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瑞是想告诉她,说他其实不讨厌女人吗?
"我没有像玉娘说的那般讨厌女人。"司空瑞叹道。
他只不过是不似一般男子热中於追求美人罢了,对婚事兴致缺缺也是因为家中人丁众多,不必担心父母膝下无子承欢,所以打算晚些再成亲,也省得被硬逼著与他对她没有爱意的对象成婚。怎么就这么点单纯的理由,也能被大夥儿误解成他像个不好渔色,而有断袖之癖的男人?
而且说出这些话的,还是打小看著他长大的玉娘!真不知道玉娘平时和娘亲、姐妹们都在谈论些什么,没事净有些怪念头。
宫白榆哽咽道;"那、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还是不喜欢女人嘛!你只是不讨厌,又不等於喜欢,这两个词的意思还不是一样。"
说了半天,结果还是一样,宫白榆的心情顿时荡到谷底。
"我、我还是变回原来的乞丐样子比较好,至少你还会当我是个男的,不会讨厌我。"宫白榆兀自说道。
"白榆!"司空瑞抓住宫白榆拿著泥土的双手,免得她为了弄脏自己而跳进池子里打滚。
"你既然讨厌女人,就不要假好心地拉著我!"宫白榆死命地挣扎著。
"白榆,听我说!"司空瑞拿扭动不停的宫白榆没法子,索性用双臂将她环住。
"呜──反正你讨厌我就是了。"
宫白榆知道挣扎没用,只好乖乖地不再反抗,但是泪水却仍然不停地滑落浸湿司空瑞的衣袖,让司空瑞原本对任何事物都保持淡漠态度的心都软了。
"白榆,就算我真的讨厌女人,我也没说讨厌你吧?"司空瑞看宫白榆哭成这样,不禁心儿发疼,只好努力地轻声劝慰她。
"可是,我是个女的,你既然讨厌女人,当然也讨厌我嘛!"宫白愉自动替司空瑞下了结论,泪水依然是止不住。
"那么玉娘呢?我的娘亲和姐妹呢?我并没有讨厌她们,是吧?"司空瑞发现和宫白榆说话根本不能说得太言简意赅,否则只会让她越来越迷糊,因为她的小脑袋瓜实在是太过单纯,无法理解复杂的事情。
"那是当然的嘛!她们是你的家人啊!哪有人会讨厌自己的家人。"宫白榆抽抽噎噎地应著。
"那么玉娘呢?她可不是我的家人。"司空瑞将宫白榆的话一一反驳回去。
"玉大娘她、她……"宫白榆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司空瑞,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引开,哭声也跟著停止下来。
司空瑞说的确实没错,他并不排斥玉娘,而且玉娘也不是他的家人,只是个在司空府里帮忙多年的厨娘。
虽然玉娘也是个女人,司空瑞为什么不排斥她呢?而且还挺听玉娘的话。
"你想通了?"瞧见宫白榆静默,司空瑞这才松了口气。
宫白榆睁大双眼抬头望著司空瑞,眼眶还悬著一颗尚未落下的泪珠她眨眨眼,泪珠顺著她的脸颊滑落。
想了好半晌,她委屈地扁扁嘴,用力地摇摇头,道出一个让司空瑞很想昏倒的答案──
"这么复杂的事情,我哪里会知道原因嘛!"
第七章
司空瑞觉得,宫白榆一定是上天看他不顺眼,所以特地派下来整他的。
打从遇见宫白榆开始,他平日不过三句话的习惯几乎完全改变;算算过去这些日子,他所说过的话加起来大概足足是过去半年的份量。
为了避免被在夜里巡视的家丁撞见他抱著宫白榆,司空瑞索性拉著宫白榆来到书房。
将烛火点燃、合上房门,又倒杯茶放到案桌上,将宫白榆拉到椅子上坐定后,司空瑞才松口气地跟著坐下。
"把茶喝了。"司空瑞将茶杯推到宫白榆面前,"你哭了那么久,喉咙应该会痛吧?"
宫白榆执起茶杯顺从地喝下茶,只是她满脸的泪痕让人很难分出她是在哭泣还是在喝茶。
"呜呜呜──你既然……不喜欢女人的话,为什么还要对我好呢?,这样子会害我……好难过。"宫白榆边喝著茶边哭,又一边以哭泣的嗓音问道。
"为什么我不喜欢女人会让你难过?"就司空瑞的观点来看,他认为这两件事应该是不相干的。
"因为……我喜欢你啊!"宫白榆迸出一句告白的话语。
司空瑞的脑袋霎时停顿三秒钟不能思考。
宫白榆喜欢他?
