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为阳,倘受此阴气过盛,将岔走经脉,使其阴阳不调,久之损及脏器,虽不死亦伤重。”
“难道无其他方剂可解此毒?”
“呃……这么多年来只听过几例,只是眼前……”望望略微恢复了的旅祺和仍沉睡中的姬法,老皮面露难色的踌躇不语。
“老皮,眼下咱们都是为了咱们当家的好,你若知道什么解毒之法,就快些说出来吧!”
“管家,不是我老皮不肯讲,只是这……这……”被管家一再摇晃之余,老皮还是猛然的摇着头。“这实在是太违礼悖礼了,我……我……”
“老皮,眼前是救少爷较要紧,还是管他什么礼不礼的重要。”烦躁地来回踱步,向来沉稳的管家显得毛躁。
“这……这……”看到管家如此的坚持,老皮伸手搔搔花白的发丝,这才接着说下去。“大约三十年前有几例,据说某大门派的嫡传大弟子某回私闯师父练功房,打破了秘藏的药罐,因为吸人太多兰芷散而功力尽散,后来为了自救而听信传闻,与其师妹发生苟且之事,玷辱师门。后来听说那位小师妹因而珠胎暗结,被逐出师门后,潦倒而死,当时已身怀六甲……”
奇怪的看着浑身不住颤抖着的管家,老皮虽然感到诧异,但还是耸耸肩地继续说下去。“其实这阴阳合一确实是解兰芷散之毒的唯一办法。”
“那何以?”闻言猛然抬起头,管家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血丝,像要捉狂似地扯着老皮的衣襟。
“唉,造化弄人,虽说是男女阴阳合体可解这兰芷散之毒,但先决条件是这合体的男女,都已吸入兰芷散,这样女方体内的兰芷散可将阳男的兰芷散阴柔之气,迳行吸附人体。那位大弟子即是忽略了这一点,所以造成这虽以挽回的悲剧。”
重重地击打着船舷,管家两眼泛出幽幽精光,他陡然地转身面对莫名所以的老皮。“这兰芷散的余毒可有可能全部解除?”
“嗯,一般而言这兰芷散是很难清除干净,但亦听说曾有对侠侣,利用高深功力逼住毒索,再借由次次合体之法,解清余毒。而且据说从此功力大增,但他们夫妻却已看破世事,隐遁深山丛林去了。”
“这么说来,要想解这兰芷散之毒,除了阴阳合一之外,别无他法了?”
“正是。管家,眼前我最担心的是当家的亦吸进兰芷散,而且依我研判恐怕不少,再这样下去对我康家……”
“你有什么高见?”
“因为当家的吸进太多兰芷散,所以他呈现出痴呆状。以后每隔半年,他痴呆的时候会增多,清醒的时闲逐渐减少,直至变成终日痴傻为止。管家,你认为……”看到管家心事重重地踱着步子,老皮抬起头往那堆人聚集的方向望去,却没料到背后有只枯爪似的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了他的咽喉。
“咳、咳……你……”还未吐出句完整的句子,老皮的身体已全然软瘫。而后拖着他清臞的身躯,管家将他拖到船的另一边,轻轻往下一送,老皮便如块石头般地掉进海面下,在雾色深厚的子夜时刻,只激起了微波涟漪,而后便失去了踪迹。
“阴阳合体……在我隐忍了这么多年之后,总算让我等到解答当初失败的原因了!苦不是阴错阳差之下,现今武林哪有那些后辈小子们专擅的余地?阴阳合体,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是老天爷要令我时来运转啦!哈哈哈,我杨金源总也熬到这一天了!”
转睛见到仍是痴痴傻傻地坐在那里盯着姬沄傻笑的旅祺,他原满是杀机的双眼,立即闪烁狡诈的光芒。
“唔,这小子还不能除去,至少我还得利用他来除掉海中的那个怪物。嗯,再让他多活些时日吧!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又何需急在这一时?”自言自语地说完,他伸手整整自己的衣襟,急趋地来到旅祺和姬沄身畔。
“管家,当家的仍是昏迷不醒,姬法姑娘亦是如此,我们要不要请皮大夫……咦,皮大夫呢?”
“喔,皮大夫已经下船去找药了,你们先将姬沄姑娘跟当家的送回房去。”不急不喘地吩咐着,管家杨金源收起原先的慈眉善目,冷冷地交代。
“那今晚还是要开航吗?”
