手艺的未婚妻了。”
敏箴半张着嘴的瞪着他,不可能,难道这个人的味觉有问题?还是他根本就是个怪物?“啊,那个……”
面对因说不出话而拼命吞口水的敏箴,希平用手指勾住自己的腰带,挑逗地朝她挑挑眉。
“你想看看我的裸体吗?”他说着动手将裤扣解开。
“不,谢谢。”敏箴正想拔腿就跑,却见他哈哈大笑地走进浴室里了,她红着脸埋怨自己的易于受骗。
浴室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他浑厚的男中音。敏箴困惑地凑近那杯咖啡,将舌尖抵在齿缝之间沉思着。
谨慎地看看周遭没有其他人之后,她举起杯子微微地啜了一口。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味道?她到处找着垃圾桶,吐出口里那五味杂陈的“咖啡”之后,她苦着脸跑到楼下找水。
浴室那条细细的缝在她身后悄悄地打开,然峡身上犹挂着水滴走出来。在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宠爱的眼神,手指温柔地轻抚着敏箴喝过的杯沿。
在他所见不到的角落,有双绣花布拖鞋静静地从门旁退去。绣花拖鞋主人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还有安详的神色。
敏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任凭查理说破了嘴,她就是不肯让查理在她脸上抹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