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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旅祺亦非等闲之辈,早在杨金源掌风袭来之前,他身形一晃,连连翻滚一转,来到杨金源身后,以脚尖勾起甲板上成堆的粗绳索,轻轻一踢,便如条长蛇般的往杨金源的脚飞击而去。

  意识到背后的长绳袭击,杨金源想去推房门的手连忙缩了回来,连转三两圈,避开那堆落地引发砰然大响的绳索,气喘吁吁地盯着又回到门前的旅祺。

  “想我杨金源倘若不是当年误中此毒,此刻早已一统江湖,你这后辈小子如有自知之明,还不快给我闪开!”连续调了几次气息后,杨金源语气仍是十分蛮横地叫嚣着。

  “原来你已身中兰芷散之毒。”微笑地想起自己大略看过的内容,旅祺只知已经中毒之人,万万不可运用内力,因为这兰芷散虽可以内力逼住,使之不至于游移至全身,但这毒性所积存之处的脏器,却是必伤重无疑。

  唯一的办法,除了以翠冰玉珠排毒之外,面对这馥香醉人的兰芷散,只有将其吸纳进四肢百骸,若能维持体内毒性均等,则其危害尚不深,只不过是易陷入昏睡之中。假使连睡过三百六十四日,则毒性可经由放血尽除,但仍需再次吸入兰芷散,逐渐昏睡三百六十四日后,再次苏醒放血毒。这样永无止境的循环,直到死亡那一刻到来。

  这便是兰芷散所以骇人听闻之处。它本是吐番国祭司秘传之药。历代祭司皆为美艳不可方物之美女,为了保持她们神灵清明,所以一出生即开始吸闻兰芷散,使之昏睡终年,及至十三岁初潮起,便可承担祭祀鬼神大典之职。

  吐番国女祭司的职务寿命十分短暂,约莫从十三到十八岁而已。在这短短的六年间,她们经历每年一次的苏醒放血,而后祈求国运昌隆,邦富民安。在祭祀结束的刹那,亦是她们又恢复冬眠状态的开始。

  在十八岁完成最后一次的祭典之后,她们不再昏睡,而是由吐番赞普将御赏的汤药赐之,而后收进后宫为妃。

  所有祭司最后皆会成为吐番之王——赞普之妃嫔,则国家机密可永保不外泄,这些娇艳如花的美女也全归赞普所有,所以这制度在吐番流传了数十代之久。

  这兰芷散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成了最富盛名的奇药。只是这兰芷散有着如此高妙的好处,所以一直是吐番宫廷内的禁物,向来都不外流,除了那一回——有位名唤玛娜的女郎,原是卸职后的祭司,在成为赞普后宫中的嫔妃后,她野心勃勃地想争得皇后之位,便处心积虑地铲除异己,甚至连自己的同胞姊妹都不放过。总算她将那些敌手都消灭之后,满心欢喜地以为胜券在握。 .谁知此时因吐番连年饥荒,南部中土则是境况稍强的隋朝炀帝当政之时,有感于天灾难抗,赞普也就和邻近诸小邦一样,对隋进贡称臣,以换取粮食布匹的援助。

  为了拢络赞普,隋炀帝即下诏将隋室公主下嫁和亲。

  在情势比人强的情况下,赞普立刻空出中宫之位,迎娶了这位自中土而来的公主,并且接受炀帝赐姓为曹。

  这使得玛娜为之光火,在想尽办法都无法将那位中国公主除去的情况之下,她联合吐番国内一班同气相通的臣子,趁着吐番赞普重病之际,将其和公主所生之子流放到边僻之地。至于对抢走她后位的公主,玛娜可就没那么宽宏大量了,一心一意想置之于死地。

  但朝中大臣深恐激怒了炀帝,便一再地阻止她下毒手。满腔怨恨无从发泄的玛娜,遂利用兰芷散迷昏公主,而后凌虐公主毫无知觉的躯体出气。公主逐渐昏睡,从每月苏醒一次,而至每季苏醒一次,最后变为每年才苏醒一次,当公主苏醒过来之时,玛娜便极尽凌虐之能事,使公主数次寻死不成,最后伤心欲绝地服了一大罐的兰芷散冀求永不醒来。

  从此公主果真长睡不起,在一班忧心忡忡的臣子们暗中协助之下,由贴身侍卫婢女偷偷将公主运出吐番,隐遁无踪。为了怕公主苏醒后无以为继,是以大臣们买通内侍,将兰芷散交了许多给那些婢女侍卫。

  兰芷散就是在这种情形下流人民间,大略地看完羊皮纸的记载后,旅祺数次想找时间将其余有关于兰芷散解毒法的内容看完,但总是阴错阳差之下,使他没能好好的将这个心愿完成。

  而今,紧紧盯着焦虑的杨金源,疑问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他要得到姬沄,只有姬沄可解他所中的兰芷散之毒?