“那是当然。”
“可是,如此一来,皮大夫的药……”
“唉,你们这群猪脑袋,咱们康家船队的驿站水陆皆有,你们穷紧张个什么劲儿?倘若不快些去追讨回凌云号和海棠小姐,后果有你们受的!快去起锚,出航!”
在他权威式的吆喝之下,家丁和水手们手忙脚乱地拉起沉重的锚。趁着雾夜,越云号扬帆驶出泊停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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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如同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漂游般放松舒适,随意地转个身,姬法发出了满足地喟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依旧是熟悉的景物,她将手枕在脸颊下,出地回想起那个荒谬的梦境,对那几乎要栩栩如生的记忆,感到极度的迷惑和不解。
他明明是康公子,却辩称自己是叫“彤彧”……太奇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被强行掳至这越云号也已经近大半个月,为了打发她漫漫等待的寂寥时光,有时是旅祺自己,有时是他下令由管家或其他人代行,领着姬沄在这庞大得如个城堡的越云号参观。
看过了那些设想周到,几乎要令人忘了自己是身处汪洋大海上的设备,姬沄已然是赞不绝口,但由管家口里,她这才知道;比起行踪不明的凌云号,这艘已大得令人咋舌的越云号,仍只是小巫见大巫。
“因为凌云号是我海崖孤鲨的根据地,规模自然非此艘用以卫戍船队的越云号所可比拟。”带着骄傲的表情,管家曾不只一次的这么告诉她。
在这越云号上头既然有如此仙境般的地方,何以旅祺从来都没带我去参观过?那遍地皆是珠玉宝石铺陈,奇花异卉争妍的世外桃源……
正在想着那个令她大感兴趣的地方时,门上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她立即跳下床披件外衣即打开虚掩着的门。
“姬沄姑娘,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虽然口里这么说着,但门外的旅祺却没有离去的打算,仍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儒雅地微微欠了欠身子,双眼倒是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姬法猛瞧。
抬起头望向已近中天了的太阳,姬沄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睡过了大半个早晨时光,她突然羞红了脸,让开身子请进旅祺。
“没有的事,不知是否因为梦魇缠扰终夜,竟使我这一睡便已到日上三竿。”为他倒了杯犹温的酽茶,姬沄双手捧茶到他面前,一面自嘲地摇着头。
太过专心于自己的思绪之中,旅祺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接取那杯茶,双掌不自觉地复盖在她柔细灵巧的柔荑上。
由掌中所传来的温润今他为之一震,因而差点将茶水整杯泼倒,是以他慌慌张张的站起了身子,正想致歉之际,船身突如其来的大晃动,使那杯荼不偏不倚地砸在他胸口,但顾不及胸际那片湿漉漉的水渍,他伸手将眼看要如房内许多东西般飞荡的姬沄揽进怀里,而后纵身一跃,跳到舱门口,依傍着粗大的柱子,喘息着等待这不寻常的动荡结束。
害怕得失去血色,姬沄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襟,心有余悸地自他怀间悄悄地睁开原吓得紧闭了的双眸,迷惑地瞪着那些杯壶被褥,全都以滑稽突兀的角度,散落在舱房内的各个角落中。
“康……康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双手搭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姬沄简直是傻了眼般地颤声问道。
“嗯,或许是船壳撞上礁块了。放心,越云号是艘十分坚固的船,不会有问题。”伸手轻轻捏捏姬法那僵硬冰冷的手,旅祺试图微笑地安慰着她。
另方面,他的脑海里却如同有着雷达搜索般地回想着这附近海域的位置图。不可能啊!这一带的海底都是坡度缓降的平滩,从来没听说过有暗礁的存在……
对彼此贴得这么近,感到赧然,姬沄忸怩地想挣脱他的怀抱,但旅祺却仍像是没有知觉般地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康公子?康公子?”出声轻轻地在他耳畔唤他,姬法对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混有阳光和海洋气息的味道,感到阵阵眩然。
终于意识到姬沄在叫着自己,旅祺这才如梦大醒般地回过神来。他狼狈地松开双手,正想开口为自己唐突佳人的举止辩解之时,又是一阵强烈的震动传来,令他身不由。
己地扑倒在地,而且很不巧的,连带地也将站立不稳的姬沄绊倒,压在他高大的身躯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