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了,福来婶,我真的不敢了啦!”
可怜她被男孩架住,根本无法闪躲,她痛苦地想挣脱一次次的毒打,但那男孩却越来越强壮,让她不但得躲避他母亲的毒打,更要小心翼翼提防他的性侵害,那是无意间发现的秘密,孤儿院里的女孩们常会躲起来暗自哭泣,她们之中也有人向院长或老师说,却不被当真。
因为,鲁俊鸿母子是院长的亲戚,他母亲被丈夫抛弃后,只好带着儿子到孤儿院帮佣。由于廉价劳工不好找,再加上是亲戚的关系,因此院长极力袒护她们母子,并且认定是她们自己不检点。
周小荠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她……本来已被某个没有女儿的人家选中,准备领养她。但她却在某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哭着跑到湘灵的房间,哭诉着鲁俊鸿的暴行。
“我要杀了他,湘灵,我绝对要杀了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小荠从厨房拿把菜刀往鲁俊鸿和他妈的房间跑去。
“小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
大惊失色想拦住小荠,但她根本听不进去,湘灵只好到院长室去找院长。
当湘灵用力推开院长室的大门时,却看到衣衫不整的院长和福来婶……
“干什么?你不会先敲门是不是?”使劲儿捏了湘灵大腿一把,福来婶怒气冲冲地大吼。
“小荠……小荠她拿菜刀,要去……要去杀俊鸿。”
“杀俊鸿?她想造反啊,院长,你评评理,俊鸿可是我的命根子呀?”
“唉,我叫你管好你儿子,他成天这样搞,早晚会出问题的!”
跟在他们身后,湘灵不停地猜测院长和福来婶之间的关系。
来到整排宿舍的最后一间,静悄俏的,半开的门,透露出几许蹊跷。
“俊鸿?我的心肝,你怎么啦?”推开门,他们立刻被里面的情况吓呆了。
“不是我,是她要杀我,不是我,妈,你一定要救我!”满身是血的俊鸿看到院长和母亲,立刻将菜刀往旁一扔。
指着地上瘫软的一团肉,俊鸿在屋里无神地走动,血,沿着他的手,滴落一路红丝。
“这个死丫头,院长,你看怎么办?”
“嗯,事情要是传出去就麻烦了,早叫你把儿子管好,平常我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弄出人命了,你叫我怎么办?”
在院长一顿抢白之下,福来婶瑟缩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她平日的剽悍,“你先别急着骂我,先把这丫头的事处理好再说,不然明天天一亮,让其他人看到,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好、好,算我认栽。哼,我看把她埋到后院的池塘边好了。”
“那万一有人问起呢?”
“还能怎么办?我明天就去报警,说她离家出走,这样,应该可以不让人家怀疑到我们这里来。”思索许久后,院长冷冷说道。
“嗯,我看也只能这样子了。”眼尾扫到门边的湘灵,“你这死丫头,要是敢把这件事到处乱讲,你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日后,鲁俊鸿和阿福婶威胁的嘴脸,就不时出现在湘灵的生活中,让她无法逃脱,也不敢去揭发,因为,对于心狠手辣的鲁家母子,她总存着几分畏惧。
由睡梦中惊醒,湘灵疲惫地坐在床上。清楚了,一切都明白了,那些她所逃避的往事,都历历在目的从眼前飘过。
小荠……还有那些枉死的冤魂,小荠之后是张福成,然后是院长,都死在鲁俊鸿暴怒的手里。
而她石湘灵,不但是这些刑案的目击者,也被牵扯成知情不报的共犯。每当她受不了良心谴责,想到警察机关自首时,鲁俊鸿母子总是一再威胁、恐吓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看到窗畔沙发上的人,湘灵目光顿时复杂了起来。他……忆起那段风风雨雨的日子,她无奈地摇着头。她永远都记得,初见到他时的惊悸,那是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回的应许。
记得那是个晴朗的午后,迎着刚割过的青草香气,湘灵急匆匆赶到医院。
等不及将入围金钟奖的消息,告知向来疼爱她的璩大哥。
自从意外探知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璩先生”按月由台北寄去的之后,湘灵打定主意,有朝一日要来到他身边,报答他的深厚恩情。
初到台北,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台北,并不是一个乡下孤儿院长大的女孩所能想像的世界。站在车站前的天桥往下看,人潮车流汇集而来,又滚滚而去。只凭个残缺的信封,想找到让她念兹在兹的“璩先生”,压根是不可能的事!