是了,这倒是挺合理的,正好可以解释宫白榆为何光是听到他不喜欢女人的话就躲著他,而且还半夜躲在池边偷哭。
不过比起这些,让司空瑞更加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听到这句话时,竟然没有任何闪躲或排斥的意思,甚至还觉得挺温暖的。
过去有不少千金小姐请媒人上门来,开头说的不外乎是哪户人家的闺女仰慕他的才学,或是对他一见倾心之类的话语,这些总是令他感到很疑惑,哪有人会对个连见都没见过一面的人爱慕不已的?再者,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保证成亲后能够喜欢上对方。
所以他一一婉拒送上门的亲事,甘愿让家中父老气得跳脚,宁可让娘亲和姨娘们镇日对他耳提面命传宗接代之事的重要性,也不希望娶个和他没感情的妻子回家,成天相看两厌烦。
至今,大剌剌地对著他说喜欢他却又不令他感到排斥的,宫白榆大概是第一人吧!
她有点像他的家人,不会让他无言以对,也不会天天对他罗嗦,对待他的态度自然得两人像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仔细想想,或许他还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
已成婚的好友曾同他提过,觉得不排斥就是喜欢的徵兆、认为自己有那么点喜欢就是恋爱的起点,这么说起来,或许他对宫白榆是真的有那么点心动吧!
"你是除了爹爹以外,唯一对我好的人,所以我很喜欢你可是、可是你讨厌女人,那就是讨厌我,我才非得离开你不可嘛!"宫白榆也不管司空瑞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哭诉著。
"白榆,听我说。"司空瑞苦笑道:"我只是鲜少与女人来往罢了,不是真的讨厌女人。"
再让宫白榆这么哭下去,就算哭到天明,她大概都不会发现若是哭肿双眼事小,哭伤双眼那问题才大了!
所以他最好早早向她解释清楚。
他非但没有讨厌她、排斥她,甚至……
他是有些喜欢她的!
宫白榆抬起头,睁著圆圆的眼眸盯著司空瑞发愣半晌,而后才吸吸鼻子进出一句饱含哀怨的话;"事情……那有那么刚好,你一定是在安慰我,呜──你只是在骗我。"
"白榆。"司空瑞已经不知该怎么应付这个小姑娘了。
不知道他那几个已成亲的好友到底是怎么与妻子相处的?
"我知道你就是人太好,所以不忍心赶我走,才把我留下又给我工作,可是与其这样子,我宁可不留在你身边,呜呜呜──我会很难过的。"宫白榆哭到后来,已经快要分不清楚当初落泪的原因。
司空瑞很努力地回想友人们曾提过的方法,试著从中寻找出一个可以让泪流不止的宫白榆停止哭泣的方法。但不论他怎么想,都只能想到唐节华某日在酒醉之余说过的玩笑话──
我告诉你们哪!要让女人别开口,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堵住她的嘴至於要怎么堵住她的嘴嘛……这个方法,大夥儿都是男人,应该心知肚明,用不著我说了吧!
唐节华的意思分明是要他们"以唇封口"。
这种方法司空瑞虽然也明白,但他觉得那应该只适用在男欢女爱的花街里,而不是与他半熟稔又半陌生的宫白榆身上。
前回看了宫白榆的腿还可以称为无心之过,但这次他若是吻了她……
"呜呜呜──对不起,我一定吵到你了。"宫白榆放下茶杯,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蛋,用力抹抹之后,她跳下椅子,对著司空瑞说道:"谢谢你刚才听我抱怨,对不起,打扰你那么久,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刚才我说的话你就统统忘掉,当我没提过。"
刚才她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才会将心里的话全数说出,可话才一说出口她便后悔了,万一司空瑞对她更加排斥的话,很可能明天一大早她就得收拾包袱走路,所以情急之下,宫白榆决定先开溜为妙。
"等等!"司空瑞见宫白榆要走,还以为她要离开司空府另寻出路,於是连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勾回自个儿的怀里。
"少、少爷。"被司空瑞这一抱,宫白榆顿时全身僵直。
他不是讨厌女人吗?为什么会抱住她呢?
"我没有讨厌你。"司空瑞决定豁出去了,他勾起宫白榆的脸蛋,在她来得及闭上眼之前,迅速地低下头向她索吻。
四瓣相触的感觉在宫白榆来得及反应之前已经霎时麻痹她的四肢,让她只拥有嘴唇上柔软而温润的触感。