  这又是从何说起,难道他还知道有其他解毒之法?

  “姬沄她并非吐番国之祭司,亦非习医之人,她何以能解你身中之毒?”昂首迎向朝他扑来的杨金源,朗声中直视他说道。

  “这就不用你管了,只要她到了我手头,我自然会有办法。现在,你让是不让?”

  “如果我不让呢?”

  “哼,那你就别怨我出手无情了!”话尾还在空气中飘浮,杨金源十指僵硬直伸,上头赫然已套上十只尖锐的钢管,上头有层深蓝近乎乌黑的油彩,笔直地对着旅祺的脸戳过来。

  明白那似乎是淬练过剧毒的武器,旅祺丝毫不敢大意地左躲右闪,但范围总没有离开过他固守着的门。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那些揉着惺忪睡眼、呵欠连连地准备展开一天工作的水手和家丁们,见到眼前的景象,全都不约而同地再次搓揉着自己双眼。

  因为,少爷竟然跟管家动起手来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向来温文儒雅的当家少爷,跟总是和颜悦色,严厉但不失公允的管家……任他们抓光头,想破脑袋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这怎么可能嘛!再怎么说,一向都敬管家如父执的少爷,以及进退有序的管家……

  随着他们二人出招拆招的你来我往中,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了嗡嗡的嘈杂讨论声。即使是外行人也可由管家越来越毒辣的攻势内,发现他那欲置当家于死地的狠劲里,可是没有一丝的仁慈之心。

  杨金源的十指不时地擦击到船柱和一旁的铁柱。在上好柚木做成的柱子上留下许多深浅不一的洞,当他击打到铁柱之时,则进发出无数的火花,夹杂在刺耳的声音中。

  在那些水手及家丁们惊呼连连中,旅祺仍旧是神清气闲地闪避着杨金源越来越显力不从心的攻击。只见他时而跃起,时而轻扭腰身,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杨金源。

  相较于衣衫衣飘飘更衬托出逸洒风的旅祺,已经冷汗涔涔的杨金源,则是灰败着脸,吃力地一再咬牙切齿地进攻着旅祺要害。

  第八章

  在旅祺不情愿地走出去后,姬沄顿时感觉冰冷衾被的空虚,她索性地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回自己房去。当她每下腰穿着鞋子之时,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又令她没来由的有股寒意涌上头背。

  抬起头看到桌上那些散乱的羊皮纸,她微微一笑地想要为旅祺收拾。乍见到那几张标有兰芷散的羊皮纸时,她愣了一下,而后取了来,坐在桌畔仔细的研读。

  原来如此!看完了兰芷散的来龙去脉之后,她伸手想去拿另几张羊皮纸时,猛一抬头,这才发现眼前有人冷冷地盯着自己。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她对之嫣然一笑。

  “旅祺,你回来啦。管家找你有什么重要之事吗?”将羊皮纸折了折,姬沄笑吟吟地迎向他。但随即她立刻发现情况有变,因为,眼前的“旅祺”是如此的冰冷,再怎么样都跟昨夜那个温柔热情,令她为之血脉偾张的情郎迥异。

  那个酷似旅祺的男子手一扬,空气中立即充满了甜腻的香味,刚才所看的羊皮纸中记载,马上又跃人脑海。

  兰芷散!才刚动念,便觉全身酸软,想起了身在舱房外的旅祺,她便使尽吃奶之力地发出声尖叫后,便沉沉地睡去,陷入无所知觉的昏迷状态。

  姬法那声求救的叫声,立即攫住了苦苦缠斗中的旅祺和杨金源的全部注意力。无心恋战之下,旅祺运起内力,和着发自丹田的怒吼,一举将杨金源震得连退数步。

  在杨金源狂吐出几口鲜血的同时,旅祺拔足冲向房间,伸手猛然推开房门,他脑袋里的血液瞬间全都流光了。

  没有,站在门口一览无遗地打量着空无一人的舱房,旅祺焦急地冲了进去,在床榻和桌椅之间,来来回回地寻找着姬沄的下落。

  “姬沄,姬沄呢?”伸手拉住了涌到门边的阿光衣襟,旅祺急着差点咬到舌头,不停地摇晃着阿光的肩膀。

  “当……当家的,咱们一大早就被你跟管家吵醒了,咱们大伙儿一直都待在这头,如果姬沄姑娘走出这房间一步,咱们必然会看到她,可是……可是……”阿光被旅祺摇晃得满脸通红、期期艾艾地回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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