带着这个遗憾,湘灵进入学校就读。没有亮丽的外表,少掉那些郊游、聚餐、联谊之类的外务,她反而可以专心在学业,认真为自己的未来规划。
因着对广播的兴趣,她总是流连在学校的实习教室,师长也因为她的情况特殊,总帮她找些校外实习的机会。毕业前,已经在这方面小有名声的湘灵,突然被唤到校长室,里面坐着海洋电台的台长,他挥挥手中的介绍函,“有人向我推荐你。老实说,我不太相信里头所说的,因为,这种推荐函有时候一天可以收到一、二十封。我刚和校长谈过,你愿不愿意到海洋电台来?”
海洋电台是一群对社会有良心和正义感的企业家,赞助而成立的公益电台。对于湘灵这种科班出身的学生来说,海洋电台几乎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堂,有这个机会,岂有放弃的道理?
正当她忙不迭的满口答应时,台长提出要她参加考试的要求。为了能到那个梦幻团队工作,湘灵一路由初试、复试,然后在决赛中脱颖而出,得到那份工作。
事后,她才由台长口中得知,那封推荐函是由汉克企业所发出的,而汉克企业的老板正是璩正道。急忙跑到档案资料室查阅她所得到的线索,看到那个“璩”字时,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
璩先生是那个一路扶持她的璩先生!按捺不住满心澎湃的欢喜,她径自来到汉克,却得到璩先生住院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内,湘灵就已经出现在璩正道面前。璩正道似乎没料到湘灵会出现而表现得很生疏。或者,湘灵总是自己为他找着理由——是因为病痛折磨,使他显得格外冷漠。
“你……你是说?”生硬地挤出话来,正道眼神装满疑惑。
“璩先生,我就是孤儿院的湘灵,石湘灵啊!因为你的赞助,才让我得以完成学业,现在又有一份好工作……”
“孤儿院?对不起,我刚接受放射线治疗,脑袋有点不清楚。”
“啊,对不起的是我,璩大哥,我改天再来看你好了。”
意会到自己的唐突和打扰,湘灵匆匆说完后,吐着舌头闪出病房,却不留神地在门口撞上刚要进来的人。
“嘎,对……对不起!”想到在恩人面前出糗,湘灵窘得满脸通红。
“没关系,你没撞伤吧?”
“没……”猛抬头,湘灵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啊!天底下竟然有这么俊美的男人,让湘灵看得几乎呆掉。看他的脸越靠越近,湘灵突然想起自己丑陋的脸,和他那俊俏如天神的容颜一比,她歪斜、扭曲的脸,简直如魑魅魍魉般骇人。
双手捂着脸,在自惭形秽的打击下,她飞也似地离开医院。
再次到医院,是在她鼓足勇气之后。和第一次不同的是,正道对她的出现表现得非常热络。只是,每次她到医院时,总会遇上那个让护士们侧目的“天神”。他总是不发一言地坐在旁边,不是看书报、就是凝视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虽然对他到好奇,但湘灵不敢多问。久而久之,他的存在也就不重要,或许可以说是习惯了他的存在。
渐渐的,她也听得懂他们之间的争执了。起因于正道坚持将汉克保住,但那个“天神”——璩杰,却想有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
那天,湘灵还是一如往常地到医院陪伴正道。却怎么也想不到,从那天起,她的生命从此有了大转弯。
“阿杰,我不希望汉克有太大的变动,毕竟那些员工都是跟着汉克一路走来,如果现在开革他们,说不过去。”
“当初你要我接手汉克时,我就说过汉克必须有一番大整顿。”
“我知道,但那些员工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再给他们一点时间适应吧!”
“如果你总是以他们为出发点,那我很难办事。”沉思半晌,璩杰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抬起头,正道不安地摸摸鼻子。
“那我就把汉克还给你,从此不再插手。”
“你……阿杰,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没办法了……”
“那就要看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我说过,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
“我明白了,你是要跟我索讨当初我答应你的条件。好,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